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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伊莲帕之森与百身之魔女

其二 伊莲帕之森与百身之魔女

对于已经死去的人,那些士兵只是将他们手上的铐子解开后,便不再管了,就连一个像样的葬身之处都没有,就把人丢在路旁,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

我们被押送的方向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朝着异邦行进,而是朝着公国鲜有人居住的地段,伊莲帕的黑森林。对于这片森林我还算是有点印象,因为这里是公国少数的禁区。

这片黑森林被人们视为不详,那些进入黑森林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提哈尔所说的骸骨之城或许就在这片森林的深处吧。

囚犯已经比当初少了大半,多数都是体力不支累死的,也有伤口感染而死去的,人心似乎真的会很冷酷,原本还会动容的我,到现在却已经麻木了。

【又死了一个,你,去把绳子割断。】

【呃,真是麻烦啊...】

就连休息时间也会有人死去,察觉到有人倒下,士兵就会过来割断绳子解开手铐,将尸体丢到一旁。我就这样看着身边的人逐渐变少着。

大概是因为人数变少了很多,提哈尔也不在意会有人因为食物而争斗起来,所以我也能够避开他的视线获得少的可怜的食物来维持健康。

虽然吃的都是已经带有霉菌的食物,但是还算能够填饱肚子,那些士兵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的将那些烂饼丢到囚犯群里,任由我们哄抢。

然而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体力去争抢了,掉到手心的或许会费点劲捡起来吃掉,如果离自己远了的话,没有人愿意在多挪动哪怕一步了,身体早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剧烈运动了。

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一小块已经发绿的烙饼正好掉在了我的腿上,我也没有多想,直接塞进了嘴里,酸涩的味道早就没有了原本的味道,我昂起了头,强忍着作呕感。

绳子又被拉扯,这也代表着我们又得迈步,囚犯们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的跟着领头的士兵,提哈尔悠哉的骑着马,享受着正午时分的暖阳。

漆黑树木覆盖了这整片区域,这里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让人感到胸闷。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原本就是如此,当我踏入这片森林的时候,那原本明媚的阳光消失不见,四周一片阴沉。

鸟翼扑打发出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区域显得格外清晰,几片落叶因为这细微的震动而落下,地上早已铺满一层枯叶。抬不起腿的我只能踢着地上的树叶前进。

【....】

我感到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微妙,因为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并不是树枝..那个声音以及触感应该是..骨头吧。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连腐肉都不剩下的手骨就那样竖着,被我踢断的半截已经成了碎末。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被吓一跳吧,然而..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继续跟着队伍向前走着,我试着记住四周的环境,因为在这样巨大的树林里是相当容易迷路的,记住一些有特点的树木..会有助于判断自己的方位。

越往森林的深处走,四周的气息就变得越来越腐臭,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再加上刚刚吃过的那腐烂的烙饼的余味还残留在口中,我的胃部翻涌不止。

【呕....】

实在没有办法忍受,我直接吐了出来,没有让我喘息的余地,我感受到手腕的拉扯力,继续跟着队伍。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我现在头昏眼花的,四周的模样变得模糊。

我的身体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才对,我了解自己的身体,虽然伤口溃烂了很多,但是还有治愈的可能性,每天也摄取了必须的能量。但是现在我的身体很难坚持到那个目的地。

又有人倒下了,身边的与我相同遭遇的人们也忍不住发出呻吟,这里真的不是人能够待的地方,空气中带有一丝让人思维迟钝的气息,那些士兵都戴上了面罩。

大概正是因为这片森林中的气息,才会让我的身体变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差吧,我试着屏住呼吸,虽然效果并是特别明显,但是还是感到稍微好受了一点。

队伍的速度变慢了,提哈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队伍的前方飘来了淡淡的薄雾。让原本就看起来朦胧的环境变得更加虚无缥缈。

【提哈尔大人,怎么了吗?】

【啧..伊莲帕这家伙...剩下的路你知道该怎么走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提哈尔大人不打算一起去吗?】

【不要说太多的话,士兵长。】

【明白了,提哈尔大人。】

提哈尔脸色难看的牵着马,调转了方向,看起来他并不打算进入那渐浓的迷雾之中,草草的交代了一些后,便跨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提哈尔的离去让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情况并没有改变,但是至少我不用再担心会被他发现。士兵长带着囚犯的队伍走进了迷雾中。

当迷雾将整个队伍吞噬,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原本笔直的黑木树看起来变得扭曲,怪异的模样让人有些心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直盘旋在天空的鸟也消失不见了。

女孩低沉的歌声回荡在森林里,不时还伴有笑声,这里说不出的诡异。领头的士兵长似乎也被这里的气氛所吓到。雾似乎比之前更浓了,我距离我前面不足两米的人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

那些怪异的树木也渐渐的消失,冰冷的感觉让我汗毛倒立。

【好可怕..长官,我们走吧..】

【开什么玩笑..提哈尔大人要我们把这些家伙全部押送到骸骨之城!这可是命令!】【但是..这里是禁区啊...一定会有什么怪物吧,而且提哈尔大人他都吓的直接跑掉了,不是吗?】

好在我还能够听到队伍前方士兵之间的交流,看样子这浓雾也只是让距离感变得模糊了而已。

【你干嘛?回来!!】

【我不想待在这了!!!】

【我也是!!】

押送烦人的士兵开始大吵大闹着,仔细想想,能够身处能见度如此之低而地形又如此复杂的地方..对于身为囚犯的我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脱身就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虽然我没有办法解开手铐,但是这根绳子应该还是有办法弄断的,在平常休息的时候,我都会用地上的石子摩擦绑住我手铐的绳子,现在我只要稍稍用点力,就可以挣脱。

【给我回来!!你们这群胆小鬼!!】

我清楚的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一定是有士兵逃掉了,也是啊,谁愿意和我们这一群半死不活的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呢?就算死人见多了,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变成死人,不安会让人的思绪变得混乱,做出一些很蠢的事情。

绳子那头的拉扯力消失了,也就代表那个士兵长此时此刻并没有拽着绳子,我用力的抬起了手,将捆住我手铐的绳子扯断。

虽然看不清四周,但是我还是顺利的脱离的队伍,为了不让自己的脚镣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我还是按照之前的步伐迈着步子,避开了那些依旧向前走着的囚犯,我小步的移动着。

脚镣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没有人察觉到我逃脱了,拜这浓雾所赐,我逃脱了,欣喜的情感漫上心梢,我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欢呼,但是肩膀还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逃掉了...我逃掉了....】

自由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美妙,不用害怕会被那些士兵直接处死,不用再去吃那些连猪都不会吃的食物,生死不再由别人掌控。

我迈开了步子,奔跑了起来,不管怎样,先远离押送囚犯的队伍,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但是现在的我身体无比的轻松。

不过我似乎得意过头了,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狂奔无疑是愚蠢的行为,我很快就把自己绊倒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的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

【呃啊啊啊....】

歌声..又出现了,现在我的身边没有其他人,那诡异的歌声又从四周传来,阴寒的气息深入骨髓。我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我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没有安全到能允许我自由自在的行动,我朝着我记忆中的方向快步的移动着,但是浓雾仿佛没有边界一样,无论怎么走,都没有办法找到出口。

我..迷失了方向,四周没有可以参照的东西,只有在我几乎要撞到树的时候,才会 察觉到眼前还有一颗有这诡异笑脸的枯树。

这棵树我似乎已经是我看到的第三遍了,那腐烂的缺口正好形成了一张诡异的笑脸,让我印象深刻,而且每次看到这棵树的时候,歌声就会想起来,仿佛是为了折磨我的神经一般。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我已经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可那该死的歌声就像在耳边不断振翼的苍蝇一样惹人厌烦!我捂住了耳朵,效果甚微。

我焦躁了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体力迅速的流失让我最后还是瘫倒在了那棵有着诡异笑脸的枯树前。

【吵死了啊....】

我已经没有气力大声嚷嚷了,我一直在原地打转,浪费的太多的体力,耳边那不断重复着相同话语的歌谣依旧徘徊。就算我从队伍中逃离 ,也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吗...

我笑了起来,还真是绝望透顶呢,不过至少我此时此刻是自由之身,即便是困死在这里,也比被那些混账东西当垃圾一般的丢到路边强。

我不自觉的跟着耳边的歌声哼了起来,虽然我不想放弃,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就把这诡异的歌谣当做消遣时间的乐趣好了。

然而唱着唱着就变成了自己的调子。

【大哥哥,你是迷路了吗?】

【我没有迷路。】

歌声消散,那唱着歌谣的童声似乎打算与我对话。

【大哥哥,你是迷路了吗?】

【我说了我没有。】

和歌声一样,就算是询问,那个声音也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一样,让人心烦。

我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挪了挪,让整个后背都依靠在树上 ,这样至少能让我好受一点。浓雾之中似乎有人的影子,小小的。

一个,两个,三个,那些影子从向我询问的声音的方向走来,散发着 幽光的双眼在迷雾中格外显眼,那是人类吗?人类的双眼会发出光芒吗?

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意了,如果想要我的命,尽管拿走好了。

【大哥哥,你是迷路了吗?】

那个童声前所未有的清晰,不知不觉,我被那些小小的影子围在了中间。

【哈..这是什么把戏?分身吗?想要吓唬我的话,至少弄个凶恶一点的怪物出来吧,像这样 小孩子的模样可吓不到人呢 。】

那小小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人的模样 ,带着巨大帽子的女孩穿着漆黑的长袍,大大的眼睛天真无邪,而拥有这幅模样的女孩有三个,她们的不同大概只有脸上的神采了吧。

相同的外表下,所拥有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而有的却一脸戏谑的注视着我,还有的则是向我投来了胆怯却又关心的眼神。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呢。】

【不需要。】【不要嘴硬了,看你这幅样子,就像一条被踩扁了半个身子的爬虫一样可怜。】

【啧。】

【大哥哥,你的身体没关系吧。】

围绕在我身边有这相同外表 的女孩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着我,讥讽着我。

【你是来戏弄我的吗?】

【请不要误会我,可怜的先生。】

【哈?我有必要和一只爬虫做那么多的交流吗?】

【伊莲帕....没有戏弄大哥哥。】

伊莲帕...这片黑森林就是用这个名字所命名的。而伊莲帕,是百年前被人们称之为‘百身之魔女’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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