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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九 早已迷失的内心与守护者

其九 早已迷失的内心与守护者

我与其他人到底有何不同呢?同样拥有着双手,同样拥有着眼睛,我与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唯一的区别或许只有一点吧,那就是我所拥有的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魔法。

被摁倒在地的我思考着,脸被摁进了柔软的土地中,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我只是下意识的行动了而已,或许那个男人说的没错,我只不过想得到他们的认同,我只不过是想被大家接纳而已,然而换来的是什么呢?依旧是责骂,依旧是粗暴的对待。

我厌烦了,我厌烦我自己,懦弱的自己,可悲的自己,我讨厌着身为人类的自己。

【把你的手...拿开...】

【哈?你在说什么,声音太小了!听不到啊!是在求饶吗?!该死的魔女!!】

【把手...从我头上...拿开!!】

我厌恶着身为人类的自己,从一出生下来就是错误的,我注定与平常人不同,不是人类就好了,不是人类就不会渴望被人类包容了,不是人类就不会害怕了,不是人类就不会...孤独了。

我的心脏好痛,痛到令人窒息。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挣扎着,可我就算再怎么厌恶身为人类的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我是人类的事实,依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挣脱。

【竟然敢反抗!!】

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我被村民重重的一脚踹的飞了起来,摔在地上的我满身泥泞。那失去父母的少年,凶狠的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拉向村外的田野。

【要不是你的话!!我的父母也不会死!!】

【对不起...】

我果然是在讨厌着自己呢,就算我的内心无比的憎恨,但是嘴巴上却依旧说着求饶的话,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存在的话就好了!!】

又一次被甩飞了出去,摔倒在恶臭的田野里,我啜泣着,虽然我知道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可怜,也不会有人同情我,但是我的心脏..却痛的不行。

【哭?你还在哭!!让你哭!!接着哭啊!!】

那个少年仿佛把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所有的苦闷,所有的悲伤全部宣泄在了我的身上,我抱着头,忍耐着,泪水混着泥土变得浑浊。

【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抓住我的头发,让我昂起了头。

【给我大声说‘我活着真的是太对不起大家了!!’】

【....我...活着....真是太....】

【声音太小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不存在就好了!!你不存在就好了啊啊啊!!】

少年愤怒着流泪,一边践踏着我一边朝着我怒吼着,好痛,挡住脑袋的胳膊好痛,骨头仿佛裂开了一样。我要死掉了吗?就这样活活的被殴打致死吗?..不要,我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从村庄那边闪耀着的火把慢慢的靠近着我,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对于魔女的审判,必须处以火刑。

【不要..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了,我会离开的...】

哀求会有用吗?我拉扯着那凶狠的少年的裤腿,乞求着。身为人类的自己果然很没用啊,就算是被这样对待了,还是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依靠。

少年一脸嫌恶的踩住了我的手掌,手指发出了骨裂的声音,刺痛神经的感觉直击大脑,我大声的喊叫着。

【这不是声音很大吗!?啊。】

听到了我的惨叫声仿佛让这个家伙更加的亢奋了,踩在我手上的他的脚还加大了力道蹂躏着,我浑身颤抖着,想要把手抽出去,但是骨折的手指却无比的剧痛。

那个家伙抬起了脚,看着自己扭曲的手掌,我蜷缩在了原地,瑟瑟发抖着。好痛...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疼痛。然而还没等我喘息片刻,我便被周围的村民架上了他们简易搭建的木质十字架上。

求饶...是没有用的,哀求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我仿佛在那短短的一瞬,全部都明白了。我与他们没有办法共存。

【可怜的伊莲娜,为什么不还手呢?】

【.....伊莲帕...】

【明明你拥有着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你要比这里的人都要强,都要优越,你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才不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只不过是....】

【我很难过,伊莲娜,看到你忍受痛苦的样子,胸口仿佛被开了洞一样...】

【.....】

伊莲帕温柔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

【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伊莲娜,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会替你承担一切。】

泪水模糊着我的视野,我低着头,笑着。

拥有朋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拥有着担心着我的人,还是拥有着关心我的人,就算我现在明白了,伊莲帕..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和我交流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伊莲帕..只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而已,伊莲帕只不过是支撑着我的意识而已,伊莲帕...只不过是我自己而已。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那家伙在笑什么?!】

【该死的魔女,又做了什么吗?!】

我流着眼泪,微笑着。我很庆幸名为伊莲帕的自己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坚强,她仿佛拥有着我所缺少的所有东西,我不曾拥有的勇气,我不曾拥有的直率。

我或许就是想成为那样的存在吧,名为伊莲帕的幻想只不过是我潜意识的缩影。

【快烧死她啊,还犹豫些什么啊!!】那个少年朝着我大喊着,他抢过了身边村民的火把,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我似乎不害怕了,身体也停止了颤抖。橘红的火光围绕了我的身体。

好温暖,没有想象中的灼烫,我的视野一片火红,而拥有着与我相同模样的少女阻挡在了我的身前。她对我露出了笑容,就像是面对着镜子一样,而我却从未展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我会保护你的,伊莲娜...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橘红的火吞噬了我面前的少女,灼烫感游离在我的肌肤上,我能够闻到自己衣服被烧焦的气味,但是却完全不痛苦。当伊莲帕的身姿从我眼前消失时,我心中的缺口仿佛被填满了一般。

捆住我手脚的麻绳被烈火燃烧殆尽,我的衣服也完全被烧毁,然而身体却..安然无恙,除了如同蚁噬的疼痛感之外,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从那木质的十字架上跳了下来,我身缠烈火。

【这个魔女为什么还能动啊!!!】

手里还举着火把的少年看起来相当的惊讶呢,踩在泥泞的土地上,脚上的火焰接触地面发出熄灭时的哑响,我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魔女!死吧!!啊啊啊啊!!】

将火把丢到一边,少年捡起田地旁的石块朝着我冲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仇恨。

【大哥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该死的蛆虫就应该像卑微的劣等生物一样苟延残喘!!】

【先生,请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否则我会...】

【死吧!!畜生!!】

我的身边传来无数属于自己的声音,身缠火焰的我停下了脚步,原来我并不是孤单一人啊,我抬起了头,雨水却毫无征兆的落下,明明今天不会下雨才对,啊,这或许就是魔法吧。

狂乱的雨将我身上的火焰扑灭,我的头发紧贴着脸颊,那原本打算处死我的村民此时似乎非常的吃惊呢,从他们的眼眸中所倒映出的..是无数的我。

那举着石块的少年如同石化了一般,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了。我靠近着他,笑着。

【魔女吗...啊啊,这种称呼似乎也不错呢,人类。】

我的内心仿佛发生了改变,恐惧感似乎消失了,虽然身体的疼痛依旧,然而却不在害怕什么了,现在的我拥有着数以百计的同伴。

我的指尖散发着紫色的光芒,当我的指甲划破那少年的脖子留下一道淡淡的血印时,少年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大张着的嘴巴似乎还想发出对我的咒骂。

可惜他没有办法再说话了,痛苦的少年不断挠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血肉如同污水一般混入泥土。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似乎已经不需要被其他人认可了,我已经不需要再被其他人包容了。那些以往对我恶言相向的村民四散逃走,返还着他们当初对我所说的话的我追赶着他们。

惨叫声...啊,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虽然第一次听见人的惨叫时还感到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听起来确实那么悦耳,曾经**我的人现在只剩下白骨。

夜晚还是第一次过去的那么快,当阴雨散去,阳光再次照耀这里的时候,原本充满生机的村庄只剩下枯骨。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在了水潭中,我的笑容消失了。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随手拿了一件还挂在屋外衣架上的衣服,我光着脚离开了这个村庄。

自那以后,伊莲帕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但是我的内心却没有感到有一丝的孤单,我知道,伊莲帕就和我在一起,她就在我的内心之中。

漫无目的的四处奔波着,我不断的寻找着可以居住的地方,我还可以重新来过,我还能够拥有如同平常人一般的生活,只要不展露出自己的魔法,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遗忘了,在那个村庄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只是想着如何展开新的生活。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可是,现实却是那样的残酷。

【为什么!为什么你根本就不会改变啊?】

我的身体从那晚过后,再也没有成长过,即便是再熟悉的人也会感到奇怪,我想要辩解,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何时的理由。

所以我就把那些对我发出疑问的人全部杀死,然后再次展开新的生活。可是,这样的轮回让我越来越疲惫,当我好不容易获得幸福之后,却要将那份幸福亲手毁灭。

我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原本不想这样做的,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生活而已,但是异类总归是异类,我似乎拥有着与人类不相符的寿命,我的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一样。

又一次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旅途,这次我不再去寻找有人的城镇,而是远离人烟。我不想再去伤害别人了,可我的潜意识里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任何会伤害我的存在,我的身体都会本能的做出反应,将他们消灭。

「我会保护你的,伊莲娜。」

这或许就是当初伊莲帕给我的承诺吧,我感受不到痛苦,就算将人杀死也完全没有负罪感,明明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却无法停止这样的行为。

最终,我找打了一个绝不会有人的地方,漆黑的,被迷雾所笼罩的森林。这里还真是符合魔女的身份呐。原本害怕森林的我,却选择森林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想想还有些可笑不是吗?

但是这样就好,这样无尽的轮回我已经受够了,我朝着森林的深处迈步。曾经让我害怕的森林中的野兽..在如今的我面前,就像蝼蚁一样。我用那些试图袭击我的野兽的骨骼搭造了一栋又一栋的房子,明明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居住而已,试图进入这片森林的人,统统都会被我杀死,这样做的话,就不再会有人接近这里了。

骸骨的城,由魔法所建造,这里只属于我,我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的生活。可是孤独的情感却越来越浓。

【啊啊,欢迎回来。】

孤独的我,拥有着朋友,名为伊莲帕的自我慢慢苏醒。在数以百计的自我中,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那坚强温柔的自己,冷却的心仿佛没有了温度。

想要再见到她.,这只不过是我最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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