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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三 来自魔女的疑问与迷茫

其十三 来自魔女的疑问与迷茫

毫不退让的伊莲帕那小小的手掌被尖锐的玻璃渣刺穿,殷虹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了地上,她皱着眉头将插入掌心的玻璃渣拔了出来。

其他的伊莲帕已经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不过有些试图抓准这个空隙逃走的药剂师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轻易的逃掉,他们刚刚跨出门外,就被魔法构成的锁链拉扯回了原位。

还真是完全没有松懈呢,表情有些痛苦的伊莲帕努力捂住自己受伤的手,我寻找着绷带以及止血剂,但是这里只有药材与药剂瓶,那些制作好的成品早就被拿到宫殿之外保存起来了,这里根本没有止血用的东西。

无奈之下,我只有将自己的衣服撕开,用这种不太干净的破布给伊莲帕包扎。

【谢谢你,先生...】

【不,我这边才该道谢...只是现在的状况似乎并不是很乐观呢,其他的家伙都看着你呢。】

【似乎是这样呢。】

伊莲帕的血液浸透了我给她包扎的布条,看来伤口很深,只是简单的包扎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太小了。至少先得把血止住才行。

【先生,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还请不要偷懒比较好哦。】

【到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些吗?你到底搞清楚状况了没有啊,现在的状况是制作药剂的时候吗?】

【嗯,在我看来现在的状况并不会影响到先生的工作。】

【你可是受伤了啊,血流不止啊!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会很糟糕的啊!!】

【没关系哦,先生,你看这里有那么多的我。】

我紧握着拳头,一脚踢开了刚刚绊倒我的那个药剂师,他的桌子上摆放的药材是止血剂的药材。

【给我起开,别碍事。】

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混蛋药剂师呆板的被我踢到旁边,我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无视掉其他人的视线,我开始着手制作止血剂,只是数种药材的组合,我很快就能制作完毕。

【先生,你的工作可不是制作止血剂,我救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制作禁忌药剂..】

我完全搞不懂这家伙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现在的我也没打算去理解伊莲帕的思维,我只知道她手掌的伤是因为我而受的,所以我有义务替她治疗。

其他的伊莲帕们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似得看着我们,我快速的制作着药剂,当然保证速度的同时我也控制着剂量。我很快就完成了一瓶。

【这个制作速度..也太快了吧...】

那个被我踢到一旁的混蛋药剂师用自己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的说出这样感叹的话语来,当然我完全不会去在意这些,解开了伊莲帕手上的破布,将药剂滴在她的伤口上。

【很痛...先生。】

【请忍耐一下....】

我知道这样处理伤口会很相当的疼痛,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只会让之后更加痛苦,伊莲帕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这种程度的疼痛的确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更不用说外表如此年幼的伊莲帕了。

我努力抓住伊莲帕那本能往回缩着的手掌,慢慢的涂抹着药剂,伤口似乎不再流血了,但是这仅仅只是止血而已,想让伤口愈合还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我又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部分,用于包扎。此时伊莲帕的脸色还是相当的糟糕,失血过多让她看起来有些虚弱,摇摇晃晃的她看起来随时会倒下,都是因为我制作止血剂的速度太慢了的原因。

【先生...现在可以工作了..吗?】

【你啊,多多少少在意一下自己的状况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现在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办法集中了,会忍不住在意伊莲帕的伤势,像这样的状态我自己完全没有自信能够制作好禁忌药剂。

望着桌子上摆满的药材,我竟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该从哪个步骤开始?接下来该怎么做?伊莲帕的手还得继续治疗才行。

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可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先生,不用在意我这边,你看,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哦。】

伊莲帕似乎看出我现在的状态,摆了摆我包扎过的手,努力让自己摆出从容的表情。的确现在不是烦恼的时候,如果不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继续治疗伊莲帕的手掌。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节奏,开始处理那些药材,进入了状态的我,似乎又对周围的认知变得模糊起来,药材的成分不断的糅合在一起,药剂的雏形也渐渐的展现。

伊莲帕用没有受伤的手替我擦着汗,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快完成工作,将所有的杂念全部剔除。

【完成了....】

如释重负的我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虽然之前的节奏还是有些紊乱,但是我最后还是顺利的将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将那么多的药材糅合在一起,只提取其中一点点的精华,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的我疲惫的就像跑了一整天的步一样,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椅子。伊莲帕拿起我放在桌上的药剂瓶,观察着我提取出来的精华液,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先生呢,这样的完成度,我想这里的其他人是做不到的吧。】

【不用夸我了,我现在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制作这种程度的药剂会消耗大量的精神,来自精神的疲惫感似乎要比肉体的疲惫更加难以忍受,大脑仿佛拒绝工作一样的一片空白,我现在只想昂着头看看无趣的天花板。

伊莲帕将药剂液放在托盘上,一只手有些艰难的举着托盘,朝着宫殿之外走去。【还是让我来吧,看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所以说让我来啊,你啊,如果不小心把药剂瓶给摔了的话,那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哦。】

我接过伊莲帕手中的托盘,朝着宫殿外走去。

【呃,说起来,该往哪里走来着?能带路吗?】

【先生刚刚自信满满的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要依靠我呢。】

伊莲帕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在了我的前面,她一只手就连推开宫殿的大门都显得有些吃力了,之前倒是可以从容的推开来着。

【往这边走,先生。】

【啊..哦,原来是这边啊。】

自顾自的走着的我,完全朝着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走去,有些尴尬的折返,我老老实实的跟在伊莲帕的身后。存放药剂的地方似乎是那条漫长走廊的右侧,那边矗立着被巨大龙骨宫殿所遮挡的一个不算小的仓库,大概要比库鲁哈的教堂还要高出半截。

【接下来就让我来吧,先生没有进入这里的权利。】

【嗯,我明白了。】

站在那仓库的门口等候着,当伊莲帕推开仓库大门的时候,从里面喷涌而出的寒气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里面的温度真是低的可怕。

站在门口等候了几分钟,伊莲帕才从仓库里走了出来,指尖稍稍动了动,仓库的大门就紧扣起来,看来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的吧。

【久等了,先生。】

【还好吧,不过这里面还真冷呢,你没事吧。】

【先生似乎变得特别在意我的身体状况了呢。】

【呃,有吗?】

大概是这样没错吧,我的确变得容易在意伊莲帕的身体了,之前似乎并没有像这样在意呢。之前的我一直觉得伊莲帕的身体与我们这样的平常人不一样,但是看到她手上的时候也会流血,也会露出痛苦的表情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她和我们并没有区别。

之前的我只不过是因为伊莲帕魔女的身份,而将她特殊看待了吧。

【那个,你的手,还痛吗?】

【嗯。】

伊莲帕并没有逞强,点了点头。我显然问了一句废话,谁的手受到那样的伤,都会痛的要命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伸出手将伊莲帕小小的手掌捧在手心。

【让我再看看..】

伊莲帕并没有反感,只是把她受伤的手掌放在了我的掌心上。我轻轻的解开我用来包扎的布条,上面还是沾染了不少伊莲帕的鲜血,不过现在伊莲帕的手掌似乎不再流血了,止血剂还算是起到了作用。

【唔...你伤口恢复的速度还真快啊..】

伤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样触目惊心,虽然伤口的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但是现在她手掌的伤口完全不像是被贯穿了那样。

【魔法也可以用来治愈,虽然没有办法像圣光那样高效,但是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啊。】

【不过先生的药剂还是起到了作用,毕竟用魔法止血还是不太可能呢,我只能加快自己愈合的速度,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伊莲帕收回了自己的手,还顺便安慰了一下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我自己操心过头了呢。我对于魔法的了解只存在于那些神乎其神的书本里。不过在我看来,魔法并不能达到真正的治愈效果,想要真正的让伤口愈合,还是需要依靠药物才行。

魔法并没有书本里所说的那么便利,以精神力作为粮食的魔法使用的时候大概会消耗使用者的精力吧,但是受伤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过度使用魔法来抑制伤口,从根本上来说,什么都解决不了。

在确认了伊莲帕的伤势之后,我与伊莲帕回到了那间姑且算是‘家’的骨屋里。之后打扫卫生的工作毫无疑问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了,我还没有窝囊到让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子替我分担这种简单的工作。

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我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伊莲帕一只手端着茶杯走到了我的旁边。

【你现在还是别做这样的事情比较好哦。】

伊莲帕把茶杯放到我的手边,然后无所事事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我忍不住在想,她每天所想的是什么?虽然对我的态度还是有些奇怪,有时候就像是朋友一样,有时候却又严厉无比。

【先生,我有一个疑问。】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的伊莲帕突然开口,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伊莲帕会有向我发出疑问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我向她问问题。

【...嗯,如果我能回答的上来的话,我会如实回答的。】

伊莲帕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她的眼中并没有渴求,而是想要确认什么似得,大概她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想听一听其他人的回答而已。

【人受伤的话,会这么痛吗?】

【呃..这个问题啊?当然啊,肯定会痛的吧...】

伊莲帕又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疼痛。】

【是吗...】

【为什么其他的自我所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呢?我们应该是一体的吧,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那种疼痛。】

【....呃。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伊莲帕拥有着数以百计的自我,但是在她们自己的心中,一定认为她们就是一个人而已,可我却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当伊莲帕替我挡住那致命的一击的时候,我就更加确认了,她们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只不过我眼前的伊莲帕似乎比其他人察觉的更早一些。

【为什么今天其他的自我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待我,我到现在还是没有理解,我还以为其他的自我与我所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伊莲帕虽然语气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她心中存在着迷茫。

【不..我觉得,你所想的事情不可能和其他人的一模一样。】

【先生,在这里的其他的自我就是我本身,我们是相同的存在。】

【才不是相同的存在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就算你们的外表声音是一样的,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其他人。】

【先生的说法...很奇怪,我无法理解,我和其他的自我没有区别。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我比较奇怪的缘故吧,才会让先生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伊莲帕大概并不能接受我的回答吧,她没有办法理解我所说的‘世界上没有人是相同的’的意思,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与她相同的存在,她们都拥有着相同的外表,相同的声音以及相同的名字,所以伊莲帕她才会觉得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

我也没有办法让她认同我的说法,伊莲帕又和往常一样,坐在窗户旁,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若有所思着。我也试着看向窗外,想要看看伊莲帕此刻所看到的景色。

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空似乎什么都看不到,我不明白伊莲帕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现在外面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树枝摇曳的声响。

伊莲帕没有在意我这边,只是不自觉的有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搭在窗沿上受伤的手。

【这种疼痛...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呢。】

伊莲帕似乎自言自语着什么,夜晚的凉风吹进房间,轻抚着她灰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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