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回答,芙拉蜜微笑着,眼角的泪珠闪着光,我想要握住她的手,让她的肩膀不再颤抖,但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做出这样的动作,在我面前的她,早已不存在于世了,或许她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下所看到的幻影,如果触碰便会消散。
沉默良久,芙拉蜜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了头再一次朝我露出了那元气十足的笑容。
“时间不多了,得快些了。”
芙拉蜜纵身从那看不见的高台上跳了下来,赤着脚的她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双眼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小卢克。”
芙拉蜜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的她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我的脑袋,可惜身高差距似乎有些大了,虚空之下某种力量将她娇小的身躯慢慢抬起,她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在你的身边,小卢克。或许再过一小会你就会彻底把我忘记,但是我相信在往后的某一刻你也能够想起我。”
芙拉蜜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语,她放在我脑袋上小小的手掌传来了一丝丝的温暖,我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感受着那股力量。
“那时候,世界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你还能够再回到故乡,享受你的生活...”
温暖的力量不断的涌入我的脑海里,我感觉某些东西松动了,芙拉蜜继续说着话,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嗓音愈发的颤抖。
“小卢克,原谅我当初自作主张的封印你的记忆,原谅我当初自作主张的..离开你,原谅我这个自私的老师...我没能教给你什么...只能用最拙劣的手段..保护你..但是..但是..希望你的心中还能回忆起..”
芙拉蜜的声音仿佛是天际飘来的微风,愈发的微弱,我睁开了双眼,所看到的是一束洁白,芙拉蜜的身躯散发着最纯洁的白色,她的一切似乎都在燃烧。
“芙拉蜜..老师?”
我还没能够理解此时所发生的的事情,大脑却传来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
“回想起来,然后拯救吧..不要成为我这样没用的老师..不要再让..滋滋..滋..”
我抱着脑袋痛苦的弓起了身子,芙拉蜜的声音依旧回响在我的耳边,可我却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回应,无数的情感涌入了我的内心,这个感觉我并不陌生,却怎么也无法习惯。
我忍耐着,不想被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情感压垮,那些心中不断涌出的莫名情感让我备受煎熬。
‘很痛苦吗?’
‘很难受..对吗?’
‘这是你的情感,也是我们的情感..’
‘卢克,你还要沉睡到什么时候?是时候体现你的价值了!’
‘失败了..还真是我见过最劣等的残次品。’
陌生男人的训斥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响起,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那个声音让我感到恐惧。
心中一直大喊着闭嘴,我想要让那声音从我脑袋里消失,但是无论我在心中如何嘶吼,都没有办法让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从我脑海里消失。
随着声音不断涌入脑海,我仿佛看到了某些景色,那是被树林包围的村庄,孩童们站在土坡上玩着游戏,我曾经窥见过许多其他人的记忆,但这次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旁观者。
耳边的风声渐渐清晰,鼻腔里也慢慢有了泥土气,我试着通过眨眼让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孩童们的欢声笑语渐渐变得有些吵闹,用手背遮住透过树叶间隙的阳光,我像是刚出世懵懂的婴儿般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茂密的森林,小小的村庄,我似乎曾经见过这里。
“你在做什么?”
扶着额头缓和着脑袋的阵痛,我明白这是芙拉蜜想让我回想起的记忆,我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
像我搭话的是一个有着雪白头发的少女,她淡金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
‘薇薇安..?’
不对,面前的少女并不是她,虽然她们有着同样雪白的头发淡金的眼眸,但我却能够确认此刻向我搭话的少女并不是她。
“头痛吗?我这里有些药草。”
少女穿着淡蓝色沾着泥土的背带裤,说着从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片皱巴巴的叶子。
少女看我许久没有做出反应,便用手指指了指摊在她掌心那片皱巴巴的叶子又指了指自己微张着的嘴巴。
“嚼一嚼..”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咀嚼的动作,随后又做出吞咽的动作随后吐着舌头用力的摇了摇脑袋。
“呸呸呸,不要吞下去...”
当然她不做那些动作我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但对方似乎把我当成了聋哑人,竭心尽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我似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记忆之中我似乎能够自由的活动,却又有一种理应如此的错觉,我拿起少女掌心的药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冰凉刺激的味道让我的大脑瞬间清醒,当然这个药草的功效我很清楚,但是就算有心理准备,我却还是被那股真实的刺激感弄的有些狼狈。
少女拍了拍我的后背,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用力的嚼了几下口中的药草将其中的汁液榨取后便将残渣吐到了一边。
“喔!我的手语起到作用了..”
我的一系列动作在少女看起来都是自己刚刚那番表演的功劳。
“和你的手语没什么关系。”
活动这有些酥麻的舌头,我似乎能够开口说话了,只是从我口中说出的话语在我自己听来似乎太年幼了些,而且从清醒的那一刻起,我觉得自己的视野变矮了许多,面前这个看起来和薇薇安差不多个头的少女似乎比我还要高出一点点。
“原来你会说话呢..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少女憨憨的笑了笑,风从她的身后吹来,将她雪白的发丝吹散,我眯着眼。
“他们都说你是异类,不能随便接近,但是除了头发颜色和我们不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少女不断打量着我,还时不时的把鼻子凑到我的身边嗅着,让我浑身不自在。
“嗯,有一股药香,我很喜欢。”
我不自觉的抬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确有股药草的味道,我仔细打量着此时的自己,一件破烂的白色短衬外加一条亚麻短裤,不得不承认是符合我穷酸气质的打扮。
“这里是哪?”
“嗯?”
少女听到我的疑问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村落,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隐藏了起来。
“那里吗?那里是地狱。”
少女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个回答。
※幕间‘记忆的囚笼’篇,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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