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面赝品赤鸟马印下,另一个今川家族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导向了今川义元那边…”今川良真完全没能察觉寿桂尼这两天来在今川馆内暗中做的串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难以置信,“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是设计骗我的吗?寿桂尼和这些谱代们都是傻子吗?分不清谁才更有资格统领今川家吗?北条家又为什么退兵北去了?不管我了吗?武田军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绝对不能在此败北…”今川良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如果我输了,历史就会变成和原来一模一样,今川家嫡流也会走上绝路…可恶…混账…”
“越前殿下,我们还有多少人?”今川良真看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部队和士气,匆忙向弹压部队归来的福岛正成问道。
“福岛备850人,280战兵;三浦备600人,200战兵;长谷川备120人,40战兵;一宫备120人,40战兵;由比备120人,40战兵;蒲原备280人,100战兵。总兵力2100人,战兵700人。”福岛正成毫不避讳地直言道,“只有对方一半。”
“战力呢?”
“朝比奈备勇冠三军,冈部备同样坚忍不拔,今川家直辖更是军中精锐,我方只有我部福岛备能勉强抗衡,其余各备不是对方对手。”直性子的福岛正成没有半点委婉。
“三公子,不如赶紧退入蒲原城里!在下的居城就在5里之外的山上,海拔30余丈(为了便于写作,本书的长度单位换算采取以下标准:1丈≈3.3米,1丈=10尺,1尺=10寸),易守难攻!只要退入城中,敌人短时间内纵使有千军万马也打不下!”蒲原满氏凑到今川良真身旁,就差拉着今川良真的缰绳了,满脸通红地急道:
“咱们只要守城,再向远江发信!远江国堀越家、饭尾家都不满今川家已久,看到今川家内乱必然起兵!朝比奈家和濑名家的居城都在远江,必然撤兵回援,今川本家也得派兵平叛!到时候咱们再与北条家联络,定可克敌!”
“蒲原殿下所言甚是。”今川良真立刻被说服了。因为在前世的历史上,花仓之乱后的远江就爆发了以堀越家和饭尾家为首的大规模叛乱,害得今川义元没办法全力对付入侵河东的北条。今川良真于是立刻安排使者径直向西而去,同时挥各部向西北的蒲原城退去。
玄广惠探的原本人格在十几年的修行里倒是涉猎了不少今川家内通用的旗语,这些继承而来的记忆在指挥时帮了今川良真大忙。“蒲原备开路,引辅兵们先行撤退。三浦备护住东北侧左翼,由比、长谷川、一宫三备护住西南侧右翼,福岛备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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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良真现在想着的肯定是退入蒲原城坚守,以待北条家援军和远江叛乱。”太原雪斋一眼就看穿了今川良真方的动向,同时下令道,“传令各部,将一半的骑兵集中给备中守指挥,沿官道向西疾驰,绕过敌军阵线后北上,袭击地方战力孱弱的右翼,在他们退入山区之前拦住他们!”
“是。”朝比奈泰能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个酒葫芦,痛饮几口后便率领骑兵众奔驰而去。
“冈部备、兴津备、庵原备,以行军队列跟随备中守骑兵队而去,沿官道前进后再北上展开攻击!”
“是。”
“关口备、濑名备、朝比奈备,以行军队列沿北方通往山区的官道北上,绕到敌方左翼后展开,不必攻击,牵制即可!”
“是。”
“今川家旗本队第二备和第四备,正面尾随敌方福岛备而去,务必牵制住敌方。第三备和马廻众留守马印,作为预备队!”
“是。”
“承芳,好好看,以前读的那些兵法兵书什么都是虚的。真想精通军略,还是要靠实战。”太原雪斋拍了拍今川氏元的肩膀,低声嘱咐道,“这仗你不需要指挥,看着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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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五年(1536)3月27日上午巳时六刻,内战爆发。
“快,冲过去,别理会那些绵软无力的羽箭!”
官道上的朝比奈泰能一马当先,率领着打着各家靠旗的250余骑兵队们一骑绝尘,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官道向西冲去。早已离开了官道退向西北丘陵的长谷川备、由比备、一宫备的移动速度远远不如骑兵队,水平距离正在不断缩短。他们也试图射箭来阻碍,但是距离过远,根本造不出多少杀伤。
“跟上去,不要落后太远!”
在骑兵身后,冈部亲纲正带着冈部备、兴津备、庵原备400余战兵追赶着朝比奈泰能的步伐。这一路上吃着马蹄扬起的烟尘可把部队们呛得不轻,但战斗的兴奋感却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不适。
而此时,福岛备阵地内,福岛正成正指挥着部队且战且退,不过身前的今川家本队也没有强攻的意思。福岛正成望向东北方的三浦备阵地前,关口备、濑名备、朝比奈备同样在以行军阵型沿着山路北上,没有着急展开战斗队列的意思。
“原来如此,老夫算是看懂了。”作为久经战阵的宿将,福岛正成很快阅读出了太原雪斋的意图,“他看似是要阻止我们返回蒲原城,实则另有所图。”
“越前殿下怎讲?”今川良真虽然是穿越者,但到底也是一个没打过仗的菜鸟,这个时候只能乖乖请教。
“他知道此役我们军心动摇,所以想要先攻击立场不坚定的长谷川、由比、一宫三备,迫使他们倒戈回到今川氏元一方。”福岛正成指向了左翼那三家豪族,“所以那支骑兵队不会试图迂回到全军身后,而是会在绕到那三备身侧时就会动手。”
“传令,让长谷川、由比、一宫三备急行军向蒲原备收缩靠拢,引那支骑兵队进入不利骑兵的丘陵地形。蒲原备弓箭队准备,朝比奈备中的骑兵一旦冲阵,就乱箭掩护。随后一同反击!”福岛正成看了眼正在飞快和己方后续步兵拉开距离的那支骑兵队,“在敌人步兵援军抵达前,现在丘陵里歼灭这支骑兵队,让对方减员一成半,这仗就有转机了。福岛备也停止撤退,就在这个小山头上坚守,阻止敌方援兵!”
福岛正成的马印摇动后,长谷川备、由比备和一宫备的120战兵立刻加快了步伐,折而向北直冲丘陵而去。而蒲原满氏也立刻疏散跟在蒲原备身后的辅兵们,将30名弓箭手调出阵型,向着骑兵的朝向瞄准。
“在引我们进丘陵啊,这下酒菜不错。”朝比奈泰能见状干笑了两声,随后回头看向太原雪斋的旗号变换,“好,弟兄们,咱们痛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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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岛越前猜得倒是没错,贫僧无意留下全军。此役他们人心惶惶,只要战况不顺就可能大范围倒戈回来。”太原雪斋把手指向朝比奈泰能的骑兵所部,随后径直向东北方向画了一个弧,“只是贫僧的目标不是那三备,而是家中重臣三浦家啊!”
得到转向命令的朝比奈泰能率领着骑兵向东北直插而去,原本想要引诱骑兵进入山地的长谷川、由比、一宫三备向北的急行军非但没有奏效,反倒撕裂了阵型,给朝比奈泰能让出了一个口子。朝比奈泰能从此长驱直入,贯穿今川良真方的整个阵线中央,在福岛备身后呼啸而去。
福岛正成匆忙调兵防备身后之敌,想要依靠山势来阻挡这支骑兵,却发现朝比奈泰能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径直穿过,直奔东北左翼的三浦备而去。
太原雪斋再次示意赤鸟马印挥舞,得到指示的关口备、濑名备、朝比奈备齐齐向三浦备发动猛攻。三浦备兵力虽多达200战兵,但一向不以善战为名,被三支备队牢牢牵扯住。而此时,三浦氏满才惊讶地发现,朝比奈泰能率领的骑兵队已经不知何时越过友方的阵地,杀至眼前了。
“快,保护殿下!”三浦家的旗本武士们见大事不妙,立刻拍马迎上,可是仓促间无法把马速提高。在骑兵对冲里,马速至关重要。谁的马快,谁就无往不利。
朝比奈泰能抽刀在手,身先士卒向前杀去。他在马上以娴熟的马术一个腾挪,就让过了两把挥来的武士刀,随后反手一刀砍在自己身侧那个敌人的坐下马上,看也不看被坐骑掀翻在地的武士,就继续向前冲去。舞了个刀花,将两个迎上的步行武士逼退,又纵马一跃,撞翻了另一个持刀的武士。转眼间,三浦氏满就已在面前。
三浦氏满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马印边,看着人高马大的朝比奈泰能已经一带马缰,拎着带血的武士刀,勒马于自己身前。而派出去应敌的旗本武士们,也在大队今川骑兵面前溃不成军。
“我说老弟啊,上次你们家就追随小鹿范满,这次又追随三公子,可真是不长记性啊。”朝比奈泰能一边调侃着,一边在敌我两军几百士兵的注视下,悠然自得地解开衣襟掏出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也不管顺着下巴淌下的酒水,就把酒葫芦往三浦氏满的身前一甩,“当年的笔头家老三浦氏,如今每况愈下。这次站队又站错,还想剩下多少领地?不如早点弃暗投明,还能保住家老的地位啊。”
三浦氏满看了眼战线上被关口备、濑名备、朝比奈备全部牵扯住无法脱身的本家部队,又看了眼那些狼狈不堪地被押解在地的应敌旗本,最后看了眼在自己身前驻马的朝比奈泰能和他身后的大队骑兵和远在百丈外没有反应的友军,苦笑着解下了自己的佩刀:
“三浦家,愿为四公子奉献忠诚,请备中守代为转达。”
“明智选择!”朝比奈泰能收刀归鞘,随后望向了赤鸟马印所在,“雪斋大师,下一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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