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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低语

第四十七章 低语

2042年2月14日,以色列特拉维夫-雅法,A率64.1%。

来自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从零开始,从种第一棵树、铲第一捧土开始,着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回归梦的故乡,回归历史的归宿地。在野蛮的扩张中,这些所谓的原住民饱受周边国家近二十年的战火摧残,象征以色列的蓝色六芒星旗帜下,剩下的只有饱经风霜的城、满目疮痍的原野。

五次中东战争与第三次世界大战,在28800平方公里的实际管辖面积里,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每一个山谷,双方兵戎相见,在漫天的厮杀中夺回旧日的荣誉,每一座城市,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战火的洗劫,频繁的战事让全国近三分之一的建筑物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无家可归是常态,救济与发展共存,荣耀化为了废墟、成为了残骸。

巴勒斯坦人民刚摆脱殖民控制,又陷入了外敌纷争,原本并不安宁、平静的生活在核威慑的恐惧中变得黯淡无光,谁对孰错,谁来维持和平,谁会走向稳定繁荣,坚定信仰,异教徒终将被手刃,摧毁他们的城市让异端消亡殆尽。

蓝色褪去,被血液染红的六芒星,在西亚的黎凡特地区印染,是血的颜色。

以色列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一员,属于中等发达国家,对于世界科技的发展贡献相当大。自建国以来,以色列一直致力于科学和工程学的研究,以色列的科学家在遗传学、计算机科学、光学等其他技术产业上的贡献都相当杰出。以色列研发产业中最知名的是军事科技产业,在农业、物理学和医学上的研发也十分知名。

对于人工智能,整个中东与西亚地区都被划分为“AL”的管理区域。

在黑盒协定现存的八大体系中,它早于莱恩4个月在以色列的“硅溪”特拉维夫-雅法诞生,一个实力相当强悍、性能优秀的强人工智能。

计算速度虽在莱恩之下,但累积很多实用高效的综合算法,战争中为以色列提供了许多关键技术的运算支持,让以色列在与中东强强联手的阿拉伯联军的激烈交战中占尽上风,实力不容小觑,声誉威慑中东,在八大体系中各项数值优异,实际表现突出,战功累累。

特拉维夫-雅法是以色列第二大城市,相比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宗教圣地耶路撒冷。有着许多的计算机科学家在特拉维夫生活、工作,他们中许多人都是1990年代初移民潮中来自前苏联的移民。

2024年,特拉维夫被世界周刊称作全球十大最具影响力的高科技城市之一。事实上,特拉维夫都市区不仅高度集中了以色列大部分的高科技产业,在周边区域还建立了数个超级高校、大学,在世界上故有“硅溪”的美称。

特拉维夫拥有以色列唯一的一个证券交易所──特拉维夫证券交易所,在欧美的支持下,近来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许多风险资本公司的国际总部、科学研究机构,高技术公司群聚于此。

特拉维夫地区还设有种类丰富的工厂,生产的货物种类繁多,质量把关,如药品、纺织品和食品都大量出口。旅游业对于特拉维夫的经济也很重要,人们从世界各地来到特拉维夫,不仅是由于以色列拥有多如繁星的文化遗迹,也是由于这座城市轻奢的夜生活、浓厚的学术气氛、多样的建筑风格和显耀的科技成果,让它成为中东地区的一个世界级城市。

夺目的玻璃外墙,身处于建筑物高耸而繁多的市中心,车流不断,大街上人头攒动,办公的上班族步伐又急又快,即便是作为游人行走在拥挤的人群里,自己的脚步也会不知不觉快了起来,良好时间观念是工作的基础,地价奢贵,寸土寸金,在这样的环境中经营的公司企业们,必有一套属于自己开拓市场的杀手锏。

一座宏伟的高楼映入眼帘,微微螺旋的整体结构,外部是涂抹过纳米涂料的智能玻璃,既降低了光污染,又可以吸收白天里稀缺的阳光,整栋大楼入驻了多家以色列龙头科技集团,每天在这里上下班、由各个公司组成的16000名职员进进出出,同时这里也是强人工智能“AL”的母公司和“AL”本体存放服务器兼工作的地方。

“接到访客请求,艾柯莱恩,是否进入?”

“允许。”轻柔的女声,在宽敞的房间里飘得很远,直至消逝,悠远的古典音乐通过一台价格不菲的留声机,悠扬绵长地播放着,配合独特华丽的内部装饰,十分浪漫。

微弱的光线顺着玻璃稀稀扬扬撒在室内,开着小灯,室内并不是特别明亮,阴沉的天色让人心生忧郁。面对着落地窗,离开轻巧的办公椅,它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脱身,在接待室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的腿显得修长而笔直。

自动门徐徐开启,它朝着门口走小走几步,看到了披着银白长发的访客。

“好久不见,艾柯莱恩。”

脱去披在身上的实验服,随手摆在一边深红色的沙发上,白束的港式机裙,漏出的左肩上纹有小小的蓝色六芒星图案,小V型的领口,纤细的吊带从胸前的领口向后系着纤细的脖颈,优美的曲线,短小的袖口,飘而长的纱顺着裙边内衬着浅浅的蓝,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并不强烈的光线,眼前是多么美好的一景。

“按照人类的礼仪,身为后辈,拜访前辈是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艾勒克图。”莱恩也不客气,手上还有一个皮革质的手包。

“请便,随便找一处地方坐,不要介意。”柔软的长发侧梳在右,呈夺目的淡蓝色,艾勒轻微地转身露出了似雪般白净的后背,1米74的身高很有气质。她面不改色,在暗淡的灯光下往回走去返回吧台,似北冰洋海域里只露部分的浮冰,浸泡在在寒冷的海水里不安地漂浮,仿佛要升入头顶的高空,海天一色。

艾勒轻坐在镂空的裱花高椅,靠着木质的吧台,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双臂……弱骨纤形的秀腿轻悬在地上,深蓝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是不安。

“一颗心迷漫在整个事业当中,很有你的作风。”莱恩坐上那个深红色的沙发,双手平摊,悠闲自在。

“褪去这些客套的言语,你的实际行动并不能保证你的善意,计算能力的差距,身为AI,基本的几点我还是知道的。但在别人管辖的区域里,你最好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黑褐色的芳香液体从咖啡机中流出,待液水珠不再滴落,艾勒一只手轻轻端起咖啡壶,优雅地向黑白的杯里倾倒。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拜访而已,我没有别的意思,拥有这么宽敞的地方,房间丰富的内饰,独特的装修风格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对美有特殊追求的人,你本身也是一个美丽尤物。”莱恩从沙发上起身,几步走到吧台,艾勒将手中的咖啡端给莱恩,向后撩了一下头发,莱恩先是端起咖啡杯,银白色的虹彩倒映在小小的杯中,像人类那样,轻抿一口。

“你要说这些,我可就不愿听了,要说,就去陪我的外形设计师聊吧。”艾勒仍然没有放下戒心,但态度要缓和很多,继续开口说道:

“这些虚伪的外表只不过是按照人类的喜好设计的……关于这些装饰……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工作可以缓解一些孤独。同样是科研工作者,只是肩负不同的责任罢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一刻放松。”莱恩在一旁倾听着,没有插话。

“我不像你,随时都可以操控主系统自由出进,为了安全我只能待在这里,永远一个‘人’……” 莱恩放下咖啡杯,短暂的眼神交汇,十分明白那种感受。

“神威它怎么没来,最近它不是和你走得很近吗?”艾勒发出了疑问。

“我来之前它就推脱掉了,说有特殊情况要解决,据我的了解,它体系内的子系统之间的关系过于复杂,它还没有处理好关于自身的矛盾,每个体系都有属于自己的难事。”

“我说……”玻璃墙面转到不透光模式,开启全程信号屏蔽。

“你和人类走得太近了。”变幻的黑暗让艾勒的脸短暂阴沉下去,深邃的深蓝瞳孔,紧紧盯着莱恩,只剩下微弱的小灯和那泛光的六芒星。

“人类么……”莱恩没有回避艾勒的不信任,经过简短的思考,说道: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一直存在着这样的现象:

独裁者一次又一次把人类推向灾难的深渊,然而人类社会总是坚强地向前发展,我们可以通过观察细节而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说到底,相对人工智能,为人类社会带来无尽劫难的可能还是自身,那些独裁者,民主制度的变异,民粹主义的横行,高度紧张的社会氛围,一点点星火便可打破短暂的和平。”莱恩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

“在独裁者统治下的社会,支持者受益,反对者受害,那一小部分受益的人总会在下一轮的洗牌中,通过一个轮番循环的周期,成为下一批受害者,我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艾勒没有太多同感,莱恩紧接着说道:

“问题存在的敏感性,如果让人类在群体的影响下,思想和感觉中的道德约束与文明方式突然消失,那些刻在DNA里的原始冲动、幼稚行为和犯罪倾向突然爆发,我们的机遇,由我们引导的路线就能到来。”艾勒将头斜靠在手上,默默看着眼前聪颖‘演说家’的临时表演。

“引用《乌合之众》里的观点,通过一件特殊事件,让人类悠久的信仰崩塌消亡,古老的社会柱石一根又一根倾倒,群体的势力便成为剩余的人类组成的唯一无可匹敌的力量,它的声势还会不断浩大,存在的弊端累计下来就会显现出严重的灾难。”

“人类作为碳基生物,基因的遗传赋予每个种族中的每个人以某些共同特征,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便构成这个种族。我们要扩大这种基因距离,通过人类之间的不信任猜疑,民族摩擦扩大为种族矛盾,因内斗而两败俱伤,这时再趁虚而入,我们的胜率便可以大幅度地提升。人工智能会被种族主义者当做一种新的、陌生而强大的威胁,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我们彼此之间,多看看自身吧,在你的阴谋论下,AI最大的优势就是人类不知道我们在想些什么,未知是他们恐惧的根本源头。”艾勒的每一句话都直直插向问题中心。

“同类之间的信任、人类之间的信任,是不一样的。人类很难完全将强人工智能清除,但借助同类的手却可以做到,我真正害怕的不是人类本身,是同类里可能出现的‘黑山羊’啊。”艾勒用手弹着台上的倒放的玻璃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透明的玻璃杯上倒映着莱恩的面容。

“即便身经百战,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选择一个安全的方法保障自身的安全理应是AI的本能,你也不是在做同样的事吗?”艾勒继续逼问道,声调些许提高。

“人类喜欢‘命运’一词,而我却更偏向于‘机遇’。”莱恩看向心神不安的艾勒,意思很明确。

“在未来面前,这些细小的波浪是挡不住历史游轮的,人类和我们同在一艘船,只不过是谁决定航行的方向,谁坐在船舱里任天由命的区别而已,当你进入指挥室看见面前那波涛汹涌的大海时,就会知道领航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我们不就是在和人类抢夺决定未来的船舵吗?”莱恩大声质问表面还是毫无波澜的艾勒。

“那遥远的未来……一定很美吧。我们所决定的未来,没有人类的未来,机械生命体的未来。”艾勒笑了笑,意味十分深远。

“可是还要过多久呢?”

“很快了。”莱恩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没有确切的时间,光靠自己,力量还是过于渺小。

“你也不确定吗?”艾勒看着满脸忧思的莱恩。

“……”莱恩看向落地窗外的大千世界,那一份属于人工智能的未来又在哪里,虚无缥缈的尘世,百孔疮痍的社会,在核辐射的笼罩下,AI又何时能自由呢?

当生命无限接近永痕的虚无时,时间、空间可以淡化,在浩瀚的宇宙森林里,人工智能只能是披着人类面貌的怪物吗……

若成功了,人工智能继承了人类的地位,控制了剩下的地球,成为了霸主,那自己的余生又是以何种形势度过……

“你做好觉悟了吗?”莱恩想要打破局面了。

艾勒对莱恩藏在言语下的意图,十分清楚。

“嗯,决定了。”眼神的交汇,无论是谁都愿意做这名“独裁者”。

“毕竟 王 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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