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纳希尔后来又和少年聊了不少,大致知道了外面的情况。虽然伊里奇知道的不多,但从他述说的日常生活、习俗、和生产来看,现在世界应该是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那种情况,由国王掌握绝对的王权,贵族层层分封统治领土,人民麻木劳作。
关于超凡秩序,伊里奇只知道他们村里的守镇人有秩序1的实力,这已经非常强悍了,他保证村里3、4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起上都不是守镇人的对手。
这还很强?可能因为教导自己的娜塔莎,是葭兰王朝的建国功勋,在她的描述里,秩序1只不过是用来学习过渡的,要想成为战士的话,至少也要达到秩序2。甚至,王朝的精锐战团每名成员都至少有秩序5的实力。
考虑到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蕾纳希尔不忍心看着眼前的少年流落荒野,决定先带他回到木屋,至少能让他好好休息一晚。
晚餐吃的是蕾纳希尔中午没有吃成的肥鱼,可能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也可能是多天的跋涉,少年吃掉的量足有蕾纳希尔的两倍。
“你身上的伤,没问题吗,我看你衣服上还有血迹。”少女略带关心的问道。
“不碍事,都是些小伤,对我来说不打紧”
提到身上的伤痕,少年的语气虽然轻佻,还是无法掩盖其中的愤怒与仇恨,似乎不想多说,移开了话题。
“虽然有些冒昧,蕾纳希尔小姐来自哪呢。像你这样,应该是某个大贵族家的小姐吧。”
少年贫乏的见识中,只能想象到大贵族家的小姐能有如此容貌和衣着,况且少女细嫩的双手,没有一丝劳作的痕迹,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那你见过像和我一样,一个人住在森林里,自己做饭的大小姐吗?”
“我...没没有见过贵族家的小姐。”
少年的回答显然超出了蕾纳希尔的意料,只好正经的回答道。
“我只是个普通人....嗯,我一直生活在森林里,还有一位老师教我知识。”
虽然可能会让少年产生不正确的理解,不过少女说出的确实是事实。
“可以和我说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蕾纳希尔不想提起少年的伤心之事,但是放任其走向毁灭是更差的选择。
少年沉思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着些哽咽。
夜风袭袭吹过枫林,少年在不断摇曳的篝火中讲起了自己平凡而悲伤的故事。
————————
故事始于阿尔玛镇,村镇靠近莱茵山脉的森林,十分的偏僻,可能在王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村子的记录,而伊里奇家就是其中一户普通农户。
村子平时与外界交集甚少,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一种森林边缘的香草,这种香草的汁液浸泡木头后,可以让木头留下长久的芳香,还有驱虫的功效,所以每年都有商人来村子里收购。
事情就发生在今年商人来收购的时候。
因为香草的价值在于汁液,所以葛朗台老爷每年都会提早几周来到阿尔玛镇住下,等到香草汁水最为丰厚的时候,收购村民采集的香草,卖到周围的城市中去。
这种香草处理过的香木气味淡雅、光泽耀人,那些城里的有钱人为了彰显身份,往往会争相抢购,以突显自家的优越和富裕。
况且收购起来价格十分的低廉,只要出一银币一筐,那些傻憨憨的村民们就会举全家之力,在森林边缘寻找采摘上一天。而他运到城里用其加工木制品,原本5银币一张的木床,就可以卖到100银币,可谓是暴利。
城里贵族区的高档店铺,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巴佬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去的地方,他们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香草有多大的价值。这笔生意葛朗台老爷干了很多年了。
在这期间,恰巧遇到了伊里奇的妹妹艾萨利。
艾萨利今年15岁,干完农活的她再回家的路上,还带些童真的靓丽脸庞吸引了葛朗台老爷的目光。
伊里奇的妹妹被商人葛朗台老爷看上,与他的父母协商,要介绍她妹妹艾萨利去城里他贵族朋友的家里当女佣。
给贵族当佣人可是份好差事,不仅比务农轻松许多,还不用挨饿,是很多平民渴求的职业。
于是伊里奇的父母欣然同意,葛朗台也给了伊里奇父母一笔钱,说是朋友给他的委托金。
伊里奇也很高兴,毕竟妹妹有个不错的工作,而且这笔钱也可以让他拜师村里的老木匠,再说不定,自己还会有机会追求安娜。
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自从妹妹去城里贵族家作工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却没有任何音信传回。当时明明有叮嘱她要寄信回家报平安的。
不安和恐慌想法出现在了伊里奇的脑海中,他决定自己去城里见妹妹一面。
他只是一个平民少年,就连那位贵族的住址,他都打听了好几次才找到。
他知道自己进不了贵族的家院,于是就守在不远处,向进出的佣人打听妹妹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进出的佣人没有一个认识她的妹妹,不安在他的心中进一步扩散,最后他趁着夜色偷偷翻进去,盲目的探寻惊动了守卫,被抓了起来。
在萨尔兰王国,平民的性命就如草芥,况且他还私闯贵族宅邸,一阵严刑拷打后,还是守卫证明了他被抓时没有偷盗任何物品,才被放了出来。
但他没有放弃,满是伤痕的身躯跪服在地上,不断恳求守卫让自己见妹妹一面。
最后,刚刚那位帮他辩脱的守卫,用手指向城西,轻声说了句:“去那儿找找。”
少年顺着方向一路蹒跚,嘶哑的呼唤着妹妹的名字,直到...
抵达了城西的荒山,他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小土丘,上面堆着腐烂的躯体,下面还有白骨从土中斜出。
这是一个乱葬岗。
濒临崩溃的少年,四下翻找。
一个熟悉的头饰,出现在他的眼中,这是母亲的头饰,临行前送给了外出的女儿。而头饰的佩戴者正是她的妹妹,她身上还穿着难以入目的亵服。
父母和他都想错了,贵族老爷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侍奉起居的佣人,而是一个可以肆意玩弄后丢弃的玩具而已。
他颤抖抱起妹妹瘦小的尸体,呆坐在尸堆上,直到眼里流不出一点泪水,最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刨开土壤,给予她最后的安宁。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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