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新生力量的崛起,将重构秩序。
——
郎鹤焱的死,就像一片枯黄的树叶,无足轻重。
河阳镇外走了一遭,叶无量愈发感觉到独木难支。
云州北部道门密谋侵占天道宗的道统,无极阁的崛起也在面临来自北部商贾势力的打压,正如郎鹤焱临死前所言,修仙者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
叶无量不再异想天开的认为,市场经济理该由价值规律自发地调节经济的运行,也不打算求同存异,与北部道门开放合作。
未来的竞争,不止是经济贸易的竞争,更是宗门实力的竞争。
按照他的计划,无极阁的生意迟早会进军南方市场,甚至是整个九州,如果缺乏强有力的武装机器的干预并建立全新的规则,如果没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众人的头顶上,任谁都会践踏契约精神,阻碍玄天大陆的文明进程。
因此,叶无量必须想方设法团结一切能为他所用的有生力量,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武装。
河阳镇,成了他的理想试验田。
回到河阳镇,叶无量将大胆的想法告知了颛弘。
颛弘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十分支持,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开辟一片新的天地,让散修们有家可归,不再受人轻贱。
正是因为叶无量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或许,他会质疑叶无量的实力,即便知道叶无量代表的是中州蜀山,但他尊重叶无量的理想。
趁着郎鹤焱的死还未传回河阳镇,北部散修全部进入镇中,迅速建立起了武装力量,并且设立了数个行政机构,处理河阳镇日常事务。
“打倒奸商”、“问道成仙,人人皆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为人民服务”,诸如此类通俗易懂的宣传口号随处可见。
起初河阳镇的商贾、修士人心惶惶,不过见这股武装力量并未作出过分之举,反而非常亲和,于是逐渐放下了芥蒂之心。
河阳镇明面上从来没有被任何一股武装力量占据,但景玉轩是云州北部啸月门为首的多个颇具实力的道门联合参股。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曾经占领河阳镇的武装力量是景玉轩和其背后的道门,而今权力易主,景玉轩和北部道门岂能坐视不理。
很多人并不相信,仅凭散修的力量能与景玉轩抗衡,于是都等着看无极阁的笑话。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处在景玉轩和几大商号夹缝中生存的商贾,比任何人都要惶恐。
谁也无法保障,这帮人畜无害的武装力量,就只会对那些大的商号动手,毕竟柿子总是挑软的捏。
颛弘得知这一点,有些哭笑不得,于是紧忙与叶无量商量颁布了一系列条文,凡是在河阳镇做买卖的商贾每月皆要向无极阁缴纳一定的税金,而无极阁的武装力量则负责保护商贾们的权益不受侵害。
条文一经颁布,商贾势力俨然分成了三派,一派以景玉轩为首,试图将河阳镇发生的一切传将出去,让啸月门、开阳宗等门派出面主持公道,不过派出去的人全部销声匿迹,以致于郎先坡等人徒之奈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另一派势力相对老实本分,主动上交了税金,权当是保护费,图一个安慰。
还有一派商号东家,则是两眼一抹黑,分辨不清形势,索性将河阳镇的买卖悉数转手,无极阁以高价收购,也算是皆大欢喜,但他们想要离开河阳镇,却是不被允许,以免走漏了风声。
是以,短短数日,无极阁上下雷厉风行,牢牢控制了整个河阳镇。
作为河阳镇景玉轩的唯一话事人,郎先坡甚是颓丧。与景玉轩抱团的商号一一被无极阁霸占,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将自己关在屋中借酒浇愁,已争斗之心。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呵呵,堂哥,景玉轩我守不住了。”
郎先坡抱着酒坛子,倚在黑暗的墙角苦笑。
景玉轩的小厮慌忙推门而入,说道:“二少爷,无极阁带人来砸门了。”
“二少爷?”
小厮见郎先坡一动不动,上前轻推了一把郎先坡,心中更是忐忑。
完了,完了,二少爷斗志全无,看来景玉轩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小厮欲哭无泪,他们这些人平素里仗势欺人,鼻孔朝天,跟着郎鹤焱、郎先坡二人坏事做尽,不知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打算另换门庭,又有谁人敢收留?
楼下响起一片吵闹声,小厮浑身一怔,看向郎先坡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既然大家都不好过,小爷凭什么还伺候你!
小厮搬起一坛酒,便欲浇到郎先坡的头上,却见一道人影在眼前晃过,随即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定睛一瞧,郎先坡哪有半点醉意,他抓着小厮的手冷笑,“即便景玉轩垮了,本公子也不是你一个贱奴所能折辱的!”
哗啦一声响,酒坛摔得四分五裂,郎先坡手上一发力,小厮的手臂硬生生被折断。
郎先坡低头捡起一片碎瓦,贪婪地将些许酒水吸进口中,随后打了一个酒嗝,半晌才举步,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景玉轩楼下早已围满了群众,见到郎先坡,人群一阵哗然,迫切等待郎先坡的下一步动作。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郎先坡倚着柜台,瞧着无极阁的人将景玉轩的伙计一一押了出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说列位,你们既然恨透了景玉轩,把他们杀了岂不是更加痛快。”
“你当我们无极阁的人与你们一样滥杀无辜?呸!”
一名散修不屑地瞥了一眼,随后押着一个伙计走出了景玉轩。
“斩草要除根,你们不杀他们,难道还打算养他们一辈子不成。”郎先坡问。
无极阁的一名散修拿着一根软锁,走到郎先坡面前问道:“景玉轩上下就差你一人了,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们动手呢?”
“脑袋掉了碗大口疤,这辈子小爷活得也算够本了,动手吧。”
郎先坡视死如归,颇有几分洒脱。
“死是弱者的逃避借口,强者从不轻贱生命。”
门外响起了年轻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叶无量、幽若和颛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郎先坡,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景玉轩的人,能入得了叶无量的法眼,唯有郎先坡一人而已。
郎先坡很年轻,与叶无量年纪相仿,修为已是半只脚踏进了元婴期,又是郎鹤焱的左膀右臂,足可见他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另外,当所有人在死亡面前,将人类丑陋的本性暴露无遗时,郎先坡则不然,他是真小人,也畏惧死亡,但比任何人都要表现得要洒脱。
能够坦然面对死亡,需要大勇气。
同样是真小人,叶无量对郎先坡起了爱才之心。
“是你,梁武业!”
郎先坡先是一惊,随后恍然大悟,说道:“我早该想到的,搅得河阳镇风云变幻之人,不是无极阁,而是你梁武业。”
“自打你露面以来,河阳镇就变得很不正常。正常人谁会愿意高价回收废丹废器,而你稍稍使力,整个云州北部道门的弟子都为之疯狂,谁会追根刨底细究废丹废器的用处,而与灵石过不去呢?”
“谁又能想到,一向式微的无极阁,居然公然与景玉轩作对,而且连出怪招,让景玉轩陷入被动。谁又能想到,那叫什么喂啊批(VIP)的手段,竟然能起到惊人的效用。”
“景玉轩回击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梁武业,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亏得我还提醒大伯小心提防,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让他不放在眼里的小子,竟然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完美实施了对景玉轩的打压。”
“这些年我们习惯了妄自尊大,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对付敌人。”
郎先坡长叹了一口气,“唉,可叹我那堂哥心怀抱负,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梁武业,人生没有没有回头路,智不如人,我认了。你想给我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但你别忘了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觉得我会向你俯首称臣么?”
说着,梁武业目光炯炯地盯着叶无量,他想知道,叶无量的底气是什么。
“人生从来只有一条路,走着,经受着,消亡着,任谁都不能免俗。”
叶无量淡然一笑,说实在的,他并没有郎先坡所说那般深谋远虑。战略上,他想掌控云州的经济命脉,振兴天道宗。
而战术上,他确实想打垮景玉轩,不止是为了钟离,更是为了那些被景玉轩欺辱过的人报仇。
凡事不可能一一想清楚再行动,成事往往也靠些运气。
无极阁短短数月时间能掌控河阳镇,显然占了很多运气的光。
老祖宗的智慧博大精深。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人为本,方能得天时地利人和。
一个人掌控的力量越大,肩负责任则更多。
心怀士人理想,侠之精神,才有资格问道成仙。
叶无量偶有所得,心境通透不少,他郑重其事地对郎先坡说:“你错了,你效命的不是我梁武业,而是玄天大陆亿兆黎民。”
“为人民服务,方能问道成仙!”
郎先坡皱着眉头,陷入苦思冥想之中,半晌后,浑身一怔,脸上流露出释然了悟的神情。
“郎先坡愿在先生麾下,为人民服务!”
门外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听到他二人的对话,皆是一阵唏嘘。
没想到琅琊阁这位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是操纵一切的主谋,真叫人大跌眼镜。
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何身份,居然无视云州北部道门,他难道就不怕啸月门等派兴师问罪么。
景玉轩的二少东家都投敌叛变了,郎云平若是知道此事,准要气得吐血。
为人民服务,呵呵,还真是有趣,看来北部的天要变了。
“诸位,无极阁在河阳镇设立中华道院,凡是想要问道修仙,皆可前去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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