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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会痛的,但我会给你缓解

脖子会痛的,但我会给你缓解

终于——写完了。

我趁着顾浅安睡着,竟面朝大海提前把《济沧海》用手机打字写完了。

活动了下僵硬地脖子,随后看了看仍在熟睡的顾浅安。

这都一个小时了啊……我把《济沧海》这长篇寓言都写完了,她还没有醒。

她披着我的风衣,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我肩上,熟睡的样子看起来毫无防备。

等等……忽然想起来她貌似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一个点……

“醒醒啦!再睡要落枕啦!头会掉下来的!”我刻意这样“恐吓”道。

她仍没醒。

“可把我编辑累坏了啊……”我瞄见她嘴角微微的笑意 ,“难道是你出海跟神明打赌了吗。”

我特意引用了方才自己在《济沧海》里的梗。

“噗。”浅安没憋住,绽开笑容,随后不再装睡,睁开眼睛瞪着我,“看你写作可有意思了,你偏要逗我!”

“可是你再睡会落枕诶!头会掉下来的!”我装无辜道。

“我醒着呢!就眯了一小会,几乎看你把全文写完了!”

“那这个姿势也会落枕的诶!头真的会掉……”

“不——会!我醒着!”

“但你这样会落枕啊。”

我们的关系仿佛忽然因“落枕”的话题进了不止一点。

“我承认我写作有很多微表情和自言自语,”我揉了揉眉毛,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揉它,“但下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哦。”

“不要,偷偷看才有意思。”

她睁大眼睛望着我。

“达咩哟(不要嘛)。”我笑道。

“damedane~”她唱道,

“不要忽然唱歌啊喂。”

在外人看来我们现在就像是情侣打闹。

乌云几乎要吞并海峡了,雨恐怕也会紧接着而来,想必明天早上的法院门口会有倾盆大雨。

“我发现你在今天跟我亲密了好多啊。”浅安把披在身上的我的风衣还给我。

“谢谢你的衣服。”

她这样说道。

我双手接过了风衣,揣在怀里站起身:“早在公交站相遇就说了,我过去疏远你只是因为你太好看了,而我又有青春期小男孩独有羞涩而已。”

对,我又把再次与她相遇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毕竟……那天的场景和对话无数次在我脑海中回忆,台词自然背的滚瓜烂熟。

这次她不再笑出声了,只是含情脉脉地注视我。

我叉着腰冲椅子上的她接着说:“好在现在你不会坐上十路公交车跑去面试了。”

“哈哈——”她还是笑了,“你也不会继续呆在那个公交站朝我挥手了。”

“其实那天傍晚我也要坐十路车的!遇见你太激动结果忘了。”

“怪我咯~”她耸耸肩,旋即也站起来,靠近我。

但浅安她没有牵手,只是紧挨我站着,仰头看我。

“咋了?”

“尽管已经说过了,但——还谢谢你,锦焕。”她认真地说,吐字清晰。

夕阳即使被乌云遮挡了半片,也足以渲染半片海湾。我的身后是波涛拍打礁石的声音,远方还有赶海人的欢呼声。

“没什么要谢的,反而是我要谢谢你,能看得上我。”

能看上我这个目前收入还不是很稳定的逗比作家做恋人。

“没什么看不看得上的,你就是你,是那个我喜欢的你。”

她紧接着从我手中取下了塑料袋,双臂张开抱住我,脸侧着贴在我身上。

“你忽然这样我会害羞啦~虽然心里真的很开心。”我尽管心跳已经不知飙到几百迈了,但仍试着稳住说话的气流,不显得自己兴奋。

街边的三两路人注意到了在花坛长椅边拥抱的我们——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他们的注意,我悄悄冲他们比了个“V”字,嘴角笑了笑。

说来我光这样干站着有些尴尬啊。

我只好接着说:“其实——我也喜欢了你蛮久的。”,随后干脆也抱住她,感受到她柔软的腰触及自己的指尖。

也许是语言和行动的双重攻势,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随后又镇静下来。

“嗯。”

她抿住嘴唇点点头。

“现在是不是有点脖子痛啦?”我打趣道。

“嗯,确实有点,可能还是枕得太久了。”

“哪里痛?”我抬手揉了揉她光滑的脖颈。

“就……这里。”她给我指引了下大致范围。

随后我在那个地方稍稍用力揉了揉:“现在嘞?感觉怎么样?”

“唔!”她痛的闭了下眼睛,抿了抿唇,“感觉好了一点。”

“那就好。”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对自己大学选的生物医学专业感到自豪。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风景,当年的我也认为是她令我更脱离不了故乡这座城。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何时喜欢的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喜欢上她。也许是单纯喜欢她可爱美丽的面孔吧,也许是因为她受过良好的家教吧,也许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信任我吧,又或者——我们有种相似点,这种相似点如同一个浪漫星尘卷成的宇宙旋涡,在恒星宇宙分崩离析中,一点点变大,变得不可阻挡,令我们不顾一切地卷进去,与彼此紧紧相拥。

“哈,我忽然想到一个特浪漫的句子形容爱情。”我张口道。

“嗯?是什么?”

“不告诉你~”

“那你提它干嘛——吊我胃口?”她似乎因为路人的眼光,想要离开我的怀抱。

我放开她了,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对呀,我打算把这个句子加进我给你的信里面。”我点点头。

她的嘴巴立刻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笑道:"你还要给我写信嘛?!"

“不然呢。”

“那我很期待哦。”

“文笔很烂的,赶不上你的。”

“你不写出来怎么知道,你可是作家啊。”

啊,是啊……我是作家。她是编辑。

“等我把信给你的时候,千万别读出来,我会尬死的。”

“好的锦焕,一定在你耳边大——声——地——读出来。”

浅安俏皮地笑笑,眼睛里满是骄傲。

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海岸线之上,为了不显得那么尴尬,我总是会招呼几声路边路过的小泰迪缓解气氛。

好家伙没一条狗子理我——我在我家狗死前,还觉得自己挺受狗子欢迎的。

和浅安一起喂了喂找了一天小鱼都没找到的鸽子群,看它们洁白的翅膀成为黄昏下最后明亮的浪花。

陪她再次路过昨夜的读者见面会现场,偶然拾到了一幅掉在地上的小国旗,和她一起郑重地将小国旗插在花坛中,看那抹希望的红色在绿意中荡漾。

在我们将要到达她家楼下的时候,我还是问了些关于明天跟高管打官司的事情。

“其实不必那么紧张的啦,我爸爸也会去,你只需要把事情交代一下就好。”

她对此显得并不那么在意,依然高高兴兴地握着我的手——还有不要搓手心啊我感觉好痒!

“你爸爸去我就更紧张了。”我象征性地擦了把汗。

“额,他长得的确挺凶……但不会过问太多的,我也在呢。”

浅安拍拍胸脯,像是在说:我保护你!

夜深人静,小县城的夜晚街道一过了九点,便什么也不剩下了。红绿灯毫无意义地在夜幕下交替闪烁。

“那就这样吧,我想我也不会很怕你爸爸。”

“对啊,怕什么,他不过是比别的律师都长得要壮一些,人还是很好的。”

希望如此……

“那明天我来接你吧,一起去法院。”

“好。”她走到公寓楼门口转过身,“明天下午也能一起约会吗?”

“乐意效劳。”我点点头。

“没有稿子要写?”

“你是我编辑,我进度超了多少你还不清楚嘛~”

“那就是方便咯?”

都说了乐意效劳啊——看来我以后不能说谜语了。

“当然方便!随叫随到!”我语气振奋起来。

"那么……明天见哦~"浅安露出动人笑容,学着我平时那样欢快的上下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

“记得要让我有机会尝尝你做的菜哦~”我说道。

“哈哈哈,一定一定。”

…………

直至如今我才明白,自己真的能等到她,能等到我们在故乡的海浪声中,在故乡的土地之上,如两粒相似的星尘,相聚又相恋。

好!摆脱单身了!芜湖!

在最后分开前,我把她的那个小王Joker递给她,连同她挑的文具和玩密室逃脱时我给她的旧印。

“以后可要一起努力哦。”她双手接过东西,仰脸看我。

“好,我们一起。”我最终还是蛮舍不得地松开了她的手。

“对了锦焕!今晚把你写的《济沧海》发给我呗。”她忽然又来了一句。

“字数有点多,你能读完?”

“能的!我睡前想看你写的东西。”

她的这句话令我异常地感动。

————————————————

回家后我紧接着给墨染打了个电话,跟他大致说了下我和顾浅安的关系进展。

可谓是飞速啊……

“恭喜恭喜!合着你还是喜欢她呗。”电话那头的墨染仍然在拼命敲打着键盘,语气听上去比我还兴奋。

“对啊,总之就是真香了。她太可爱了!”我搓了搓头发,打开了电脑。

“下午我就看你发的说说挺有意思,原来真是跟她成了啊。”

“反正挺魔幻的,她送了我把荆棘手炮,然后盒子底下有……”

“什么玩意??!”墨染忽然在电话那头啸出来,“荆棘?顾编给你把荆棘???”

荆棘又怎么了……我看了看放在鼠标边的木盒子,黑色手炮那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些许光亮。

“顾编对你还挺好啊,刚确立关系就舍得送你那个?”

“啊……怎么了?”

“我之前求我对象给我买把剑狙她让我滚。”墨染苦笑道。

剑狙……嘶……那玩意手工制作的成本好歹要几千吧……

“你对象挺凶啊。”

我想不出其他用来回答的话了。

“哪有,她对我挺好的!比如……”

果不其然,墨染打开了话匣子,连从未停止的键盘声也不见了,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我夸了一大顿他对象。

十五分后……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好上的?”墨染终于不再谈他的对象了,问起我和浅安的事来。

“初中时互相喜欢呗。”我耸耸肩。

“然后?”

“高中没遇到向对方那样好的人呗。”

“接着?”

“大学都累得要死没谈恋爱毕业了呗。”

“那你们怎么再遇见的?”

“可能……都是因为……那天下午公交站有猫吧……”

浅安在那里边逗猫边等我出现,哪怕两人在此之前已长达七年未见。

或许以后我该更主动点了。

“不过你们俩一个作家一个编辑的,小心背后有人嚼舌根哈。”

“了解的,我明天上午去给她作证人,宣判结束后就跟她谈谈未来规划啥的。”

“清欢,你打算跟顾编进展到什么地步?”

“我现在已经走火入魔到非她不娶了。”

“婚礼记得叫我。”墨染半开玩笑说。

…………

“等等还没到那个地步啊喂!”我吐槽道。

“我总觉得现在全出版社和音游公司都在磕你们俩的CP啊。”

“有吗?幻觉吧。”我点开了游戏,趁着加载的功夫玩了会荆棘手炮。

“有的!雪柚组长和洛原川组长昨天还问我你俩是不是情侣。”

“你怎么回答的?”

“你不是不让我明面上撮合你俩吗,我就告他们你俩是工作关系,只是以前比较熟悉。”

“…………现在可以明面撮合了。”我笑道,“别问,问就是荒坡。”

“那我就要发挥撮合的实力了——要来打游戏吗?”墨染忽然换了话题,“我看你今天挺开心的,没稿子吧?”

…………

“来!我要是不在竞技场被人锤几局,今晚就兴奋地睡不着了。”我笑了几下,随后拿起了荆棘看了又看。

“我去准备下。”墨染随后挂断了电话。

电脑主机上放着和浅安一对的大王Joker盲盒摆件,抽屉柜里是自己在初中做语文课代表时收集的她的语文小测,手机相册里有在她家给她拍的照片,记忆里的初中满是她努力的模样。

我的爱情本质上就是一场追逐,遥不可及的追逐。

也许是她看我太累了吧,于是回过头问我:“一起努力吧?”

逗比而又无名的作家同意了。

我曾做过无数自己不喜欢的设想,想象她的归宿不是我,想象她在别的男人身边欢笑,想象她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里,怀中抱着她的孩子,那孩子只是她的孩子,我并不认识,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而我则抱着那种想要拥有她却不敢打扰的卑劣活到死。

还有另一种可怕,就是她直接对我说:“其实我对你仅仅是有好感哦,仅此而已。”

还好……还好……如今在她身边的还是我,不是别人。

姜锦焕,你内心的那种占有欲,竟成了你保护她对她友善的一种动力——更有意思的是这种占有欲所产生的动力极其的强大。

“行吧—我不管那是不是卑劣的占有欲,反正我不能让她失望。”我手持荆棘用力一晃,弹仓便带着弹夹甩了出来。

金色的刻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有些夺人眼目。

哪怕我只是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也不能让她失望。对,不能再懒散下去了。

我轻轻把手炮枪管抵在额头,苦笑了几下。

真的好幸福……哈哈……哈……

泪已经掉在键盘上了,擦起来会麻烦的,别再自我感动了。我这么想着。

可泪停不下来。

能与自己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

我也想做《济沧海》里那个向诸神打赌的水手,想着西方不畏艰险一往无前地航行,

那片西方的祥云里不仅有我的作家理想,更有浅安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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