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5月 1日〉
〈天气：阵雨〉
〈原霍恩瓦特国 林德拉市 原私立黄金高校校内〉
嘀嗒——
嘀嗒——
清澈的雨点落在了少女的面颊上。
冷风吹拂，五月的阴雨天让人不禁感到寒冷。
黑与白相交织的云层、气氛让人感到压抑。但这里并没有下着红色的雨点，相对于其它地区来说已经是天堂和地狱之别了。
【嗯……】
少女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但视野却如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模糊不清。
（好暖和……嗯，这里……发生了什么……我……）
砰！
少女倚靠着墙壁打算站起来，但是当身体一发力、少女便像一根折断的支柱一样失去平衡而倒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
少女再一次尝试站起来，结果却仍旧那样，失去了重心之后倒下，发出了“砰”的声响。
【为什么……站不起——咦？我的……腿……手……胳、胳膊呢！？】
少女陷入了惊恐之中，大脑仔细地搜索着过往的记忆、可没有任何一条有应对失去手脚后站起来的方法。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开始尖叫，加上这模糊的视野，对一切的未知阻碍着少女的大脑对现状的处理。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站起来，但全部失败。
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却被恐惧驱使着而拼命想要爬起。
这并不是越挫越勇，而是——懦弱……没错，对未知的怯懦；对无知的怯懦；以及对未来的怯懦。
只要还有一天心为人类，这种情绪便会一直困扰着所有人。
——当然，这也只是对于“人类”来讲而已。
啪叽——
少女再一次摔倒，不过这回相比上次有所不同，迎接少女的不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坨有着粘稠触感的、冰冷的甚至还散发着常人来讲难以忍受的臭味的物体。
但是，对于现在的少女而言，这却是——
【……好……好香……】
——是香味，而且是她所喜爱的、火锅的清香。
她将鼻子凑近闻了闻，再次加深了印象。
随后，出于香味的诱惑、少女不自觉地对着那坨物体伸出了舌头。
嘶溜——
（……姆姆姆……怎么说呢，平淡无奇？味道好像很一般……激不起食欲。）
少女失望地缩了回去，这也令她陷入了另外的沉思之中。
（我记得，刚刚好像还在演讲……然后……有怪物闯了进来……天花板也——啊！妹妹！白羽、白羽怎么样了！）
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拼命寻找些什么，但是刚打算站起来便又一次失去了平衡。
明白了已经失去重要之物，少女开始默默地啜泣起来——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终于醒了啊，没想到居然正好赶上，我真是幸运呢。】
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几乎是刻在DNA里的声音、让少女不自觉地看向来源。
【这个声音……你是！】
【好久不见了呢，白凤姐姐，差不多也快一年了呢……啊，忘了姐姐现在应该什么都看不见吧？】
白凤循着声音看过去，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硕大的身躯轮廓。
【白、白羽？是白羽吗！太好了……不过，白羽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大了？还有，一年没见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啦！这不是我，是“大长者”！我才不胖呢！】
【大………长者？】
【唉，看来还有好多要讲的事情啊……总之，姐姐你先把那个吃了吧。】
通！
白羽（？）从残缺天花板的一角跳了下来，巨大的体重产生了强烈的震动。
紧接着白羽（？）迅速地冲刺到了白凤面前，粗暴地把白凤的头揪了起来、扔进了刚才的那坨物体里。
【喂！“大长者”，温柔一点啦！她可是我的姐姐！】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啦，具体的一会儿再解释，姐姐就先把这坨腐……美食吃掉吧！把它想象成咖喱饭……就、就行啦！】
【希、希望如此……吧……】
白凤顾不上思考，直接张开了嘴巴大快朵颐了起来。
（唔……果然没有味道呢，明明闻起来那么鲜美，真是怪事……）
进食差不多过去了四分钟左右，期间，白凤本人也可以明显感受到，身体在慢慢地膨胀起来；四肢也渐渐地产生了感觉，视野也变得明亮起来。
最终，在啃食完毕后，白凤把脑袋从那坨物体里拔了出来，定睛一看——那是一坨早已腐烂的尸体，大量的绿色的蛆虫在腐肉里潜行着。
【唔！唔呕……】
瞬间涌上来的呕吐感险些让白凤把刚刚吃进去的腐肉吐出来，但是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呼，看来进食也完毕了，姐姐你也应该恢复了吧？】
白凤抬起了头，白羽（？）……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5米多高的、类似于丧尸一样的怪物。
【白羽……这到底是……啊！那个大家伙是什么啊！？】
而白羽则是翘着腿坐在那个怪物的肩头，笑着看着满脸惊愕的白凤。
【嘻嘻，这就是“大长者”哦！它可是A级感染体，不过力量却可以让加柯拉州的SS级的“龙”都畏惧三分哦！】
【等等，什么“大长者”、“龙”……你在说什么啊？这里不是……哦？等一下，莫非，咱们来到异世界了嘛？】
【唔嗯，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是在咱们原本世界的异世界，嘛，硬要说的话、丧尸世界还比较贴切。】
【丧尸……？真的假的！？这不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吗？】
【是的，不过很遗憾，现在它确实在现实世界里发生了。】
【……】
——白凤陷入了沉默。
因为，如果真的如白羽的描述、“丧尸世界”意味着厮杀与屠戮。
沐浴着鲜血、勇往直前的形象让人敬佩。但是如果让观者本人亲自体验、则会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吧。
更不用说，现在甚至在现实世界里出现了丧尸。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白凤的对其的第一印象、就是“残酷”了。
过去同伴间的自相残杀，这远比对抗外星人什么的要来的更艰难。
【嘛，也不用那么悲观啦，姐姐；毕竟你和我，也不是什么幸存者那种泛泛之辈啦。】
【……确实，白羽你之前说过、我好像一觉睡了一年吧？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很难想象我还是一个普通人类……】
【呜哇，明明才是刚睡醒、脑子转的真快！你真的是姐姐吗？】
【当然，如假包换！只不过，嘛啊，总感觉我现在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啊……明明父母的安危也暂且不明，而我却……】
说着，白凤低下了头。
现在的她没有眼泪可流，因为她的身体早已是非人之物。
【不用那么伤心啦，而且、他们都还没有死哦！】
白羽从大长者肩头跳了下来，搀扶着白凤缓缓站起来。
【没有死……？】
【嗯，没死，倒不如说还被保护了起来呢；之前调取了军方的保护名单，他们也都在其中，放心啦。】
白羽对大长者点头示意了一下，巨大的感染体单膝跪地，仿佛在表示恭敬。
事实上也的确是在表示遵从。
白羽踮起脚尖、把白凤轻轻放到了大长者的脖子处坐好、自己则是碰了碰大长者的手臂；对方也立刻摊开手掌、把白羽托起。
【怎么样？亲身感受咱们的不合理、姐姐你有什么感想？】
【啊？啊哈哈，很、很震撼……】
白凤尴尬地笑了笑。虽说她正在拼命梳理现状，但仍旧没什么实感。
【没错，我们拥有的能力非常特殊，据我所知全世界也就只有咱们两人有着“母体”的潜质哦。】
【母……母、母体！？是母亲的意思吗？等……我可不记得这群家伙是、是我生出来的啊！】
白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认过没有变化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说有“潜质”而已啊，姐姐你也是时候该把现状和你印象里的丧尸世界区分开了。】
【什么、什么意思？】
【之前我偷偷潜入了军事基地、调取了军方的一系列档案包括机密文件一类，我也因此获得了大部分信息。】
白羽眯起眼睛，开始回想那些琐碎的信息。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军方不管这些怪物叫“丧尸”，而是直接称呼它们为“感染体”的缘故吗？因为啊，这些家伙的战力和形成状态和传统的丧尸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比如说？】
【嗯，比如说、部分动物获得了曾经不具备的言语能力，以及“大长者”——这个大约有5米高的感染体，其实原本只是个还未从母亲肚子里出生的胎儿哦，姐姐。】
【胎、胎儿？白羽你是认真的吗？】
白凤再次一脸惊愕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大块头：腐烂的肌肤但是却异常坚硬；粗壮的手臂看上去就充满力量；各种关节、骨头结构都和放大了的普通人类别无二致。
【惊讶吗？这就是我说它们并不是丧尸的理由，大长者愤怒时的力量可以使一栋高楼瞬间分崩离析，之前说也仅仅只是为了姐姐方便区分而已。】
【呃……那，那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会没事呢？我应该也不是人类了吧？为什么我没有发生这种变异啊？】
【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异哟，嘛，刚刚的进食就是如此，咱们现在的身体能够以超过普通人千倍的速度吸收营养、修补伤口，甚至连无机物都会被身体分解……这就是控制了病毒的……】
白羽低下头有些伤感地看着地面，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不想让白凤看到这一幕。
【不……没错，我、会把关于这个的信息全部告诉姐姐你；姐姐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为了查明真相、和大长者一同在世界各地旅游，虽然一共也没去多少地方啦……期间我们途经加柯拉州，和一个有智慧的感染体对话，没错，那就是龙——一头由各种感染体以及一头核心感染体组成的超巨大龙形感染体。】
【龙形，听上去感觉和机甲一样呢。】
【嗯，通过交涉、那家伙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其一就是，我和姐姐都有着异样的力量——可以操控感染体。】
白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姐姐你的力量和我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全世界的感染体都能感受你的存在，如果非要形容，如果我是公主的话、姐姐就是女王；如果我是部队队长、姐姐就是将军和司令塔一样的存在。】
【……呃，这样啊……那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意操控丧尸……不，感染体的意思吗？】
【不不不，没有那么简单哦！现在、这个世界的所有区域都被军方赋予了“感染度”这一概念，我和姐姐目前只能操控低感染度、缺乏思考和行动力的感染体，而高感染度地区、那些被军方划为“强击”这一头衔的感染体则暂时无法操控……很像游戏里的吧？】
【嗯……你说“暂时”意思是还有可能操纵那些感染体？】
【我一开始也只是可以操纵最低级的G级感染体2头左右而已，但是现在能力已经强化到了可以一次性对E级感染体8头下命令了呢！大长者的话是本人自愿的，还省了不少事呐。】
（这个……G？应该是政府定制的危险级别一类的吧。）
白凤稍加思索了一下。
【……这个，很厉害吗？】
【当然了！如果运用得当的话甚至还可以摧毁一支部队呢！嘿嘿，不过嘛，想要变成我这么强，只有不断吞噬感染体一途哦！】
白凤突然吓得浑身一激灵，想起刚才的那摊腐肉，白凤不经意间指间便开始颤抖。
【没、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就比如……嗯，作为人类的最终兵器、和人类友好和平地相处……什么的？】
【怎么可能啊，姐姐、你还不明白现在的世界局势吧？病毒爆发之后、人类里出现了一批被称作“黑星”的家伙，他们是偶然之间、病毒并没有侵占大脑而诞生的，这一过程反而令他们拥有了感染体那恐怖的力量、同时还保有了人类的意识。】
【这么说来，我们不也是那样吗？拥有人类的意识、感染体的力量和……啊！】
白凤恍然大悟似的张大了嘴。
【嗯，姐姐应该反应过来了吧？没错，这便是其三；我和姐姐、和黑星也是有天壤之别的。他们的意识虽然没有被完全侵蚀、但是欲望却因为病毒的原因加强了许多，姐姐你吃那坨腐肉、并没有尝出味道也正是大脑没有被欲望吞噬的证明。】
【被欲望吞没么……意外的、是个很迷惑的事情啊……】
【那是很可怕的哦…况且现在他们作为人类之敌被畏惧着，也正是因为他们、我和姐姐都没有办法融入进人群中，而且即便融入进去、也很有可能被当做实验体活活解剖……这种结局我想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吧。】
白羽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时候的她看上去就像个历经风雨的老人。
【当然，我们和黑星的差别也不只是如此。黑星会被其它感染体无差别袭击、而有母体潜质的姐姐和我却不会，其它还有很多区别……嘛，接下来就由姐姐你亲自去体验吧！】
砰！
白羽狠狠地拍了一下快要睡着的白凤的后背，力度大到甚至连大长者都摇晃了一下。
【呃……虽然不怎么疼，但是总感觉内脏要飞出来了……是我的错觉吗？】
【哼，活该！谁叫姐姐你听我的课还睡觉！】
【唔，我有在听着啊……】
白凤无辜又委屈地看向白羽，被这样盯着的她哼～地一声扭过了头。
不过，相比刚才，气氛也的确有所缓和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只有姐姐的力量这么强大呢？甚至连高感染度、引发赤云现象元凶的灾厄使者都逃离了这里……）
【你在想什么呢，白羽——有破绽！嘿呀！！】
啪！
白凤趁机打算报一箭之仇，同样地用手掌狠狠地拍在了白羽的背上，但白羽却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怎么啦，姐姐？想打疼我你还至少得吞噬一万只感染体哦～】
【呜呜呜，总感觉有些不甘心……】
白凤鼓气了脸颊、气呼呼地看着满面笑容的白凤。
【呀～这么一看，我的妹妹真的是变了啊……真的，变了好多了呐……】
突然用不同的语气说话、让白羽有些惊慌失措。
【嗯？突、突然怎么了啊？姐姐！？我——白羽没有变啊！到底是……】
白羽离开了大长者的右手掌、迅速地爬到了脖颈部位，把比起以前更加可爱的脸蛋凑到了白凤的面前。
换作是以前的白凤、可能就会一边抱着白羽、相互蹭着脸一边不停地说着“可爱！”吧，但是现在、白凤并没有，不如说表情还略带有些失落。
【总感觉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变了呐……包括我最亲的妹妹在内的一切……没变的就只有我……】
【……姐姐……】
【说来也很可笑，我居然感觉有点不甘心……自己的妹妹找到了目标，为了查明真相不断努力着……父母也不知身在何方，人类也在拼上性命战斗着，明明我是那么特殊的存在……但是我却一直都碌碌无为……】
咚！
白凤敲了一下大长者的头，比起刚才打白羽的更加使劲、同时也更加沉重。
…………
…………
【……虽、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姐姐你…不过！——】
【……呼嗯，也罢，不过从现在开始、听上去不也感觉比较刺激吗？】
【……欸？】
白凤一反方才的失落，转而神色开朗了起来。
【就是说啊……刚刚我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轻言放弃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从现在开始加把劲不就行了吗！】
【……呵呵，真的是只有姐姐你能说出的话呢……真的是……】
——砰！！！！！！！
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大地也随之产生强烈的震动。
【怎、怎么了！？是爆炸吗！？】
【不好！是追兵！我给忘记了……我还在通缉名单上来着……姐姐快跑！这里就交给我吧！】
白羽命令大长者把白凤放下，随后大长者直立起了身体，现在的大长者身高足足有8米。
【那你怎么办？不会出事吧？】
【我没事，有“大长者”在就算是白星也不会落下风的！姐姐你快逃，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吧！千万不要被黑星和人类认出身份，不然也会被追杀的！最起码在姐姐你变得足够强之前、先隐姓埋名，绝对不要暴露身份！】
【好、好，我知道了，白羽，一定要小心啊！最喜欢你了，所以说、一定不要死啊！！】
【嗯，放心吧，姐姐，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不用挂念我、我可是很强的——啊，对了，乌鸦！】
白羽朝向天空呼喊了一声。楼顶上、一个鸟一样的黑影随即俯冲而下，在撞在白羽的前一秒停下。
那是一只像乌鸦一样的鸟，只不过头已经腐烂大半了。
【乌鸦。】
【嘎！在！我在这！】
【呜哇！说、说话了！】
被说话的乌鸦吓了一跳，白凤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落在白羽手心的这只乌鸦。
【乌鸦，现在你就跟着姐姐走吧，应该也能帮上姐姐什么吧。】
【可是，哇！公主您怎么办？嘎！】
【我没事的，放心吧。】
【嘎！明白！】
像是达成了一致一样，乌鸦飞离了白羽手心，飞到了白凤的肩头。
【嘎！还请、多多指教！嘎！】
【啊……啊，好、的……真可靠呢……】
白凤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就像是看恐怖片一样、眼前的这只乌鸦的喙稍有移动、大脑就会露出来。
更何况它还会说话。
【好了，就是这样，那我走了！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好、好！】
白凤用不安的眼神目送着白羽远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你也很可靠啊。那就交给你了，我亲爱的妹妹……】
低沉地念叨完后，白凤同时也扭头朝着白羽相反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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