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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奴隶契约

第二章 奴隶契约

红色的液体不断通过管道输入到巨大培养皿中,像弥漫的雾气一样,逐渐将真祖们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看起来……应该一切顺利。”

如果卢撒还活着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接受从自己口中说出这种暧昧的判断。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在实验中向来都会亲自确认各项数值的变化。然而化身为茉萝克之后,她事实上已经失去了对实验室的最高管理权限。

究其原因,是因为想要激活控制终端,就必须先由“活着的卢撒”本人进行虹膜认证。他也曾经思考过,能否给备用躯体的茉萝克留下后门,但考虑到必须强行往数据库中导入茉萝克的身体数据,这样的行为未免显得太过可疑,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既然无法查看具体的数值,茉萝克只好用肉眼直接观察各个仪器的运转情况。

输送装置没有问题……契约术式反应堆也在正常运作。但是茉萝克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毕竟在本次真祖复苏计划中,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助手,玛兰也参与了主要程序的制作,而且最终调整的一部分也是由她所负责。后续的程序究竟有没有被做手脚,目前还很难说。

即便在实验开始之前,卢撒确实亲自检查过一遍程序。但如果玛兰有心想要掩饰什么,就算是他也没法看出其中的端倪。至少在研究方面,玛兰所表现出的才能是货真价实的。然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茉萝克回想起自己和玛兰一起工作的数年时间,不禁露出有点苦涩的笑容。

……

培养皿中的雾气越来越浓,已经快看不到真祖们的身体轮廓了。

“还差一点了……”

真祖们的身体,在这数千年间一直保持着沉睡状态。就像变成了某种矿物一样,在她们的体表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结晶。这种结晶体异常坚固,地心机关尝试了几乎所有的物理手段,都无法破坏它分毫。

不过,这种结晶体还有一种奇异的特性——它在碰到人类血液的时候,会瞬间将其吸收殆尽。根据过去的实验结论,一点一点地用人血浇灌是没有意义的。那层结晶仿佛是为了阻止血液与内部的真祖本体接触而存在的封印。想要超越结晶吸收血液的速度,就必须一次性喂养大量的新鲜人血才有希望。

因此,想要唤醒沉睡中的真祖,就要用到地心机关所开发出的血液提纯技术——所谓的真祖复苏计划,其实就是使用高度浓缩的血液,全方位持续不断地喷涂结晶表层,当血液渗入的效率超过结晶的吸收效率,位于内部的真祖就可以获得鲜血中的能量,从而自行醒来。

当然,光是让真祖醒来还不够。关键是要在她们完全苏醒之前,将“奴隶契约”完美地刻印到真祖的身体上。为此,地心机关进行了为期数年的研究,最终开发出了对真祖专用的契约术式反应堆。

“理论是完美的……”

茉萝克站在巨大培养皿前面,冷静地监视着各种仪器的情况。只要不出现意外状况,一切都将按照原计划进行……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

“警告:执行指令。停止2号、3号、4号、5号的能源供应。”

伴随着控制终端的提示音,四个培养皿的指示灯一同熄灭了,内部的红雾渐渐散去,重新显露出真祖们包裹在结晶中的身体。

“玛兰……”

茉萝克立刻就想通了异变的缘由。

“你……不仅背叛了我……还背叛了我的心……”

少女猩红的眼瞳中似乎蕴含着哀伤的情绪。就算是被玛兰用枪口指着的时候,她也只是感到些许的愤怒;但此刻却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露出可怜的神情。

玛兰果然在程序中做了手脚。真祖复苏计划,本应该是同时让五位真祖复苏并服从自己的计划,然而她却停止了其中四组设备的能源供应。这就意味着,玛兰从一开始就对卢撒的理论抱有怀疑。她害怕实验失败而招致毁灭性的后果,决定只唤醒其中一位真祖,试图把风险降低到最低。

茉萝克感到如此伤心,不是因为玛兰想要杀死自己,而是因为玛兰不相信自己的理论。

“不过……就算只有一个,也足以证明我的理论是完美的……”

茉萝克叹了口气,她将多余的杂念抛诸脑后,凝视起唯一一个还笼罩在血雾之中的一号培养皿。

实验已经进入到最终阶段。整个培养皿都被染成了饱和度相近的红色,这意味着血液的浓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到达这个阶段后不出一分钟,真祖就会从长眠中苏醒过来。

三十秒后,一号培养皿中的红雾渐渐开始散去。在刚才的时间里,应该已经给真祖提供了一定程度的能源。被输送进去的血液量,经过精密的计算,达到了正好能够激活她意识的程度,但不能让她完全苏醒、恢复原本的力量。

红雾消散,茉萝克看到培养皿中的真祖身躯正发出神秘的紫色光芒。伴随着这氤氲的光线,覆盖在真祖体表的结晶薄膜上,突然出现了多道裂纹,随后就像春雪一样缓缓消融。

和模拟时一样,这个瞬间就是关键。少女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凝视着逐渐失去了薄膜保护的真祖大人,看着她的身体逐渐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

“系统提示:契约术式反应堆,准备完成。”

就是现在。在她还未完全苏醒,自我意识毫无防备的瞬间,对真祖专用的反应堆就会在她身上刻下最强力的奴隶契约。

为了完全掌握真祖的力量,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她们身上打下宣誓主从的刻印……

突然,茉萝克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叫醒妾身的人……”

紧接着,听到了声音。

眼前的培养皿中,蓝色长发的吸血鬼少女向自己伸出双手。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像是戏谑般的笑意。

茉萝克没有理她。奴隶契约很快就会完成。刚刚从几千年的长眠中苏醒,还没来得及消化能量的真祖,实际上是非常虚弱的。况且培养皿周围都施加了好几层特殊的结界,她已经逃不掉了。

“真可爱……”

蓝发的少女继续说着。这时候,茉萝克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眼前的风景,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方向……是不是和刚才反了?

为什么,蓝发的少女会在控制台的前面……装置的位置……尸体的位置……全部都和刚才不同了……

茉萝克向前伸出双手,但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掌心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是玻璃?

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茉萝克发现自己的白发正逐渐漂浮起来,就好像身处可以呼吸的液体之中。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有某种恐怖的事情正在上演。

“在培养皿里面的……是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茉萝克回想着记忆中每一个片段。

……

对了,是刚才的眩晕。

眼前一阵眩晕之后,景象就已经改变了……

“不会吧……再这样下去……”

如果再这样下去——

“系统提示:契约术式反应堆,刻印即将开始。”

不妙了……茉萝克拼命拍打起眼前的玻璃,她不禁后悔把培养皿做得如此坚固,再加上外周设置的无数层结界,导致里面的人根本插翅难飞。这样下去,对真祖专用的奴隶契约反而会永远刻印在自己身上……因为这具身体,也是仿造真祖所制造的,自然具有相似的性质。

“刻印倒计时,三,二……”

此刻的茉萝克,简直就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蝴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眼睁睁地等待……最后的时限向自己逼近。

“贪心的妹妹……需要惩罚。”

蓝发少女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茉萝克感到浑身发冷。

“刻印开始。”

“呀啊啊啊啊啊啊!!!!”

在吸血鬼少女的悲鸣声中,契约术式反应堆无情地开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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