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镇定下来!冷静下来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传达给对方什么信息。伊织的内心深处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让她安定了下来。
虽然额头依旧在不停地往外冒汗,毛孔也忍不住收缩,但是黑色卷发少女的呼吸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絮乱了。伊织站稳脚跟,做了一个深呼吸,沉静下来。
紧接着,伊织以极为认真的表情回视对方,看着井上的眼睛,没有像之前那般害羞脸红了。不过,井上并没有因为对方状态的变化而动容。
“我想要告诉井上同学一件事情。”
眼神愈发的坚定,语气也开始变得沉稳,伊织露出一副“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被你打动”的不在动摇的面孔。
“什么事情。”
依旧是平淡听不出任何跌宕起伏情绪的声音。
“上杉由佳是一个大骗子!”
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伊织大喊出声。因为站在井上同学的面前,本身就是一件很紧张的事情,再加上接下来要与她展开较为激烈的对话,种种因素让拥有白皙脸蛋的黑色卷发少女涨红了脸颊,胸膛也在剧烈起伏。
有点像是那种情形,懵懂无知的小孩终于找到了理由,然后拼命反抗大人的样子。
“……!”
听到伊织这句话的同时,井上的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望向伊织的眼神更加的锐利,就像是要把对方吃掉一样。
突然吹过一阵风,树枝摇拽,井上的头发也随风飞舞。
“那个人利用自己外表到处欺骗女生,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但是我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井上同学已经亲眼看到了,其实井上同学已经知道了对吧!”
“知道什么?”
“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坏蛋!不止是和我,而且还和其他很多人都做过了!井上同学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纯情的少女摊开双手大声喊道。
将积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伊织的心里立刻就畅快了许多。伊织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单纯地想找一个人倾述,而不是为了拯救井上同学。
井上并么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仔细观察,栗子色长发的美少女似乎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而另一边的黑色卷发少女则显得有些不安。
伊织在等,心里面也没有低,刚才说的一番话对方是否真的听进去了。空气非常安静,伊织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陷入了不安。
“骗人……”
井上低声呢喃,伊织并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井上的嘴唇动了一下,以此判断应该是说了什么吧。
“井上同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一定是在说谎。”
“……!”
发出缺乏节奏感的声音,井上如此说道。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上杉前辈,现在又在这里诋毁前辈,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看到的话,想必永远的都不会知道吧。”
“不是这样的!”
感受到被冷水淋湿般的刺骨寒冷,伊织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
“而且你之前还专门问过我有关前辈的事情,想必那就是为了勾引前辈而做的准备吧。”
“……!”
“被我说中了吗?所以才不说话了对吗?前辈对我是那么的温柔,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一定是这样的,都是因为你。”
“不是……那天并不是……”
想要反驳对方,但是处于惊慌状态的伊织失去了在大脑组织语言的能力。万分焦急的她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伊织用听上去就觉得心虚的声音回应。将轻微颤抖的双手放在脸上,皮肤不断渗出汗水,鼓得圆滚滚的眼球不断晃动。
完了!这下完了!接下里该怎么办?大脑已经完全混乱的伊织,表现出一脸呆滞。
“以后……”
井上垂下失望的眼神。
“我们不用再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了。”
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一张一闭,伊织的大脑彻底失去了分析语言的能力。
“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和西岛同学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真的觉得很快乐。”
井上歪着头,脸上浮现出意义不明的微笑,然后缓缓开口补充说道。
“我们不用再做朋友了。”
当最后这句话传进伊织的耳朵,她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维持着张大眼睛的呆滞表情,伊织无法说出任何话语,接着像是失去人生信仰般瘫坐在地上。少女已经崩溃。
最后的这句话化为魔音,不断在脑海当中回荡着、冲撞着。伊织捂住自己的耳朵,闭起眼睛,胃里感受到一阵像是用棍棒搅拌般的痛苦。
见到如此难堪模样的伊织,井上转身就要离去。察觉到井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伊织伸出胳膊朝着那个背影大声叫喊。
“井上同学!”
井上停下脚步,重新面对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
“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要……不要……如果不能和井上同学成为朋友的话……不要……绝对不要!
伊织捂住胸口,脸上出现窒息般的难受模样,然后看向前方那个冷漠的长发美少女。伊织艰难地发出声音。
“请给我一次机会!”
“嗯?”
惊讶于其表现,井上眉毛微微抬起,似乎有些困惑。
“我知道,做出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原谅的,是的,我做出了伤害井上同学的事情,井上同学不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也可以理解。”
双手撑住地面,伊织低着头如此说道,那副态度就像是渴望得到受害人家属原谅的罪犯。用力抓了一下坚硬的地面,伊织手指头表面的皮肤都划破了。抬头望着井上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的诚恳,她继续补充说明。
“但是!还请井上同学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如果井上同学能继续和我做朋友的话,我愿意为井上同学做任何事情!”
有点失去理智的少女做出最后的请求,井上轻轻皱眉。
“如果失去井上同学的话,我将会比死去更加难受!”
当听到伊织说出“比死更加难受”这一句话的时候,井上的身体像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并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无法理解,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坐在地上的少女的心思,究竟想要干些什么?自己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比起尊严,失去和自己的羁绊更加让她难受吗?但是……这是为什么……井上眯起眼睛,思考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看着这个以极度渴求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卷发少女,回忆起了曾经一起友好相处的画面,井上动了怜悯之心。犹豫片刻之后,井上推开大门进入院落,踏着缓慢的步伐朝玄关走去,这中间并没有回头看伊织。
并没有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也就是说井上同学不打算原谅自己。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垂下无力的肩膀,眼睛当中失去高光,陷入绝望。
到此为止了吗?
当井上走到玄关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坐在地上祈求原谅的少女,井上缓缓开口发出声音。
“如果你以后能够远离上杉前辈的话,并且保证不再说前辈的坏话的话,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你保持朋友的关系。”
稍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给伊织时间理解消化一般。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脸上浮现出犹如被逐出乐园的负罪者听到救赎声音般的幸福表情,伊织猛地抬头眺望井上的背影。咽下唾液,没有等井上把最后那句话说话,伊织抢先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答应你!”
清澈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落。井上微微将头侧向伊织的方向,不过角度很小,伊织看不到她的正脸。听到了伊织的回答,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拉开玄关的门进入了屋内。
砰!门被关上了。
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坐在地上的少女呆呆地看着地面。这是被原谅了吧?应该是这样的吧?虽然井上同学没有说话,但是那副态度,应该算是肯定的回答吧。不太自信的卷发少女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太好了……思考良久之后,伊织的脸上终于露出缓和的神情。缓缓站起身子,因为在地上坐久了的缘故,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虚弱的身体一阵晃动。
天空尽头的太阳快要落下帷幕,身穿学生制服的黑色卷发少女朝自己家的方向缓慢地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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