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不知何处的一个逼仄潮湿加黑暗的小屋。
借着油灯的些微亮光,蒲思源奋力挪动身子,想带动身后柱子朝门口挪去,可惜只是徒劳的让头顶簌簌落下些灰尘罢了。
“吱呀~”
门被人推开,郭懋随之走进来,身后是一片黑暗,这才让蒲思源知道原来已经到了晚上。
“郭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你问的那些事情。
什么网罗仕子,妄图通过家中关系来影响朝廷制度,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老朽年迈经不起这些折腾,真若是大人想找小人顶缸,那便直接用我的手指画押吧,小人都认了!”
蒲思源看样竟是还没说实话,也不知道那位开了海口的锦衣卫是不是还好。
郭懋冷冷的看着这个老匹夫,“你若是想死扛也无妨,不过即使如此,你们家中旁支这么多,随便找几个人,我不信他们都是硬骨头,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蒲思源闻言身上多了一把子力气,猛地抬头怒视郭懋,“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拿家里的族人威胁别人,就不怕有一天这事也落在你的头上?”
“呵,老子又不犯法,怎么才能落在我的头上?你这个老匹夫教教我?”郭懋不屑一笑,“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说还是不说!”
蒲思源静静的看着郭懋良久吐出四个字:“无话可说!”
郭懋不怒反笑,走出门去,蒲思源只听门外传来声音:“给这个老匹夫瘦瘦身。”
蒲思源惊恐的看着来人,眼底满是绝望。
“都堂,我们前脚刚走,后脚那蒲正浩就带人寻到了先前的落脚地。
这个狗贼,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敢这些无国无军的勾当!”郭懋身后门一关,身边的锦衣卫就立马上前禀告。
“就让他们跳吧,早晚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郭懋冷冷的看着远方,“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尽早找到下个落脚地,曹敬有消息没?”
“回都堂,曹大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希望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哎!我锦衣卫只不过被削弱了职权,又不是取消了,怎么还能这么憋屈呢!”郭懋难得的露出了一脸惆怅,说了些不该他说的话。
手下人除了叹气也不敢接话,一时间,这处偏僻院落中唉声一片,细细听闻,还有真正涛声在远处传来。
同样涛声阵阵,甚至将耳朵填满,连说话都要大声的海岸边,蒲正浩带着一群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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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策马寻觅着老爹的踪迹。
“公子,我们这个方向没错吧?”身边的家丁有些迷茫的问,找了这么长时间,一天也没什么踪迹,他们都有些想放弃了。
月光下蒲正浩的眼神依旧让人望而生畏,他看着家丁缓缓道:“到了城里就是我们的地盘,除了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们能去哪?嗯?你告诉我来!”
家丁看公子生气不敢说话,赶紧退到一边。
“公子莫生气,反正谅他郭懋也逃不出这泉州城的地界!等二爷的大军一到,到时候就是那郭懋的死期!”一个锦衣卫说道。
蒲正浩一阵心烦意乱的摆摆手,催马疾行在这片海滩。
福建都指挥使司,石亨突然接到了手下报告,说有海寇在泉州出没,当地卫所已经跟其交手,却苦于人手不足,只能放任海寇离去。
石亨闻讯赶紧前往通知蒲鸿志处,“蒲大人,您这是?”
看着蒲鸿志一身戎装,石亨脸上有些惊讶。
“石都督是来告诉我泉州遇袭呢吧?”蒲鸿志未卜先知的问道。
石亨点头承认,“大人这是准备亲自去泉州剿贼?”
蒲鸿志叹了口气说:“哎,老家在泉州,一听说造了海寇,我这心里就放心不下家中。
前些日子我兄长还病了,石都督,衙门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石亨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说:“我道那天家中人来寻你,现在方知是令兄身体有恙!
亲人要紧,大人尽管回去,这里有我石亨,保证万无一失!”
蒲鸿志深深看了石亨一眼,他原来以为这位石都督坐惯了高位,人应该比较桀骜不训。
不过这些日子,尤其是今天他的表现,却让蒲鸿志心里升起了大大的问号,难道这位石都督真的是官场中罕见的好人?
“此去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日便回,多谢了!”蒲鸿志重重抱拳。
“大人慢行,若是贼人势大,记得派人求援,切不可硬碰硬!”石亨真情流露的说道。
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石亨嘴角掀起,“什么海寇?能打的一个卫所毫无招架?也就拿这话糊弄鬼了。
京城竟然出了此等大事,若不是门生故旧,恐怕我还要被蒙在鼓里,你们蒲家离完可不远了。”
石亨等蒲鸿志走远之后,独自一人来到福建都指挥使司指挥使裴远书房。
此时的指挥使大人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虽然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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楷书写的稀烂,却还是乐此不疲。
嘴边常挂的一句话就是:“写字为了什么?为了静心养神!”
“裴将军,石亨求见!”
“石都督啊,快进来,来看看我的这幅字怎么样?”裴远抬起头,露出满脸的络腮胡子和一张笑脸。
“都督的笔法老道,笔力浑厚,真真得了草书的三味啊!”石亨拍了个不违心的马匹。
走进一看,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金戈铁马!倒也确有一股悍勇之气蕴含其中。
“石都督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哈哈,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能劳您石都督大驾?”裴远将手中毛笔一扔问道。
石亨轻笑一声,他知道这裴远出身寒门,是一路靠着军功走到今天的位置,外表看似粗糙,却是个内秀的主,心里明白着呢。
“将军相问不敢欺瞒,最近京城那边又出了一个大消息,不知将军可知道?”石亨反问一句。
裴远皱眉,“最近最大的消息就是金、石两位老尚书辞官了吧?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大消息的?”
石亨呵呵一笑,“将军可听说皇上在兵部大打出手,差点当场将一个主事给骟了,还……”
“还什么?”
“好像是因为大族手伸的太长了,还派了锦衣卫来咱们福建彻查此事。”石亨一直在观察裴远的表情。
他刚开口的时候,裴远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的,后来一说皇上,这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了,再到最后说派锦衣卫来了福建,裴远的惊讶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
裴远克制的点了点头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你要说这个,这事我知道,可跟你今天过来有什么关系?”
石亨见状就明白,裴远应该完全不了解,只是因为上官的脸面才装出一副胸中自有乾坤的样子来。
他也不点破,顺着裴远的话说:“将军果真是每逢大事有静气,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很是担忧了一阵子。”
裴远脸一红,以笑容掩饰尴尬,“呵呵,担忧什么?我们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可担忧的。”
“那是,那是,不过既然是为了世家大族的事,总可能牵扯福建的官场,就怕被人牵连就不好了。
倒是蒲大人明白,这不带着人马去剿匪了,有什么事跟他可就撇的清楚喽!”
石亨这么一说,裴远果然精神一振,明白话里有话的他问道:“你不说我还真没细问,那贼寇什么来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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