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空，雾灰色自成穹顶。
天气已经有开始变热的趋势。
肖雨翎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地注视着车窗外还算得上平整的水泥公路。
……
……
事情还要从他们拿回了线人的证据开始说起。
BDCU总部在得到了确切证据之后，动用高压手段，迫使黎博雷当局恢复了与外界的通讯联络。而在通讯恢复之后，他们在掌握确切情况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安·罗德格里斯，这名BDCU的联络员，第一时间赶回城外快反部队的驻地进行述职。
少年坐在驾驶位上，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沙色模块化手枪发了阵呆。
他其实正在想这件事。
按理来说，信息化时代并不需要如此费尽周折，专门让前期负责传达任务的联络员专人返回进行述职。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驻扎在城外快反部队的BDCU前敌指挥所做出了这样的部署安排。
英俊的少年眼神微沉。
摩挲着手中的黄铜色子弹，一言不发地低头思索起来。
“不对……”少年突然出声喃喃道。
——他轻轻握紧了手中的9mm手枪弹。
“奥列翁……”肖雨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又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可能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怎么了？”
奥列翁清澈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肖雨翎抿紧嘴唇：“我在想，那天晚上我重新开机的时候，咱们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哪个晚上？”奥列翁问道。
少年立即回答道：“去实验室的那个晚上。”
“噢，我想起来了……”奥列翁说，“确实是有个人，可惜对方没有现身。”
肖雨翎：“嗯。我就是在说这件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少年低声说道，“我们接下来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你在怀疑什么？”
肖雨翎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猜想全部告诉了奥列翁。
……
……
“……大概，事情就是这样。”
肖雨翎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要再次考虑变更路线了。”
“是，”奥列翁给予肯定，“你的猜想很有道理。”
少年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自从我们抵达这里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怪异……”
“怪异……？”
“怪异。”
肖雨翎抬起头，笔直地注视前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看过一篇小说。”
“那篇小说……我记得很清楚，里面的主人公碰到超自然现象的时候，随行的警察曾经说过有一句话……”
肖雨翎别开视线，注视着方向盘，低声将它翻译了出来：“‘事情奇怪到了一定程度，背后必定有主谋者的策划’。”
——好吧，大史的那句话其实在英译版里也有。
只不过是肖雨翎忘记了，迫不得已只能现翻。
“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奥列翁谨慎道，“这件事最终还没有到水落石出的地步，而你的猜想也不一定对。我们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是，我知道。”
肖雨翎微微点了点头。
耳机里的奥列翁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静默了片刻，过了几秒才重新开口：“我大概理解你的心情。”
“我没事，”肖雨翎冷声道，“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有所怀疑了。”
“哼，警惕心不错。”奥列翁笑。
是。肖雨翎心想。
也只有这样……
……也只有抱着对一切事物的怀疑态度，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好了，安来了，”肖雨翎收起情绪，平静地看了一眼小楼门口，“路上一会儿安静点。”
“切，反正我讲话，她又听不见。”
肖雨翎：“嘴贫。”
奥列翁：“管我啊。”
“……哼。”
少年掐断了对话，转过头跟坐上副驾驶的灰发女子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安。”
他还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阿拉，心情不好？”
安一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表情不太对劲，旋即凑上前。朝他嫣然一笑。
“也不是啦，”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而已。”
“嗯哼？我说什么了？”
肖雨翎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不过他旋即抬起头，一边发动载具一边笑道：“就是咱们来黎博雷之前，你不是说你在工作里碰到过你不喜欢的人嘛。”
“啊，我好像确实说过这话。”
“嗯哼，是吧，”肖雨翎想了想，到底是笑着摇了摇头，按下自动挡松开刹车，载具开始向前驶去，“我觉得你说的挺好的。”
“怎么说？”安转过头来。
“不是什么人都有你这样的大局观的……”肖雨翎默不可闻地说道。
“嗯？”
“啊哈，我是说，”少年不在意地笑道，“我在想我以前接受训练的时候，经常会跟我不喜欢的人大打出手。确实如此，十几岁的男孩子，很少能管得住自己的拳头。”
“但那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安也微笑道，心里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的，虽然有些人会蠢到我讨厌的不得了，但我至少得对我的工作负责。不然到时候那些家伙莫名其妙死在别人手下，我肯定是要受牵连的。”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一回事。”
肖雨翎苦涩地笑道：“有这样的专业态度，还愁什么事情会做不成呢？”
……
……
大约一小时后。
城外快反部队的驻地外，在做完核酸检测之后，安向哨站的卫兵出示了自己的BDCU证件。
卫兵接过证件，核验完毕之后朝二人敬了个礼。
安回到了车上：“一会儿你可以在基地里转一转，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可以啦。”
“好啊，”肖雨翎也笑，“我一会儿去找以前训练营的朋友去。”
“亏你想得出来这个说法啊，肖恩，”奥列翁在耳机里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肖雨翎只是淡笑，既没有反驳奥列翁，也没有对安的独自离开表示不满。少年冲下了车的灰发女子摆了摆手，便摇起车窗，往基地里的临时停车场缓缓驶去。
碳灰色涂装的军用越野车沿着基地临时修筑的水泥双车道一路向前。不远处，一片更开阔的场地映入眼帘。
肖雨翎想起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果然如你所料，奥列翁，”坐在车里的少年怀着微微笑意道，“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有供固定翼飞机起降的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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