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轻叹了口气，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
然后重新换上了标志性的微笑。
“早上好啊，”洛珂弯了弯眉眼，“我来汇报工作了。”
全息影像上的白色西装男子轻声笑道：“洛莎，你今天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我吗？”洛珂抿了抿唇笑道。
“头发有些乱了。”西装男子指了指说道。
洛珂面色一僵，低下头歉意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哈，没有关系。我想一直在外面跟着莱布尼茨的小队，是不是有点累了？”主教带着优雅的笑意道，“这次完成任务之后，回来可以给你放个长假。”
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白色西装男人露出满意的表情。
“穆亭尼尔现在是什么情况？”主教问道。
“内线已经告诉我们具体位置了，不过我目前觉得他不是什么威胁。”
“哦？”主教投来问询的目光。
洛珂回以一笑，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攥紧了拳头。
“他现在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除了BDCU能给他提供有限的庇护以外，这个家伙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了，”少女笑道，“您看，奥列翁的丢失并不代表我们的最终计划得不到执行，因为我们毕竟还有阿蒂米丝嘛。”
“你这话说的很不负责任啊，嗯？”主教半开玩笑地瞪了她一眼。
洛珂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因为在教廷之内，您的身体条件理应被排在第一位。”
“如果黎博雷的计划被BDCU干扰，那么您将这辈子都上不了太空。”
“要我说，这是不是比丢了奥列翁更严重？”
主教：“你说的……似乎还有点道理？”
洛珂无奈地笑道：“那这不是在为您着想嘛，别搞得好像我在替那个逃犯辩护一样。”
“呵呵……”
少女白了对方一眼，继续认真道：
“如果黎博雷的工作被BDCU破坏的话，我们还得花大量的时间与人力，重新推进血清的研究，而这个后者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
“而现在，在黎博雷已经封城的情况下，肖恩·穆亭尼尔大概率会选择滞留等待离开的时机。对于我们而言，现在需要一边将计就计拖住BDCU，一边加快我们的计划，争取两边同时拿下。”
“你的分析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白色西装男子颇为可惜地叹气道，“洛莎，我现在很后悔派你去执行回收青隼的计划。”
“我服从于您的意志。”
洛珂浅笑着将右手放在左胸前，轻轻行了个礼。
然后似是低头思考了片刻，少女直起身子，又微微皱眉道：“还有，莱布尼茨和卡明两人迫切地想要我快点滚蛋，这点我之前和您说过吗？”
“上次通讯的时候好像你没有说。这是在那之后的事情吗？”
“麻烦得很呢，”少女掩嘴轻轻笑道，“好不容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让他们给我留了个面子，没让我当场就卷铺盖走人。这点您知道的，有些人向来喜欢赚钱。”
白色西装男子又抽了一口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还以为杰森向上面打报告，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想法……看来有些人确实是活腻了，连我的手下都敢碰。”
“好的哦，那就交给您处理了，”洛珂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在过感染区的时候，问那里的考察队要了两针提取出来的变异冬青孢子。”
“回头拿他俩做个实验，你是这个意思？”
“看您安排，这样最好，”少女轻松地笑道，“毕竟您知道的，我这人比较小心眼，希望您能理解理解我。”
看着全息投影另一端，拂晓时分灯光下的少女面色有些苍白地微笑说完了这句话，坐在无菌室里的西装男子沉默了片刻。
自打认识眼前的少女以来，她就一直都是这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虽然在某些时候，她的强硬行为确实帮助自己镇住了教廷内部那些反对自己的力量，但无形之中，逐渐培植自己力量的女孩，也让眼下的男人提起了警惕。
虽然这名少女目前还是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但男人相信，如果自己不能尽快解决他现在面对的某个难题，那么以主教代理人自居的洛莎·林恩将迟早成为教廷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想想都很可怕：一名十七岁的少女以自己的城府与手段，一步一步登上这个庞然大物的最高位。
必须得有所行动了，至少得……敲打敲打这个女孩儿。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西装男子笑道：“洛莎，有时候你会让我觉得你比我还要狠。”
“我说过了呀，我向来睚眦必报，”全息影像里的女孩笑靥如花，“您不觉得，用最暴力而彻底的手段击败那些与你为敌的家伙，是一件很酣畅淋漓的事情吗？”
“……我确实很难反驳你的观点，洛莎，”男人无奈地微笑起来，“你很有成为领导者的潜质。”
“您过奖了，我始终听从您的指令，”洛珂轻声道，“我谨记我的身份，绝不随意揣度您的态度与看法，请您不要对我有不必要的怀疑。”
话说的倒是漂亮。男人心想。
“那就再好不过了。”
主教掐灭了烟蒂，看向全息影像另一头的女孩，不急不慢地说道：“下一次通讯就是在黎博雷了。我们在那里虽然已经完成了布局，但旧政府的反扑仍然值得所有人的警惕。希望你能够一如既往，为我带回血清。”
“我在这里预祝你们的凯旋，洛莎。”
“如您所愿，大人，”洛珂眯眼笑道，“那么，本次通讯就到这里。请您注意健康作息，并记得在二十九分钟之后用早餐。我就先行下线了。”
她朝通讯另一头的白色西装男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轻轻按下了面前的通讯结束键。
影像消失。
……
……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醒来之前，四周不再有生物的声音。
晨间的风拂过荒凉的大地。
将明的天色之下，废弃的公路越过歪斜在一旁的警告牌延伸向前。
黑色水手服少女倚靠在碳灰色的越野车旁，孤独地仰望残夜的群星。
她突然明白：所谓蝶魄，其实并不应该被局限于天地之间的某一处。
——理应乘风而去，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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