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想清楚吧，”青年轻声道，“好好想清楚，孤注一掷与尽力而为之间的区别。”
夏尔身后的士兵都沉默了。
无他，只因为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
……
当晨起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向阳处时，亚瑟突然笑了。
笑容冷静而克制。
青年说：“丑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诸位请回吧，我相信，在某些方面你们的素质水平还是很值得一位绅士的尊敬的。”
听到这话，夏尔沉默了半晌，长长地出了口气。
实际上，尽管夏尔此时已经当上了教廷小队的队长，但在面对面前的白发青年时，他仍然感到力有不逮。
这就是亚瑟，总是能够使局势在恶化至失控边缘之前找出应有的解决办法。
如果要旁征博引，打一个现在的年轻人不那么熟悉的比方，亚瑟·博尔顿其实相当于BDCU的杨威利。
因而稳健也好，保守也罢，很多时候，其实都只是他学院派的伪装罢了。
……
……
短暂的对峙之后，终于是教廷一方——人数甚众的一边，败下阵来。
“……收队。”
抿紧了嘴唇，夏尔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教廷小队长身后的士兵依次跟上。
青年微笑着，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微微攥紧了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
他知道，BDCU的计划重新安全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假如连今天都撑不过去的话，那还谈什么之后的打算呢？
大概是这样。
看似风轻云淡，实则面对千钧压力的白发青年将双手塞进口袋里，转过身，看向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那一处巷弄之后。
“他们离开了。”亚瑟扬声道。
巷弄之后，戴着头盔头套与墨镜，教廷士兵模样打扮的肖雨翎出现在阳光下。他的身后，是属于这支小队的，那名光着双脚，身穿白大褂的蘑菇头女孩。
“琼玛？”白发青年有些惊讶。
其实早在和教廷队员对峙的当口，亚瑟就看到了一名打扮成教廷士兵模样的陌生人悄悄地探出头，用武器上的战术手电打出了一串“HELP US”的摩尔斯电码。
结合眼下发生的事情，不难推测出，这个人正是从车祸中幸存下来的那名逃逸者。
只是，他为什么打扮成了教廷士兵的模样？
“我是在那座实验室里碰到她的，”肖雨翎轻咳了一声，“事情的经过比较复杂，但最终我们想办法逃了出来。”
“抱歉……”亚瑟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但，你是？”
“军情局的，”肖雨翎从行政包里拿出证件，“恰好路过这里。”
亚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摩挲了一阵证件上的防伪标记。
正版标记特有的触感传来，让亚瑟初步相信，眼前的年轻人确实是一名来自军情局的正牌特工。
“我们进去说吧，”他说，“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肖雨翎看了一眼琼玛，后者正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瞪着他看。
少年瞪了回去，然后转向亚瑟，轻轻点了点头：“嗯。”
……
……
“自我介绍一下。”
上楼的途中，亚瑟看向他，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道：“我叫亚瑟·博尔顿，是生物恐怖主义防御与反击连派驻黎博雷市目前特勤小队的最高指挥官。”
肖雨翎点了点头：“我有个问题。”
“……请讲。”
顾虑了片刻，肖雨翎问出了此先埋在心中的一个问题：
“在你之前，还有别的BDCU小队来到黎博雷市吗？”
亚瑟：“有，但是还具有完整编制的，没有。”
“……死了？”
“不完全是，也有叛变的，”亚瑟耸了耸肩，“教廷对这个计划非常上心。”
“就是，人工制造完全免疫者的计划？”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基本上全面夺取了这座城市，”青年平静地补充道，“除了少部分行政人员还是当初的那部分人之外，其他的职能部门已经被大换血了。”
“他们有所顾虑？”
肖雨翎看向前方继续往上走的青年，扬声问道。
“不，他们并不是在顾虑什么。”
“恰恰相反，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占领的意义。”
肖雨翎默了片刻，没再提出问题。
在离开安全屋的时候，他第一次得知教廷要放弃这颗星球的消息。
现在看来，教廷已经决意将其公开揭露于世人之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呢？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修好终端之后，第一时间询问奥列翁相关计划的情况。
“你们俩谈起话来总感觉像是认识了好久似的……”琼玛这时候在一旁小声接话。
“理论上来说也确实应该如此，”亚瑟回答琼玛道，“因为穆亭尼尔应该也和你一样，参加过政府为青少年特战人员组织的特训营。而我也曾经受家族里的长辈委托，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战术教官。”
肖雨翎略一思忖，从原主的记忆里想起来了这个片段。
委实说，那个特训营就很像，他在原本世界读过的《少年特种兵》里头的那个。
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集中到一起，接受严苛以至于残酷的军事训练，并在那之后作为补充力量，被快速填充到各个特勤单位里。
原主的记忆里，亚瑟大多出现在学员们的课堂上。
那时候的白发青年总是打着黑色领带，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明晰的小臂。
——硬要说的话，这是不是算异世界里头的黑月铁骑·十月？
想起小学时在报刊亭花五块钱看过的漫画书。
“确实，但是我不太爱向老师提问，”肖雨翎替原主回答道，“所以博尔顿先生没有注意到我也很正常。”
亚瑟轻笑了一声，没再回答。
“难怪……”
琼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然后突然看向肖雨翎：“你这人虽然提问不积极，不过那个跟性冷淡一样的眼神……倒是学得很像。”
“琼玛？”
正在取钥匙开门的性冷淡亚瑟递了一记眼刀，蘑菇头小女孩连忙缩到了肖雨翎身后。
“你可能会因为第二天左脚放到地板上而被赶出小队。”肖雨翎平静地与亚瑟对视。
“你，你瞎说！队长怎么可能会把我赶出去……！”
“穆亭尼尔……不，肖恩说的是对的，”亚瑟点了点头，“我确实会那么做。”
蘑菇头小女孩“嗷呜”了一声，直接抱头蹲防。
琼玛：“那种事情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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