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纪元1090年8月15日晚上10点
德海莱艮人民意志国卡兹戴尔领莱博卡区莱博卡山脉
1号基地第二层士兵集体宿舍
————
明天便是大选的日子。士兵宿舍的走道上，总能听到有人低声讨论。
“康布尔，这么说来，新一轮的领袖选拔明天要开始了。”睡在上铺的先锋干员说道。
“是啊，康布尔。”他旁边的狙击干员回答道，“无论怎么样我都要选夜领袖。”
“那不是当然的吗？吃饭的时候就数你最欢。你真的是狙击手吗？”
“你不也一样，”他俯下身子反驳下铺的重装干员说道，“自从征途老爹来了，他就没让我们饿过。”
“是啊。一开始我们还不相信它，结果没想到征途老爹…和我们吃的是一样的。”重装干员说道。
此时担任政委的术士干员突然来了精神，没有像往常一样督促他们睡觉。
“你们入党了吗？”他诚恳的问道。
“谁是卡兹戴尔的主人？是我们勇敢的劳动人民！”房间里的其他人立刻回答道。
“呵，看起来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你们看了那片反对军阀主义的报告了吗？”政委又问到。
“那当然，政委。那是真的在我心里下了一场雨。”
“是啊！”
“话说回来，米娅姐会参选军事委员会会长吗？”
重装干员这么一问，一宿舍都沉默了下来。
宿舍的沉默让政委微妙感十足。
在精神上大家都支持米娅担任最高军事委员会会长。
因为米娅和曾经腐化的老前辈们不一样，还保持着拯救卡兹戴尔于水火的理想，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他们任何一个人好，没有偏见。所以即使大家饿着肚子也都依然支持她。
但是，自从夜征途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领袖就像神一样，一切的问题只要给他就能迎刃而解。
他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卡兹戴尔所有人吃饭吃到饱。
他与战士们共患难共存亡，对于感染上源石病的战友他也没有偏见。
钢刀和铁弩，满地的小麦，打赢了敌人。
他说，这与他无关。
这都是人民的功劳。
他真的是从来没有的…
也许，我们在见证历史？宿舍里的人们这么想到。
——
第二天凌晨六点，夜征途就醒了。
如果能旁观他的睡姿，就一定会对他睡觉的过程感到疑惑。
一般人睡觉都是缓慢入睡，之后不断的睡充足，醒来时便会迷迷糊糊，最终清醒意识。
而他完全相反，他只要想睡觉，就能立刻入睡，只要想起来，又会立刻醒来。过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在过去蓝星上的日子里，对他的精神和身体造成了极大伤害。
但现在看来，倒成了他一个好习惯了。
明天是大选的日子，一如往常一样，他穿着康布尔们称为征途装的军服走在长廊上。
最先醒来的政委们纷纷向他敬军刀礼，这是大审判的心脏开始搏动的时刻。
他走进了第三层军事委员会领袖办公室，准备开始往常一样工作。
真是奇怪，一个地区的生死存亡就决定在这一个小房间里。
桌上的报告有很多，这是莫提斯整理了一夜给他准备好批改的文件。
和往常一样，吃完他的那份配给，之后便是倒一杯开水开始工作。
这些报告除了每天的状况外，还有一些获得的信息。而夜征途要做的就是从中抽丝剥茧，把他们从一块一块的碎片拼成一个集体。最终了解具体的状况并做出对策。
正当他沉下心来开始工作的时候，他感受到有金属在抵着自己的后脑。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这是谁，但是他还是觉得要多说几句。
“你是谁？”夜征途依然面不改色的批阅者文件，“上校？不，他不是那么没规矩的人。狮子？要真的是这样，他也太无聊了。还是守夜人？披着一个萝莉少女皮的万年老人？”
他明显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用力了。但扳机声和自己脑门碎裂的声音迟迟没有响。
“政府军的间谍？还或者说是米娅的反对者？”
身后的人明显减轻了扣在脑门上的重量。
“还是说，是你吗？米娅？”他立刻试探性的问道。
“是我。”
他身后的少女回答道。
她现在穿着夜征途昨天发给她的军用秘书服。
“拜托，亲爱的。别让你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这可是他预想的最坏结局之一。
“我没有。”
脑门上的枪被丢到一旁。而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而有分量的胸膛贴近他的背部和一双看起来娇柔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胸前。
夜征途能感受到身后少女特有的体香伴随着火药的硝烟味传入到他的鼻子里。
“怎么了？生气了？因为我对那些老人们下手，还是说撤销了你的军事委员会会长的职责让你伤心了？”
米娅呼吸了一下夜征途身上的气味，他身上气味只有纸张的味道。
是的。没有烟味，没有酒味，甚至连一丁点爱好都没有，像一个机器一样工作着。
他的效率如同机器般精准。很难想象这样子的人会有仁慈这种东西。
“我讨厌你。”
夜征途突然听到这句话。
排除房间里可能会有什么第三者之类的，那应该就是米娅说出的话了。
“我想你应该不是孤身一人…”夜征途回话道。
“我很生气。”
米娅语气平缓，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反而让夜征途有些慌张，但是这份情绪完美的隐藏在了自己的内心里。
“跟我说说原因吧。”夜征途停下手中的工作问身后的人。
他没有回头，因为她的脸就在他脖子旁。
“我讨厌你，明明你那么让我这么向往和憧憬。当然，我不是讨厌你这个人，而是讨厌你对我的态度。”
“我想，我没有把你当做一把护身武器。如果真的是，那你现在会在我的怀里像宝贝一样被爱抚和珍惜。”
他示意米娅摸摸他的胸口，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我讨厌你在每一步行动的时候都不跟我说。”
“米娅…一个领袖不可以暴露他的思想，即便一个领袖的思想可能对他的政治团体毫无益处，但只要他还保持神秘，那么他的对手就永远不能完全的放下戒备。领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威慑敌方的领袖。”
“又来了，说一些我不懂的大道理。自以为是的好像摸摸我的头让我感到放心，但实际上是在我身上捅了一刀。”
“如果真的是这样，”夜征途叹息的回答道，“那你痛吗？”
“我只是…很伤心。还有，你爱我吗？”
米娅突然问道。
夜征途凝视着她的脸庞，他有点生气了。
“米娅，我当然爱你。就像爱着每一个孩子一样。”
“很像是你的回答。领袖，你知道旗手吗？”
她突然说道，仿佛是在回忆苦涩发烂的山楂一样。
“那是什么？”
“用您的话来说，就是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是命中注定之类的人。这个故事的意思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注定是一枚棋子，而成为棋手的人寥寥无几。我们都不过是棋手的一枚棋子罢了，您——”
夜征途的眉毛动了一下，仿佛是雪崩前的预兆。他想说‘滚出去’，但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只有长期的斗争才能战胜这份上天决定一切的无聊谎言。
在听完了这份世世代代相传的无聊故事后，夜征途思索了一下。
米娅依然是抱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还有益于他的思考了。
“米娅，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总喜欢把自己做出来的蠢事和别人做出来蠢事加在一起，然后把它称之为命中注定的事。”
“什么？”
“米娅。如果你喜欢说命中注定，那我更喜欢说——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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