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仁迎着朝霞，赶着一批骏马走向不夜城。
一身戎装的夜璃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下面的小小身影，心中满满的骄傲。
“看是夜公子。”
“小夜公子一个人带回了这么多战利品吗？”
“好厉害啊，小夜将军。”
夜璃先用吊篮接过来了夜归仁，确认这人并没有受伤，才缓缓打开不夜城的大门。
“玉门失守了。只剩下焦夜，骏通和不夜我们三个城池了。”夜归仁带来了又一个坏消息。
夜璃并没有奇怪，倒不如说十年时间才失守四个城池已经大出他所料了。
他拍了拍夜归仁的肩膀，然后下去亲手清点夜归仁的战利品。
“夜璃！”
“……”
“没必要的。”
“我是，将军。”
夜归仁叹了口气，目送夜璃离开了。
秦荔改名了，夜莲心在父亲的劝说下把秦荔改名为夜芙蓉。
夜芙蓉不知道父亲给自己改这么名字的意义。她只知道哥哥夜归仁孤身一人杀入敌阵，屠戮二十七人，带回了火化祖母的木柴和油料。
一向爱好干净，小时候都不肯让她擦鼻涕的哥哥带着一身暗红色的血污目送了祖母的离开。
而祖母离开后，一向喜欢穿着便服的哥哥穿上了不算太合身的军装，在母亲的目送下上，和祖父一起登上了严令禁止的城墙。
哥哥还是永远的如沐春风，他会特地摘下冰冷的手套，用温暖的大手揉着自己的头。
祖父一天一天地苍老了下去，母亲也日渐不靠家门，哥哥虽然关心自己但是他太忙了。
夜芙蓉十三岁的一天雪夜中，夜莲心咳嗽了一夜，第二天病逝了。
不到半年，夜璃也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哥哥。”夜芙蓉紧紧捏着夜归仁的手，生怕这个亲人也会离自己而去。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夜归仁被皮革摸得全是老茧的手轻轻握着夜芙蓉的小手，生怕划坏了这只小手。
靺鞨的使臣来了。
“何事。”夜归仁直接在城墙上接待这个使臣。
“阁下是夜璃夜将军的养子夜归仁吧。”靺鞨使臣鼠目乱转，看着还很青涩的夜归仁，“我们大汗十分敬重夜璃将军的实力和魄力，也久闻夜璃将军孙女秦荔姑娘的才貌过人。现在我家大汗三子奴哈哈·伏虎想要迎娶秦荔姑娘。还望夜归仁将军成全。”
看着周边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打自己的丘八，使臣轻笑着捋着自己山羊胡子，“各位不过万余人，这座孤城你们又能守卫多久呢，不如献上美妾孤城，换取荣华富贵，将来不失封王拜相之机。”
夜归仁抬手阻止了想要冲上去的兄弟们，面带微笑缓步走向使臣。
“看来阁下是明白事理的人啊。”使臣准备伸出手，去握夜归仁的手
“区区蛮族，也配和我们讲事理？”夜归仁掐住使臣的脖子，然后将他一路提到城墙外面，“你个断脊之犬，还有什么遗言吗？”
“不……别杀我……我可以……劝说大王……暂缓……”使臣两只手抓着夜归仁的手，使劲想要掰开，双脚努力地用脚尖搭在城墙上面。
“不客气，不用了。”夜归仁手一捞，抓住了射向他的暗箭，“反正早晚都要打，早打晚打，没区别。”
夜归仁松开了左手并顺势一推，使臣双手乱抓半天没有抓到夜归仁的手，只能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啪。”
不甘心的使臣瞪出了眼珠子，空洞的眼眶注视城墙上飘扬的旗帜。
“攻城。”奴哈哈长鞭一挥，两万人的大军便冲向孤立于黄沙之上的破败不堪的城墙。
“小夜将军，放箭吗？”
“不放。”夜归仁拒绝了军师的建议。
敌方一步步缩短与城墙的距离，一千尺，八百尺，五百尺，一百尺。
“小夜将军，再不放箭来不及了。”
“不急。”夜归仁再度拒绝了军师焦急的提议。
“小夜将军！”军师想要再说什么。
“我是将军，你不是；我是夜归仁，不是夜璃。再多嘴斩了你。”
夜归仁漆黑的瞳孔盯着军师苍白的脸颊，军师蠕动了半天嘴唇没有发言。
终于，到了一百步的距离。敌方弓箭手准备搭弓射箭了。
“一人一个！射！”
一百多射艺精湛的人拉满弓弦，对准目标，放出了利箭。四十余人应声倒地。剩下的或是躲开，或是没有被命中。
一百多人连放三轮，然后掩下身形，在城墙上变换位置。这是夜归仁的命令，他们只管遵守就好了。
对方弓箭手因为这轮袭击损失了近一百人，在长官的示意下后退了八十步，退出了敌方的射击范围之外。剩下步兵们扛着云梯冲向城墙。
“不要用滚石，用金汁，等对面上的人多点浇下去，然后扔火把。”夜归仁指挥着一群捂着口鼻的人做城墙的第一轮防守。
所谓金汁是多种人类的排泄物混合发酵形成的东西，其发酵后的气体极易燃烧，所以可以用来作为击杀云梯上的人的利器。
“好臭，啊……”
被浇上了金汁的士兵们先是想要捂住口鼻，却被突然来到的火把点燃，燃烧是最顶级的疼痛，被灼烧的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栽了下去。
几个云梯瞬间被燃烧的金汁包围住，好不容易做好的云梯全部从根部开始起火。下面的士兵顶着恶臭和烈火想要抢回云梯，上面的人却将金汁沿着云梯倒下然后点燃了所有云梯。
看着形势不妙的奴哈哈鸣金收兵，失去云梯意味着短时间失去了攻上城楼的武器。他们必须要暂时撤退准备新的攻城器具了。
原本以为随便打打就能下来的城池居然还有这种诡异的战术，奴哈哈摩挲着下巴，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哦！！！”
看着只一轮攻击便撤兵的靺鞨人们，城墙上的士兵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毕竟这是他们最容易击败对方的一次。没想到这么恶臭的东西居然有奇效，他们以后再也不抱怨去熬金汁了。
“小夜将军！”军师看着欣喜若狂的众人，觉得哪怕小命不保也要劝说一句，“这次对方将领有所轻敌，这次胜利有很大的侥幸成分，还请小夜将军不要轻敌。”
“我知道。对方完完全全是看不起我。”夜归仁平静地看向军师，“可是对方既然目前还是看不起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出一次奇兵不是吗？”
“比如夜袭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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