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讲完这个故事以后,众人已然穿过云层,抵达了老者的住处。
这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小岛,上面有着一间规模不大的教堂和几栋小屋。而在小岛周围则是悬浮着十几根与小岛相连的浮空柱。在浮空柱上则是捆绑着众多恶魔的尸体。不仅如此,从众人踏上这座小岛的那一刻起,一直压在他们心头上的那股压迫感也缓解了不少。
直到此时,露米娜他们才确信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恶魔的追击。而在他们身后,那悬浮的魔法阶梯则是一层层消失,转眼间就变得无影无踪。随后,老者从莱耶斯背后将唐纳修接过来,然后搀扶到了教堂内,将其放在了一张讲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老者便摘掉了唐纳修的手套,而当他的目光放在唐纳修右手手背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露米娜等人并没有注意到老者的这一变化,而是耐心地在旁边观察着老者的动作。
只见这名老者不动声色地摸着唐纳修的脖子,然后对露米娜说道:“有些贫血。最近他给你们喂过血吗?”
“有那么几次……我本该注意到这一点的,但因为他掩饰的很好,所以我完全没有发觉到他身体的异常。前辈,请问他怎么样了?”露米娜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给他输点血。然后……我需要为他施展一个恢复魔法。在此期间,你们不要打搅我。”说到这里,老者随即捏了一个魔法印,然后摁在了唐纳修的额头上。同时,他冲露米娜等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教堂,让他能够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为唐纳修“治疗”。
露米娜等人见状,只得离开教堂。随着三人退出教堂以后,莱耶斯有些不安地对露米娜说道:“小姐……您真的信得过这个人吗?”
“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莱耶斯,你应该心里清楚这一点。”
“是。但……这个男人,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听到这句话,露米娜心里一动。莱耶斯自身实力虽然在骑士里并不出众,但身为前国王侍卫长的他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阅历和独到的狠辣目光。而这也是露米娜等人一次次渡过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现在,莱耶斯竟然说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这绝非是莱耶斯的错觉,多半是因为莱耶斯真的见过他。想到这里,露米娜赶忙问道:“你能回忆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吗?”
“我……需要想一想,小姐。”
……
与此同时,教堂内的老者也利用灵魂沟通魔法进入了唐纳修的脑海意识中。但在那里,老者见到的并非是唐纳修,而是由一道微弱蓝光所幻化而成的少女虚影。
见到少女虚影以后,老者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看着眼前的蓝色虚影,说道:“我早该想起来的。奈亚托拉提普曾经预言过你会回到这里,但,你为什么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少女虚影并未回答老者的问题,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随后,她的身体便化作无数光斑消散在老者面前。
老者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喃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
在那之后,老者用了很长时间才从唐纳修的意识深处脱离而出,但这并非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是他在阅览一些少女留给他的“信息”。
如果那确实是少女虚影故意留给他的话……
但无论怎样,老者在看完那些信息后便从中脱离,并且按照之前的说法,为唐纳修使用了猎魔人本家魔法中的上位魔法,这也是为数不多需要吟唱才能施展的大魔法——【血肉重铸】。
在老者使出这个魔法以后,无数血液从周围浮空柱上的恶魔尸体涌出,随后飞向了教堂内部,而在这个过程中,露米娜等人骤然发现,这些血液竟然可以直接穿过实体的墙壁,甚至不会给周围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这些恶魔的血液便融入进了唐纳修的身体里。尽管这并不能立刻将唐纳修那破损的内脏修复的完好如初,但让他醒过来并且在数日之内康复却并没有什么问题。
随着最后一滴恶魔的血液融入进了唐纳修的身体,强烈的愤怒情绪让他在这一刻猛然睁眼。随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着眼前的老者挥出一拳。但下一秒,他就被老者用一个简单地过肩摔摔倒在地。随后,老者在他的背后画了一个符文。
“冷静点,小伙子。”
【符文——伊司】
随着伊司符文生效,唐纳修脑海中那难以克制的愤怒终于消退了些许。直到此时,他才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我在哪里……”这是唐纳修恢复意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而老者也在此时将他拉起,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这里是我的老窝,是你的小女友和你的朋友把你背到了这里。嗯,老实说,我得夸赞一下你的勇气。即使是用猎魔人的眼光来评判,你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不顾性命的吸血雾,这着实让我感到震惊。”
说到这里,老者轻轻一挥手,一滩黑色的液体便被他甩在了墙角上。随后他接着说道:“大多数猎人只知道可以在紧急情况下用恶魔的魔力来补充自身魔力。却不知道血雾对于猎魔人来说真正的危害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唐纳修,问道:“你的导师是怎么给你介绍血雾的?”
“吸多了会变成恶魔。或者是因为肉体无法承受恶魔的魔力而导致爆体身亡。”
“正确,但并不完全正确。”老者说到这里,走到唐纳修面前,在他耳边低语道:“真正的危害是……当你过渡依赖那股力量,或者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一直吸收血雾。你在得到恶魔力量的同时,恶魔也在汲取着你的灵魂,与你的灵魂融为一体。”
老者的话并未让唐纳修感到害怕或者震惊,他不解的问道:“这与变成恶魔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年轻人。”老者说到这里,与唐纳修的目光对视着,随后,他的瞳孔在这一刻猛然变成了红色。而受到老者影响的唐纳修此时也变成了腥红的双眼。两双散发着骇人红光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彼此。
与此同时,唐纳修感觉自己仿佛能够听到老者的低语,他仿佛能够感受到老者的思想,他也能意识到对方正在干扰自己,甚至是替自己的主观意识做决定。
而这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有着完整的自我意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做任何事。
看到唐纳修终于理解了何为灵魂相融,老者随即收起了自己的目光,而唐纳修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恢复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他赶忙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老者。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的那样。当你过度吸入血雾的时候,你灵魂中的一部分便与虚空中的恶魔融为一体。而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的话,你的身体会变成所谓的牵线木偶,任由恶魔操控。那个时候,恶魔不仅能够模仿你的行为,甚至能读取你的记忆。它会取代你,让你彻彻底底成为诸神棋盘上的一颗听话棋子。”
“那前辈,为什么你没有被恶魔所影响?”唐纳修问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恶魔”,年轻的猎手。或者说,我曾经是人类,是你们当中的一员。”老者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同时摘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
随后,唐纳修所看到的一幕,令他终生难忘。
因为,眼前这名老者的手臂竟然是黑色的皮肤,而上面密布着的尖刺与血色纹路也告诉了唐纳修,这是一条恶魔的手臂。
而最令唐纳修感到震惊的,则是老者右手手背上的猎杀之星,那上面的数量足足有着七颗有余,尽管其中三颗猎杀之星已经破碎,但那依然昭示着老者昔日的身份是一位七星猎手。而在猎杀印记的下方,则是有着一个醒目的白色魔法烙印,尽管这个烙印的图案和颜色与唐纳修手背上的魔法烙印完全不相同。但见到那个烙印的那一刻起,唐纳修便断定,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但,眼下,最让唐纳修感到震惊,甚至是让他有些迷茫的,便是那七颗猎杀之星。
七星猎手,这可能吗?
传说,猎魔人学院那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校长,便是一位六星猎手。而猎魔人的评级方式也并非是以实力来评级。
简单来说,如果一名猎魔人想要从一星变成二星,那么他必须消灭至少一百只下级恶魔,并且还是在官方认证的情况下进行,只有这样,学院才会授予这位猎魔人二星猎手的称号。
而二星猎手想要成为三星猎手,至少需要消灭掉一千只下级恶魔或者五百只中级恶魔,同样,这也需要有官方的认证。
至于四星猎手……呵。
那需要杀死一万只恶魔。一万只恶魔是什么概念?
当年碧翠丝覆灭的时候,整个碧翠丝境内也不过数千只恶魔,而就是这数千只恶魔硬生生歼灭了碧翠丝近乎八百万的人口。
——————————
题外补充:
一星猎手,足以承接国家级别的委托,消灭潜在的恶魔威胁。
二星猎手,足以担当消灭恶魔军队的主要战力,其实力每一位拿出来都足以与人类最顶尖的强者相媲美。
三星猎手,以小队规模出击的情况下,其实力足以承接消灭知名恶魔(或者说是有名字的恶魔)。
而四星猎手,便是猎魔人导师,事实上,近几年来在前线活跃的猎魔人导师数量并不多,但按照唐纳修的推测,欧佩拉一人便足以击败数十名猎魔人。尽管这位深闺大小姐从未出手过。
五星猎魔人……用欧佩拉的话来说,近百年来从未有人得到过五星猎魔人的殊荣。毕竟,以一己之力消灭恶魔亲王或者恶魔王子,这种难度在欧佩拉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六星猎魔人……
从始至终,在漫漫数千年的历史中,只有十六位猎魔人达到过六星。至于现在,究竟有几名六星猎手活着,唐纳修根本无从得知。但,按照传说,六星猎手便足以与半神相抗衡。
而七星……绝无可能。因为按照猎魔人的评级方式,一位猎魔人想要达到七星,他必须彻彻底底消灭一位神明,不管这位神是恶魔神亦或者是秩序的守护者,这位猎魔人必须以一己之力,彻底消灭一位神明,这与杀死神明有着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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