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想要成为一名猎魔人,首先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脑海中的声音对自己这样说着。然而,这种看似简单地问题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其实很容易让人松懈。
与此同时,远方的树丛中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但,也许这种看似微弱的脚步声不过是对方为了吸引自己出手而故意制造出来的罢了。
少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脑海中回答着昔日导师所向他提出的问题。
【勇气。】
这是当年的他所给出的回答。
就在少年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在视线的角落处发现了对方的身影,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的他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火铳对准那个精心伪装过的身影扣下了扳机。
【正确,但也并不完全正确。】
【战胜强大的怪物固然需要一颗不会动摇,不会恐惧的心。但……光有勇气,并不足以让你活下去。】
导师的回答仿佛仍在耳边回荡着,而没等他来得及去回忆导师所说的下一句话,远处的那个身影已经化作无数光斑破碎。
少年见到这一幕,瞳孔瞬间放大的同时,他已然意识到那个所谓的身影也不过是对方所布下的障眼法罢了。
而现在,随着自己开枪,对方必定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少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并没有立刻转移自己的位置,而是保持冷静的为火铳装填第二发子弹。
打开枪膛,退掉弹壳,将新的弹药填入其中,整个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可对于少年来说,他明白,这将是自己所射出的最后一颗火铳弹药。
在他做完这一切以后,十几米外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无需多言,少年立刻举起手中的火铳,一边屏息地瞄准对方,一边冷静地思考着对方的行动路线。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的身影犹如灵蛇般在树丛中不断飞跃,即使是堪比神射手的少年也很难在对方这样的行动轨迹下击中对方。
形式十分危急。
但他相信,自己依然还有胜算。
对方距离他已不足五米,这个距离对于一名枪手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距离。
然而……也是在这一瞬间,少年的双眼突然捕捉到了眼前空气的扭曲,他明白,这个即将冲向自己的人影也不过是投影罢了。
但自己依然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怎么办?
他只能卖个破绽……或者说,他料定对方已经会在投影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现身。
想到这里,少年一边深呼吸着,一边任由眼前的人影冲到了自己面前。然而……下一秒,随着眼前的人影爆裂,变成无数浓烟,一个刺耳的破空声突然从少年左侧的半空中响起。
就是这一瞬间,一直藏于暗处的刺客终于现身。成败与否似乎全看少年能否在这一瞬间捕捉到对方的位置并且成功开枪。
少年也确实赌对了,他手中的火铳已经锁定了对方,下一秒,火光显现,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光球已经朝着对方袭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光球在即将撞击到对方的身体时突然被一道淡紫色的屏障所阻拦,见到这一幕,少年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那道魔法屏障仿佛已经宣判了胜利者的归属,然而……少年并没有因此放弃。就在刺客手中的利刃即将刺向他的时候,他迅速抬起了自己的右脚。伴随着一颗装满了反魔法粉尘的炸弹从他脚下弹出,随之在半空中爆裂的瞬间,刺客身上的护盾立刻变成光斑消散。
与此同时,少年已经用护腕招架了这名刺客的第一击。下一个瞬间,他已然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安装在右臂上的连射机械弩立刻朝着眼前的刺客射出了数发弩箭。
然而……灵巧的刺客向后轻轻一跳,同时手中的利刃不断挥舞,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就将少年向她射出的所有弩箭全部击落。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少年很清楚对方的实力,这种斩落弩箭的战斗技巧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
眼前的身影缓缓落在了地上,也是在这一瞬间,彼此厮杀的两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他们彼此之间十分熟悉……
他们彼此之间也不需要寒暄什么……他们两人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对方。
下一秒钟,身材苗条的刺客已经再度向少年冲来,而少年在这个时候所做的唯一 一件事就是扔掉自己的火铳,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近距离使用的大口径手炮。
然而,对方的速度似乎比他掏枪的速度更快。
没有开枪的时间了,利刃已经朝着少年的咽喉处刺去,可就在这一瞬间,少年的右手手背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蓝色光芒。
下一秒,一名由蓝色光芒组成的少女身影已经挥舞着长剑挡在了刺客面前,这一瞬间,剑光显现,蓝色的光影与黑色的身影不断交错而过。不分胜负的两人似乎可以持续战斗很久。
然而,蓝色的光影在这一瞬间突然消散,与此同时,终于完成最后一手准备的少年已经站在不远处,平稳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手炮,对准刺客脚下的一个魔法符文,随后扣下了扳机。
下一秒,方圆十几米内的树木全部被火焰吞噬,显然……那位身手矫健的刺客也不例外。而少年的魔法感知已经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了。
显然,少年在这一刻认为,胜负已分。他终于松了口气,可以慢慢回忆导师对他所说的话了。
然而……下一秒,一个浑然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已经从火焰中冲出,这个身影并没有给少年举枪的机会。
刀落,血光显现……当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胸膛已经被眼前的刺客所刺穿。
也是在这一瞬间,少年回忆起了导师对他所说的后半段话。
【即使拥有精良的武器,优秀的符文,甚至是各种陷阱的帮助。对于猎魔人来说,猎物与猎人之间的身份调换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你所要面对的怪物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远超你想象的事,精心的准备在突如其来的危急面前会显得十分脆弱。】
【狡猾的猎人会通过伏击,陷阱,甚至是借助各种外力来击败他的敌人。可……这些精心准备的“外界因素”甚至连一只狐狸都抓不住。】
【但,狐狸就算再怎么狡猾,它的皮也是经常出售的。】
【所以,真正的答案……是智慧与勇气并存,只有这样,你才能战胜你所要面对的怪物。】
……
导师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可对于少年来说,此时的这番话听起来尤为刺耳。
因为,他变成了导师口中的“猎物”。而眼前的身影毫无疑问便是那优秀而又充满智慧的猎人。自己的每一个行动,甚至是每一个念想全都被对方牢牢抓住,并且先自己一步想出对策。
也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猎人智慧,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精心准备,仅仅是通过临场发挥的随机应变能力便击败了自己。
少年这样想着的时候,胸口传来的冰冷触感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各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消散着。
“好好睡一觉吧。”
眼前的身影对自己这样说着。
“嗯……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少年用虚弱而又充满无奈地声音回答着眼前的身影。
对于少年来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恐惧。在他的前一世记忆中,自己最后就是像这样被人开膛破肚,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人将命悬一线的他救了起来,并且将他送到了这个世界上。
“真是令人讨厌的熟悉感啊。”少年这样苦笑着,随后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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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少年仿佛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还在地球上的那些日子。梦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碌碌无为,却又在心里渴望改变命运的自己。
他也梦到了自己在来到猎魔学院之前所遭遇的种种经历,梦到了那个在恶魔面前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这个梦,很长,像是把他前世今生的所有经历又再度上演了一遍。
这个梦也很短,因为对于少年来说,即使不需要去看,他也知道这个梦境的下一幕会上演着什么。
而当这场梦最终定格在了少年刚才落败的画面时,内心涌出的不甘逼迫着少年猛然睁开了双眼。
然而,此时的考核早已结束。即使自己做再多也无法弥补自己落败的事实。而此时,站在少年身边的是对其感到担忧的导师。在见到少年醒过来以后,美丽的导师立刻冲他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输了,唐纳修。但,你做得很好。”
“现在,你所要做的事,便是好好休息一番。当你痊愈以后,我们再来讨论你的归属问题。”随着导师的话音落下,逐渐放松下来的少年也即将再度陷入昏迷之中。而他的最后记忆,则是定格在了他的导师承认了他的对手获得了猎魔人资格,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猎魔人。
“恭喜你啊……艾薇。”少年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随即便再度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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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后……
在猎魔学院·安格亚尼斯的康复室内,少年正静静地躺在一张病床前。而之前与刺客对战时所遗留的贯穿伤此时已在治愈药剂的作用下好了大半。
此时,少年的导师正平静地坐在病床旁边,用淡然的目光看着,开口说道;“唐纳修·加里。你真的想好要离开学院了么?”
被唤作唐纳修的少年缓缓抬头,直视着自己的导师,说道:“欧佩尔小姐,艾薇她已经走了吗?”
被称作艾薇的女性,或者说是少女,便是在先前的毕业考试中击败唐纳修·加里的刺客。虽然唐纳修此时所说的话毫无意义,因为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不知是出于抱有一丝希望,还是说他只是单纯想要找个话题,因此,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唐纳修这样询问,导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强,她点了点头,说道:“她已成功毕业,离开了学院。从此以后,不管她经历怎样的人生,不管她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与学院无关。”
听到这句话,唐纳修的脸上闪过了一瞬落寞的表情。随后,他看着窗外的天空,不假思索却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想要离开学院。”
“去追艾薇吗?”
导师的问题让唐纳修的心里产生了一瞬间的刺痛,随后,他转移了话题,对导师接着说道:“能为我安排第二场毕业考试吗?欧佩拉小姐。”
听到这句话,欧佩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随后她冲唐纳修摇了摇头,说道:“下一个对手绝不会像艾薇这样手下留情。你很有可能会死。”
“我知道。”
“你此时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你面对下一位猎魔人,即使对方和你一样都是还未丰满羽翼的雏鸟……”欧佩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随后看着唐纳修的眼睛,直视着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离开学院,你不光会与这里的任何人都再无瓜葛。同时,对于我来说……你我之间也将形同陌路,我不再是你的导师,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即便如此…你真的想好了吗?”
……
那一刻,少年直视着眼前的导师……也或许,这个答案并不需要他说出口。
“我决定好了,欧佩拉小姐。”
听到这句话,欧佩拉眼里闪过了一丝寂寞……眼前的少年是她的最后一位学生。而现在,对方已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
这个选择正确吗?也许并不正确,可她却并没有阻止的权利。而且……即使羽翼未满,雏鸟也会有踏出第一步,飞向天空的时刻。
想到这里,欧佩拉对唐纳修开口说道:“那好吧,伸出你的右手。”
少年闻言伸手,下一秒,欧佩拉缓缓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自己的手背与手背上的五颗半黑星。
那一刻,当少年见到欧佩拉手背上的五颗半黑星时,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我——欧佩拉·埃尔。承认你唐纳修·加里正式成为一名猎魔人,从今以后,你将行走于世间,惩恶扬善,以消灭恶魔与怪物为终生目标。无论你生死如何,无论你以后取得怎样的成就,都与我无关。”
下一秒,紫色的光芒于手背处绽放,随后……残存的半颗黑星缓缓燃烧,随后化为光斑,落在了唐纳修的右手手背上。
“从今天起,你毕业了。”
听到这句话,唐纳修才从震惊的表情中缓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导师,开口问道:“这是……?”
“每一位猎魔人毕业,都会获得一颗猎杀之星。但……艾薇只拿走了半颗。”欧佩拉说到这里的时候,半颗猎杀之星已经完全烙印在了唐纳修的手背上。
随后,欧佩拉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她说道:“恭喜你,唐纳修,你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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