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残阳如血。
滚烫云层,将横贯一线之山脉打上炫目光辉。
只见天地间渺小三行烟尘,自南向北,不断升腾而起。
又是哪家远行至此的游士,从山间谷道一路而下进入平原地带。他们只要再往南前行足百里,经田地农舍;再行千余步,可见巍峨城池。
昌隆县,旧称沧龙城。
地处武帝国最南侧,是烨山一脉以北最繁华都市。
历史沿袭数千年。
早在武朝统治之前,庆国还未曾建立时,甚至历法纪年都没能存世的时候。
沧龙城已有人类聚居,部族与文明同时出现。
近百年间,成为武朝官方与各国间贸易的首要关口。也因武朝开放民间贸易,此间成为了民众交易山间特产、各式矿物之枢纽。
商品贸易的一时繁华,城区历经百余年的改造扩充。成为了占地数万亩,当之无愧的大型贸易都市。
......
飞扬尘埃中,混入了马儿沉重喘息声。
何衎一行人已在山间行驶了十多个时辰,和预计行程没有太大出入,在太阳下山之前进入平原地带的官道。
新修道路笔直宽阔,为了兼顾大型马车同时往返行驶,车轨也扩充至两道。
沿途每二十里地就设立一处驿站,道上夜间依旧灯火通明,车辆马匹繁多,过往行客屡见不鲜。
这才使得持续的夜间赶路成为可能。
早晨山月终究还是选择回房小憩,可经历那种事情后,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她骑的马远远落在后面,她几乎软着身子趴在马背上。若不是将重心从下身转到小腹以上,根本不可能带着伤坚持到现在。
少女在马背上趴了整日,也被整整齐齐当做货物一般颠了整日。她只觉得脑袋从未像今天疼得这样厉害过。
傍晚之前,只要是带些油脂味道的东西。
一旦闻到,胃液瞬间就会涌上喉咙,恶心得透不过气来。
以至于她现在饿极了,又不敢开口向前方两人讨要干粮。每当想到这行程还要持续至深夜,山月只觉得更加难受了,连眼睛里也不住闪出金星来。
山月最终向肚子妥协了:她虚弱道:“我们大概,呼呼......还有多远的路呀?”
何衎声音从前方徐徐传来:“我们才入官道,想要进城,最快也需子时以后了。”
山月嗄声道:“子时?”
何衎拉住缰绳,慢下马。直至与少女平行。
他当然知晓山月身体疲惫不堪,笑道:“今晚若不急着进城,于最近驿站歇下,仅需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上热食了。”
“唔,这......”
山月的眼中瞬间出现了光芒。
她忽然觉得,这脸上挂着笑意的少年,竟没有以前那样讨厌了。
不,可恶!
少女一下子狠狠用手打自己的脑门。
她在心底狠狠地指责自己。
清醒点啊山月,不能中了这个家伙的计谋。这点苦还受不了的话,别说拯救万世苍生、行侠仗义了,简直连这群山都走不出去。
她后悔极了,早知道要在山间长途跋涉,就不该如此放肆,喝下这么多酒的。
何衎看她埋下头碎碎念着,也觉有些好笑。
他只是轻声道:“姑娘也知道我身体欠佳,整日赶路也没有停下休息。现在多少有些乏了,我们可否在最近的驿站中歇息一晚?”
“你...我...”
山月的声音更沙哑了。
她怎可能听不懂何衎话语里的意思,那分明是一个现成的台阶,好让她有理由歇息下来。
骄傲如此的山月姑娘。
心底也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当然还可以坚持了,进城再歇息吧!”
少女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番话语的。
她也搞不懂这力气从哪而来,简直好像是丹田突然涌起一股热流,让身体四肢都瞬间有了力气。
何衎没有立刻追赶走在前方的武箫筱,只是跟随着少女,一齐缓缓前行着。他叹道:“姑娘要是坚持不了的话,定要和我说。这是你今早落下的面饼,先垫一下肚子吧。”
山月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那粗布包裹。
其中散发着淡淡的蛋奶香味。
这分明是今早出发的时候,她下定豪言壮志,不愿随身携带的吃食。
“是你...你给我捎带上的......”
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何衎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也没有说话,只是脚后跟一踢马腹,在马鞭的挥舞声中向前走远。留下痴痴看着手中面饼发呆的山月。
她竟觉得,自己从未闻到过有如此香味的粗食。
山月分明很饿了,饿到无论什么食物都可以一口吞下。但是这一张面饼,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第一口。
她呆呆看着远去的少年,竟忽地想起了山中师傅和师姐们,想起自己出门在外远行未归,就连一封信也没寄回去过。
山月眼睛不知何时湿了一角。
她埋下身子迅速地擦去泪水,才将那布包整齐叠好,收入上衣之中。
少女终究是挺直了身子,她那双锐利眸子恍惚间又重新睁开了——她学着何衎后脚跟轻踢马腹,向前方两人疾驰而去......
......
后方马蹄声终于频繁地响起。
武箫筱回首凝望,轻声道:“她来了,看来应该没事了。”
“毕竟还是孩子,被最瞧不起的人击败一定是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何衎叹道:“那一身傲气了一半。”
武箫筱道:“她迟早是要败的,与其败给别人丢了性命,反倒是不如输给你。”
何衎没有说话。
无言只可能是默认,他并非不愿意做山月的对手,只是想要去充当他人的磨刀石,有时候是会付出一定代价的。
特别是这样还未长成的少女。
武箫筱忽然又道:“你方才是刻意那么说的么?”
何衎一怔:“你说什么?”
武箫筱盯着何衎不断打量着,看到何衎心头发虚。
女子却突然收起目光,笑道:“我的耳朵一向很灵,眼睛也是,你那份早先收好的吃食呢?”
她的笑自然还是很好看,绝非寻常冷酷女子笑起来时候的唐突和生硬,武箫筱那双紫色的眸子一旦莞尔起来。
只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只恨不能多看几眼。
何衎却不敢再看,他尴尬地苦笑起来。
“你都听见了么?”
“嗯。”
武箫筱颔首,遂认真道:“没想到你比看起来,更会哄女孩子。”
“不,我没有......”
何衎哭笑不得:“我只是,我只是单纯害怕她因我而一蹶不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
就像是很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女孩,也是像这样强行介入他的生活,将少年与世无争的处世习惯打乱,将变数植入何衎的生命里面。
如果没有她,自然也不会有青叶,更不会有面前这个紫色瞳孔的面纱女子。
何衎的眼中又流淌过那些苦痛的情绪,那些掩盖不住的情绪如同潮水纷至沓来,根本不可阻挡,也无力阻挡。
他忽然想说些什么,
却兀然看见......面前女子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那一双紫色的眼睛中全是狡黠笑意。
武箫筱将面纱掀开,露出那一双娇嫩唇瓣。
她的模样才在那一刻变得立体,变得生动,变得如此美好。
她笑道:“你的秘密很多,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很多,我可以慢慢听,慢慢看......不用那么着急的。”
“唉。”
何衎怅然若失。
“若是有人总以为自己看得懂他人,特别是看懂了女人,那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只能永远埋在心底,只望以后千万莫要忘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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