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脚步,一边喘气一边叫道:“花儿!”
夏花很想逃,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一样,拼命逃。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依旧。可是她逃不动,她从来抗拒不了依旧的声音,堪堪顿住。
依旧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手。
夏花低着头,因为重力,短发对她的表情做了很好的掩护,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依旧掌心里的,是一枚薄荷绿的心形。
是用那颗糖的糖纸折的。
“和你学会了哦,心形折起来也蛮不容易的,一直以来,辛苦了。”依旧笑着,笑得比阳光更灿烂,比糖果更甜,比花更美。
“我……”夏花仍低着头,欲言又止。
她找不出任何借口,更不想撒谎否认自己的感情。
万万没想到,依旧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抱。
“嗯,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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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七年光阴匆匆又徐徐,两人在北方小城里安了家,生活幸福且稳定。
没有婚礼,没有结婚证,没有父母支持,也没有旁人理解,她们并不在乎,只是以自己的心作舟楫,缓慢而温情地渡在河面,沿途风景尽收眼底。
晨起,夏花准备好早餐,轻轻吻醒依旧,贪恋她的发香。
昔日的齐耳短发已经及肩,用朴素的浅蓝色发圈在后颈扎成低马尾,清秀简雅,是夏花的二十多岁特有的风情。
依旧坐在餐桌吃早餐,夏花为她编发。她的头发还是那么诱人,掌心指尖的青丝一点一滴记叙她们的小温馨,铭记进风里。
吃了早餐,依旧与爱人吻别。她的工作算不上辛苦,特别是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总能看见夏花站在黄昏里,天地因她成了陪衬,手里提着她爱吃的食材,带着盈满爱意的笑等候着她。
依旧是一名音乐老师,除了教孩子们唱歌,她还要告诉他们,不管将来你喜欢上什么人,是否与你同性,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请坚持下去,将喜欢的心意发挥的淋漓尽致,因为,存在即是合理,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路过绿化带,夏花顺手摘了一朵矮牵牛,插在依旧的耳鬓。
有你在我就觉得温馨,你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请永远让我与你同心。
那年夏天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人还在,花还在,情感愈浓,夏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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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时候,两人携手出门看雪。
雪后的第二日,浅黄的大扫帚扫开通道,仿古风建筑的门檐上积着厚厚的雪,仿佛铺了柔软的绒毯。书店街两侧尽是贩小吃的摊位,捧一杯奶茶在手心里,冲淡了严冬的寒冷,两个人依偎着行走,一份淋了番茄酱的章鱼小丸子,一根竹签,入口都是幸福。
她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金眸澄亮,冰青色微卷的马尾发,头顶一根可爱的呆毛,漂亮又精致,让人不敢相信她居然身处福利院。
上天给了她们最好的彼此,也赐了她们最美的天使。
她们牵着这个孩子的小手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就给她取名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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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位养母,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所以我年少离家,真的是因为不忍心打扰她们的幸福。她们彼此深爱着,携手同行,勇敢前进,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栗子倚在秋千上,满脸幸福地讲述着她养母的过去。
“无论是谁,无论喜欢谁,都有表白的权利,所以,请不要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最可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根本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心意只能自己传达,请一定不要留遗憾。别错过了你的夏花啊。”
不知道能带给星野久迩多少帮助,栗子只是觉得很有必要跟她说这番话。
太多事,别问值不值得,做就是了。
突然又自然地得知了栗子的身世,星野久迩微微吃惊,更何况……是这么特殊的身世。
“栗子姐姐……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依旧老师当时为什么会回应夏花老师的感情?”
栗子的回答是:“谁知道呢。感情这种东西,大概求一个平等。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天日日如期而至的糖和花,还是因为长时间以朋友为名义的相处。两个女孩恋爱的好处太多了,比如在校领导面前大摇大摆地牵手拥抱,就算当着校长面吧唧亲一口,校长也只能哑口无言暗自感叹是闺蜜之间的情趣。”
“我只知道,依旧妈妈没有后悔,”栗子笑了笑,接着道,“也可能是夏花妈妈太会了,隐匿又暗中浮现的小浪漫,谁顶得住呢。”
“可是……我……我和她又不是朋友……”星野久迩把头埋得更深。
栗子正色道:“我和你说这么多,本来就不是为了告诉你表白一定会有结果。我只是想说,不要有所畏惧。感情不说出口、不让她知道,就永远只能是单相思。你只需要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先表白了心意再任凭命运裁决。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包括她的态度。难道你很在意能不能和她有结果吗?”
这句话把星野久迩问住了。
要结果吗?
什么结果呢?被回应?还是恋爱?
其实……都不需要,喜欢Q酱是她自己的事,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能够喜欢得光明正大一些,不用再遮遮掩掩,能够轻松一些。
不需要回应的,星野久迩想,Q酱不需要给她回应,她不会那么贪婪。
看出星野久迩心里有了答案,栗子接着说:“一块融不掉的糖卡在喉咙里终归不舒服,要么咽下去,要么吐出来,对应的方式要么使劲儿喝水,要么使劲儿咳,这两种方式都很痛苦,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但是如果不用这两种方式,这颗糖会卡更久。就像把深藏的感情磨灭遗忘,或者说出口,两者都很困难,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生生磨碎一片真心太难了,不如大声告诉她。只需要多点勇气,告诉她之后,你一定会如释重负,并且不会那么在意结果。
“到那时,她给不给回应对你来说才不会很重要,你也无需负重前行,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该愉悦轻松的。”
星野久迩消化着栗子的话,许久,抬头与她对视,笑着道谢:“谢谢您……栗子姐姐。”
“见什么外呢,姐姐都叫了,还您什么您。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我叫星野久迩,栗子姐姐可以叫我Kuni。”
“Kuni?星野久迩……不如就叫小久久吧~”栗子暗自思忖着这个名字略有熟悉。
“诶?”
“怎么?不可爱吗?真高兴,我居然走收获了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唔……很可爱的!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问就是了~”
“栗子姐姐……怎么会知道我……我……”“喜欢她”三个字纠结良久,还是那么难以启齿。
“想知道吗?”
把星野久迩问得面红耳赤。
“嗯……嗯。”
“小女孩儿的心思太浅啦,眼睛里都写满了,很容易就看出来咯。”栗子闭上一只眼睛,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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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久迩在手账扉页写下“クニ”,是她的名字。
少女房间贴满了各形各色的便签纸,上面写着清秀可人的字。
譬如“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不要在意结果”、“主动才有故事”之类的话语。
星野久迩由衷地感谢栗子。
原来姐姐是这么温柔亲切的存在,不像哥哥,什么也不懂。
果然女孩子就是好。
静坐在袭月假池的卡迪什透过魔镜看着这一切,只轻笑种子的愚昧。
道理谁不懂,勇气,是多么难以拥有的东西。
太愚蠢了啊,自顾自说些废话。
而且,根本就不是在不在意结果的问题,她的殿下,早已心有所属,用情至深,并且承受着爱恨的切肤之痛。
没有她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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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坐在阳台上,手捧一杯清茶,望着月色如水,夜幕如墨,心中不免惆怅。
开导别人一把好手,自己却身陷泥潭迈不动脚步。
仿佛鸿沟、沼泽,悬崖断壁,万丈深渊,无底蔚海,她本也无心跨越。
停留在原地,深埋那份不想公开的隐晦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正沉思着,做数学题做的头大的沐荣柃出来找水喝。
栗子叫她过去,问:“小沫儿睡着了?”
“嗯,应该。”沐荣柃在她旁边坐下。
“这个点儿也该睡觉了,小孩子就是要早睡才行。”
“是啊,哪像我,数学好难。”
“噗,区区一个月考而已,居然会为难到未来的大歌星。”
“栗子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次月考关乎沫沫能否继续当A班的班主任。”
栗子嘟嘟嘴,“我倒是觉得……小沫儿每天上班并不开心,倒不如不当。”
还没等沐荣柃接话,栗子又说:“但是北董的决定,又岂容我等置喙,真是太委屈小沫儿了。对了,我今天……见到一个女孩儿,她喜欢小沫儿来着。”
沐荣柃听到她这么说,反应剧烈,“是不是叫星野久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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