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绝食了。
段一然带着青青离开了稻香村,青青醒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管段一然说什么,她都不再说话,低着头不哭不闹,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在寒广君递给她饭菜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所在角落里,抬起的胳膊明显一颤,显然触动了伤势。
段一然买了两只鸡,烤鸡放在青青眼前,她却一动不动,他熬了汤,青青也不吃。一顿,两顿,第三顿的时候,段一然开始劝她。
“青青,不管如何你总要吃饭的,大夫说了,你身体很虚,若是不吃饭的话是不能吃药的,不吃药你坚持不下去的。”
“你不是每天都念着你的小师兄吗?我带你去找你的小师兄,他谁是,是林玉吗?我知道他长什么样,我带你去找他,你吃饭好不好。”
这一次,就算提到小师兄,青青也没有反应了,她好像真的已经放弃了,夜晚段一然醒来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眼睛里没有光,漆黑一片,仿佛一个死人。
第二日一大早,段一然熬了粥,这一次,他掰开青青的嘴给她灌,灌了不久,她一把推开段一然嚎啕大哭,哭着哭着,跑起来去撞墙角,段一然挡在前面,被她撞得一阵生疼,她哭了,不停地哭,段一然眼睛也红了。就算她再有罪,也不该受到这样折磨,她只是一个孩子,万般罪恶也该到头了。等青青不哭不闹了,她还是不愿意吃饭,段一然再做出给她灌汤的动作时,她害怕了,眼睛通红,一边哭一边吃,泪水落在汤里,一起咽进肚子。吃饭,喝药,青青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
行了半日,段一然遇到麻烦了,天边飞来一只蓝鹊,无数金色文字落在了天空,是他师父独有的蓝鹊金文手书: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缘分,注定到此为止,一然,你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一桩事错事于你无干,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浩然弟子,也不再是无望山老翁之徒。山高路远,徒儿珍重。”
熟悉的声音在天空响起,段一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师父说这是一桩错事与他无关,但身为宗门之人,宗门之事怎能无关?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也就罢了,蓝鹊金文手书后面为何还跟着那么多的人影。师父也想他死,还是他真的不知道有人跟着蓝鹊寻他。
段一然不知道,甚至不在乎,他站在密林里,按着青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青青,来敌人了,接下来你要自己跑,不管往哪里跑都行,我去引开他们,引开之后我会去找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你,你只管跑,能跑多远跑都远。”
段一然转身之后,青青依然呆在原地不动,他咬了咬牙,猛地转身抓着她的肩膀,将装药的包袱挂在她的身上,“你的小师兄快死了!他胳膊断了腿断了!就在前面不远,他马上就死了,浑身是血!”
青青战巍巍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段一然指着她身后道:“去找他,你一定能找到他的,去找他,他等着你呢!快跑!跑!”
段一然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青青转身就跑,用尽全力,顺着山路跑。青青动了,但同样动的,又何止是青青,远处有几道剑气向这里靠来,段一然站在地上,手里握着黄金剑,喟然哀叹。
世间之事,谁能料定,谁会想到前几日他还是浩然剑宗的黄金剑,这么快就成了浩然剑宗的悬赏犯,同门暗害,师父将他逐出山门,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问他,是否蒙受冤屈,有何解释。
数十道身影落在天空,为首之人是他的师兄魏海崖,他的师弟师妹都在,他们看待自己的眼神,如同自己当初看待魔宗妖女一样。
“段师弟,莫要抵抗,和我们回去,还有那魔宗妖女一起。”
“段师兄,你要是反抗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下狠手了,同门一场,莫要逼我们。”
“你们和他说什么废话,段一然,你竟然背叛宗门,快快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敢防抗,当场击毙!”一位男子面露厉色地喊道。
黄金剑光芒闪烁,段一然睁开眼睛,面上全是坦然之色,他挥剑指着天空道:“我段一然,无错。”
话音一落,黄金剑气掠空而至。
……
行了半日,林玉终于看到了一个寺庙,寺庙外一片荒草上的土包吸引了他,土包前有三个石头,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小宗主做的墓碑。三块石头,是他教的,寺庙,荒草,孤坟这里应该就是方师兄所说的地方。
林玉跪在坟前,将包里的剩下的酒肉全都摆在坟前,眼中满是泪水,周紫玉几人站在不远处,眺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声势浩大,什么人在打斗,这里其实并不安全。
“二师姐,小师弟来看你了,我来晚了,你别生气……”
话音未落,林玉便哽咽了起来,二师姐生平最爱美,临了化为老妪,栖身在这荒地之上,一想到此,他就心如刀绞。他举起酒杯,在坟前上撒过,“二师姐,知道你不爱喝酒,但我身上实在没有其他好东西了,你将就着。雨师兄也在那边,他为人活泼顽皮,你多照顾照顾他。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小师妹的……我……我……二师姐,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您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青青到底在哪儿,求你帮我找到她。”
林玉伸手抹去眼泪,怀里忽然发出了一抹光亮,他猛地站起身来,寒广君面色一变,飞身而起,四处眺望,黎彩倪和周紫玉凑过来,林玉手中攥着一块头,看着那石头的光芒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薛清涟说过,她在青青身上种下一道剑气,这石头能够感应到,林玉左右晃动,石头微微亮起,他心中大喜,张口便吐出一口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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