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泥泞小路,一队南方军士兵趁着夜色钻进激战结束的战场。
他们中间押送着一个手绑镣铐的囚犯,还给他蒙着厚实的粗布头套。
“跪下!”
带头的士兵粗鲁地踢倒犯人,让他面朝尸横遍野的坟坑,向着他的脑袋举起大刀。
“去地狱反省你所犯下的罪行吧!”
犯人丝毫不怕,反而主动伸出脖子,似乎是在欢迎这场处决。
嗖——
大刀迟迟不落,一支有气无力的冷箭反倒从无人注意的地方射出,随后夜色里响起男人们的呐喊,埋伏已久的雇佣兵们突然杀出。
“撤!快撤!”
士兵们果断丢下犯人,飞速向自家阵地跑去。
“他娘的!跑得真快!”没能收获鲜活猎物的雇佣兵们自然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犯人,“要不把这货剁了换钱?”
人们开始表决,结果自然是同意的一方得到压倒性的胜利,与此同时犯人开始挣扎,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
“哈!跟头猪一样,你们几个,摁住他的手脚!”
“哎我说,这体型怎么看都不像个士兵,咱们用他的脑袋能换到钱吗?”
“管他呢!先把头拧下来再说!”
领头的脏胡子男人不带一点犹豫,但长枪没能扎进犯人的脖子,只是扎进了土里。
“嘿小子挺会扭啊,下辈子做泥鳅吧!”
又是一刺,依然扎进了土里。
“咦?!我还就不信咯!”
再是一刺,犯人往右一扭脖子正好撕破了头套,他不是别人,正是被打倒鼻青脸肿,嘴里塞着棉布,连着躲过三次致命伤,眼神依旧能保持平静的流光。
“你、你是?!”脏胡子男人丢掉长枪,用力擦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眼珠使劲儿瞅眼前这个少年的模样,“沉默之刃!!!我见过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们干啥呢!自己人,还不赶紧松开!”
雇佣兵们赶紧把流光奉为座上宾,纷纷献起殷勤。
“兄弟,别怪哥哥不厚道,哥不知是你啊,这不,差点闹笑话!”
“哎呀,兄弟啊,你可别生哥的气!哥这也算是救了你不是吗?”
“咱也不是啥二流子,都是一个队伍里出来的嘛~兄弟你看,咱也算是救过你,你要不...嘿嘿,教咱两手?”
“哎呀哎呀!哥晓得,吃饭的本领哪能那么容易教别人嘛,那您看,您施舍咱几个金币也不是不行嘛,都是朋友撒!”
“......带我去见兰侬。”无视贪婪的大人们,少年擦去鼻血,“我要归队。”
这一夜,雇佣兵们是以刀代啰,以枪代鼓,大肆招摇地回到了北方军的雇佣兵分营。
数着比出发时还要少一半的帐篷,流光踏进了奢侈不变的指挥官大帐。
“我当是谁呢。”兰侬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一身高级且舒适的纱衣,半露宽阔的胸膛,侧躺在女人柔软的大腿上,怀里还搂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一口美酒,一口葡萄,满眼醉意,声调颇高,“哟哟哟。这不是小英雄吗,咋被打成这样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诶诶诶,去哪儿啊?”
“等你完事了我再来。”
“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起玩儿啊!”
“恕我难以奉陪。”
“哼。”兰侬冷笑一声,门口高大威猛的卫兵直接堵住了流光的去路,“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厕所?”
卫兵们听到这话立即不高兴了,随手一提溜就像抓猫一样把流光抓了起来,兰侬身边的美人不禁被这一幕逗出了笑声,惹得兰侬也跟着笑了。
“算你小子有种!行了,放开他吧。过来。”兰侬吸溜一口葡萄肉,丢掉葡萄皮,招小猫一样招呼道:“过来!”
“......”
“坐。”
“......”
流光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坐在地上,闻着空气里刺鼻的香气与酒味,他说道:“你这是在打仗?”
兰侬咧嘴大笑:“不然呢?”
“......又是女人,又是喝酒,你不怕南方军打过来?”
“呵!”兰侬笑得更大声,美人们也开怀大笑,“小英雄!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啊?才几天呀,来的时候那是气势汹汹,号称五十万大军。现在嘞?缩在火山下头等死呢!再围他个两天,不攻自破!”
“我们不应该轻视任何敌人.......”
“你懂啥!”兰侬摇头晃脑地起身,从美人手里抢走酒壶,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要是爷当年对付的是他们这群小垃圾,爷还用得着受那么多委屈?不就是二十几颗脑袋吗?爷能给你砍五十多个!”
“让我归队。”
“你说啥?”
“我要归队,上阵杀敌。”
“啊?”兰侬满口酒气,迷离的小眼神似张非张,“没钱啦?”
“......没了。”
“钱好不好啊?”
“......好。”
“嘿...嘿嘿嘿!嗝!”兰侬打了个嗝,凑到流光耳边,手也不安分地摸到少年的腿根,“小子长得还挺漂亮,死了太可惜了,要不.......跟着我,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你想要什么,爷就给你什么,好不好啊~?嗯~?”
“...恶心...”
“还害羞了,呵呵呵...你们都出去!”
兰侬赶走帐里的其他人,又特令卫兵拉上帐门。
封闭的大帐,发生的秘密无人知晓。
“将军真是来者不拒啊。”
值守的士兵想要一窥究竟,另一个士兵赶忙拉住了他:“哎哎,新来的,别乱瞅,小心大人砍你的脑袋。”
“我就看一下,怎么,不让吃肉,还不准看猪跑咯?”
“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才被调过来的?”
“额......因为上一个兄弟死了?”
“那你猜猜他是咋死的。”
大帐内,**大发的兰侬嘴角滴着红酒,满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流光则临危不乱,面对突然扑上来的野兽,他静静张开了手掌。
兰侬突然一动不动,前一秒还是恶心的下流模样,下一秒就收起了变态的嘴脸。
他像是变成了一个与之前所有展示给外人看的兰侬截然不同的存在,那双绿色的眼中醉意全无,转而充满着理智与冷静。
只因他看见了流光手掌中的图案:一只被魔法刻印的黑鸦。
“天黑了,不走了?”
“夜太深,不回了。”
“月亮还大。”
“又不会说话。”
言毕,兰侬平静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皱起了眉头:“爱德华在想什么,我好不容易把你送走,居然又把你丢回来了。”
“是亲王大人的命令。”
“......你似乎不是很吃惊。”
“从爱德华嘴里听来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既然是你,我不奇怪。”
“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不够好,连一个小孩子都骗不到。”兰侬打了个哈欠,摆出请流光坐下的手势:“话说回来,从我在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起,我就估摸着你小子会不会是流玲和莱特的孩子,后来又听你亲口承认,没想到啊,造化弄人哦。”
流光顺势而坐:“你认识他们?”
“何止是认识,你以为当初是谁拜托我帮他俩偷渡到北边的?是你爹。”
“那莱特他难道也是.......”
“不是,就他那连一点小九九都藏不住的笨蛋怎么可能干得了这活儿。”兰侬摆手道,“以前逛花街的时候和他指名了同一个花魁,大家凭着年轻有本领都不肯相让,算是不打不相识。”
“唔......他居然瞒着母亲做这种事...这个混蛋!”
“放心吧,那时候我们刚参军,你爹和你娘互不相识。再说了一个朝不保夕的无名小卒赚了点钱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咕...为什么你会...”流光紧张地起身,“不要误会,那是为了混过边界线...”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兰侬歪嘴笑道,
“忘了它。”流光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刀,气势汹汹,浑身溢出的杀气俨然没再开玩笑“如果还想当男人的话。”
兰侬镇定地喝了口茶,说道:“嗯...嗯...好茶...嗯嗯...我们刚刚说什么来着?啊对,你的任务。”
听到“二字”,流光立马放下刀,一副认真的态度。
“首先,作为我们的一份子,我代表乌鸦小队欢迎你的到来。”
“其次,你要牢记我们的宗旨:第一,忠于一家之主。我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拉克希瑞的当家人;第二,藏在死神的斗篷下面。我们是耕耘于黑夜,为主人收获看不见的丰收和喜悦;第三,决不暴露。暴露,即是死。”
“最后,关于乌鸦的目标。”兰侬向前压低身子,双手交叉,轻抵上唇,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以地狱之火,焚尽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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