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于学生们难以破坏的铁丝网，却被某种力量瞬间撕裂，眨眼间便出现了一道足以让车辆通行的出口。
若是有后来者看到这一幕，定会认为这是车辆撞击的结果。
不过，这却是不太可能了。
随着二人一同踏出学校数米开外，被撕裂的铁丝很快漂浮起来，沿着它们掉落下来的轨迹飞回去，最后完好无损地变回了原本完整的铁丝网。
而楚轻舟惊异地望着这一超现实的画面，脚步不由得停顿在原地。
（“这是……”）
他并非是吃惊于这现象。
无论是九月份那会救回李思净学姐，还是当初在LK城死后的十二小时复生，都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女孩的可怕。
某种意义上说，楚轻舟能这么快就下定前往现场的决定，也有路言的能力在这其中，她能回流时间复活别人，当然也理应会复活他。
少年真正吃惊的地方，在于那忽然出现在他视野里、但又仿佛无处不在的线条。
它们像是从空气中浮现出来，一端连接在每一根铁丝的边缘，另一端则漂浮在空中，随着路言的动作而弯曲翻转。
当然，说是线条也只是个比喻，那甚至并不存在于视觉里，而是要用精神去感觉，就像是在梦境中看见了不存在的苹果那样。
随着那些线条重新闭合，铁丝网也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曾有两人走过的痕迹——就连铁丝下方的土地上，本来因他们的鞋底踩出的脚印也完全消失不见。
“……”
楚轻舟试着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那些游动的细线，但他的手掌却只是像穿过空气一样，径直穿过了它们，没有对现实世界造成半点影响。
就好似触摸水中之月那样。
（“或许不是用手摸呢？”）
不知为何，少年心中忽然多出了某种古怪的猜想。
毕竟是处于中二的年纪，以前若是在小说漫画中提到关于超能力、魔法之类的使用方法，他也会试着去模仿出来。
楚轻舟换了一种思路，不再是用双手去物理性地抓取，转而使用意念去干涉它，想象自己可以用看不见的手去抓取、弯曲那些线条。
是的。
不只是那块铁丝网，当少年侧开目光，那些线条就会从每一个物体上延伸出来。
就像是世间万物的钥匙一样。
终于，就在少年集中全部精力的时候，有一小撮线条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摇晃，它们从中间开始弯曲，像是被某种力量弯折了一般，遥遥指向不远处的少年。
（“……成功了吗？”）
楚轻舟立即将注意力集中到双目上，重新观察用肉眼去观察那些被触碰到的线条，视线从它们的根尖扫向末端，也就是受到时间能力干扰的位置。
就在铁丝网的下方，有一大片茂密的草坪。
深涌市的平均气温一直很高，几十年来都没出现过降雪天气。既不缺水分也没有低温天气，因此草地枯黄的现象也非常罕见。
但在那片本该翠绿常青的草坪上，却突兀地多出一小块枯黄的痕迹。
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没法将它们从草坪中区分出来，但对于楚轻舟而言，他却是能一眼便将其分辨出来。
（“能行……呜！！”）
正当少年露出兴奋的目光时，一股剧痛却径直扫过他的脑海，让楚轻舟不由得身体一软，差点便要直接摔倒在地上。
金瞳刹那间熄灭，脑门子上分泌出一排冷汗，整个人也不由得半跪下来。
远处，少女正站在路边拦车，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一扭头却发现少年已经半跪在地上，脑门子还全是冷汗，不由得露出惊诧的目光。
“阿舟？喂！”
“没、没事……”
没等少女从路边赶来，他就已经摇摇晃晃地直了脚跟，用力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还不忘回应对方的呼唤。
“你干啥了啊，整成这样……要不你还是待在这休息一会？”
“没啥大事，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就好了。”
少女略显担忧地看着他那不怎么稳的动作，还是上前搀扶着他上了车，而后自己才坐到后座上。
再三确认少年没有问题之后，她才转向前方的司机。
“师傅，去附近的那个电子文化科普馆！”
少年倚在出租车的靠枕上，用手背擦了把冷汗，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光是让杂草泛起枯黄色，都几乎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这要是换做时间停止，怎么说也得停个十多二十分钟才能把他变成这样。
论秒算的时停可没这么带劲。
少女打量着他的表情：“真没事儿？”
“……可能是刚刚跑完步喝冷饮出的问题，我在车上缓缓就没毛病了。”
少年实在不咋好意思说出真相。
明明都是同一个能力，为啥人家女孩子用就面不改色，他来用就成了这样呢？
而且这肯定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他还依稀记得当初在LK城的灵界里，唐晓悠和路璐的灵能力都曾经耗尽过，也的确出现了这般剧烈头疼的现象。
想来这应该就是精神损耗过度的下场，就像田立辉当时描述的那样。
在后面一分多钟的路程里，两人都没有继续交流。
少年在闭目养神，努力驱散脑内的疼痛感，少女则靠在一边车门上玩着手机，完全看不出有担心齐雨彤的迹象。
这种诡异的状态也实属罕见。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两人来到了那座博物馆的门前。
那真的非常大，和将许多楼层隐藏在楼道中的LK城不同，这座博物馆将它的庞大体格赤裸裸地展示给每一个参观者。
从远处看过来，就像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城池，光是短边长度起码也有上百米之长，长边更是一眼都望不到头。
其高度也非常惊人，哪怕是坐在车上的时候，也能一眼望见它硕大的圆形顶部，再怎么说也是几十米、乃至上百米都有可能达到的水平。
也许将博物馆建造得如此壮观，正是为了表示出‘信息时代是人类文明的丰碑’这一目的吧。
在这个距离下，路言对灵界的感知更是愈发明显，某种巨大的不详气息缠绕在博物馆内。体内的恶魔之血也似乎在不断地发出鸣叫，像是在为她预警一般。
那边是不属于此世的奇异世界。
“来吧。”
她扫了眼身旁的少年，率先向博物馆走去。
二人在博物馆的大门前站定，看着那些游客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互相聊着关于博物馆里面的知识，他们心里却没多少欣喜之意。
少年还惦记着众人的安全，少女则纯粹是见多不怪，以她的能力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也不差这一家博物馆。
当然，他们现在也进不去。现在刚到下午五点，但博物馆内已经开始了最后的清扫工作，入口处的售票人员也已经离开了。
楚轻舟好奇地望向她：“我们要怎么进去？”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进那里面吗？连灵能力者都有可能翻车的地方，对你来说无异于死境。”
真的很容易死掉。
像是以物理攻击和物理防御为主的灵界生物还好说，就连普通人类在手持热武器的前提下也能与之交战。
但如果有意念杀人的灵体，或者更加深入一点，若是只要做出什么动作就必定会死去——也就是因果律攻击——的类型，那即便是路言也护不住他。
当然，那种怪物非常少见，少见到路言都只见过一次，凑巧在这一次遇上的概率确实不大，但并不是没有。
不过少年给出的答案依然非常肯定。
“当然要去……除非我会妨碍到你的输出，那我就安心待在这里，不然都到这儿了，还在外面看着也太蠢了点。”
“说实话，我也确实这么觉得。”
少女耸耸肩，朝楚轻舟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缓缓虚握。
从本无一物存在的空气中，一把黝黑的金属武器浮现出来。就算只用目视也能看出，这杆武器并不算沉重。
以普通女孩儿的力气，也能单手抬起这杆武器。
但是，少年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就连先前因为剧烈头痛而变得憔悴的脸色都已经恢复如初，完全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
——一杆精致的手枪。
路言完全能理解少年的欣喜，这对于每一个男生，或者至少对于每一位曾经的男生，都充斥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待会进去的时候用它防身，你会用吧？”
“……让我试下！”
少女甚至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从来没碰过枪械，哪怕是最简单也最没杀伤性的某把丢人转轮枪，也属于警械范畴。而在像是军训之类的训练里，他们也只有近距离观看的机会。
像是实操甚至开枪射击，都是现在军训里很少出现了的环节了。
“等进灵界再用，这里开枪会把警察惹过来——准备好了吗？”
少女将手枪随意地一抛，让少年手忙脚乱地将它接住，等到楚轻舟反应过来连连答应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伴随着‘啪’的一记响指，世界从女孩儿的身后开始碎裂，像是从她身后延伸出的翅膀一样，将她与少年层层地裹在中间。
下一刻，世界便已然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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