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深深震撼，心里一阵酸楚，一行血泪无声地滑落。当下只能一边摇头，一边解决当前困境。
抬首时，刹那间。
兜帽下眼神变得像一把寒气四溢的宝剑。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青春的朝气，不过一缕幽魂罢了。仿佛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其无关。
方才还慵懒妩媚的黑袍女人，突然间迅捷跃起，猛地加速，疾步纵身。
袍摆乍卷，四周众人失神一般。
如墨的漆黑衣袍，宽广的长袖像一朵妖治的蔷薇，在风雨中凌乱飞舞，兜帽下毫无瑕疵的脸庞艳美绝伦。枪声骤然响彻天际，完全盖过了雨声。浓烟四起间她以足尖为轴，轻舒长袍，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翩然飞升。
玉手挥舞，紧抱怀中佳人之余，黑绸带轻扬而出，仿佛泛起夜海波涛。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吵杂声不绝于耳，袍摆与长袖猛然甩开。连消代打，收接运发，一套行云流水的身法，卷起众人，踏着碎步往后退。
旋转起圈，随身起舞，如仙如幻，迷醉世间。
那欢畅淋漓的舞姿，那优美娴熟的动作；那千般娇姿，那万般变化。似孔雀开屏，似莲花绽放，似凤凰穿梭。庭院的枪声与泥沙、烟雾，丝毫不影响她的肆意放飞自我。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已身处别墅大门处了。
射击依旧继续。回望断瓦残垣、浓烟四起的庭院花园，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如何后退至此。只眨眼之间，一缕迷人幽香飘过……如此神乎其技，无论是上官全还是沈文立三人组，都纷纷称奇，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珠子。
小六的反应相当快，发出一阵狂笑，呼喊起来！
眯起眼眸，依稀看见对方已逃至屋檐底下，心里佩服异常。一瞬间便在子弹底下，拯救这么多人，黑蔷薇的创始人果然名不虚传！这种情况，除了神以外，也确实没人能够做到了。被躲过攻击后，她只是后退两步，稍作喘息，装置系统喷出气压声后，抬枪立即又一次凶猛地发起进攻！
发红的枪管，离报废不远。
亲上一口樱唇，不舍地将怀中美人交给上官晓雨后，晃神间，黑袍身影从众人视野消失，直接朝火力源中间猛飞过去！
枪支弹药对她毫无作用，打出伤害之前，得先确保能打中目标。
这是铁则。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
激起的泥沙中，溅起的烟雾里，蒙蒙细雨下，颓垣断壁内。只见黑影舞动回风，无处行踪。偷穿宫样稳，似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如须从掌上看。
小六急了，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射中这鬼魅一般的黑袍女人。
她躲闪着一切火光，仪态优雅，舞步轻快，舞感美得让人窒息。倒塌声、枪声、火花四溅声、雨声，仿佛似那舞蹈的伴奏，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曲子节奏悠然自得，颈的轻摇，肩的微颤，一阵一阵柔韧的蠕动。从右手的指尖，一直传到左手的指尖！辗转腾挪间踩着节拍婆娑而起，如梦似幻，像一条美人蛇。
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
婀娜的身姿，仿佛与战场音乐融为一体。
只片刻犹豫。
她，已到眼前！
炮台角色被近身，这几乎等于宣告战斗结束。
可岂能就范？！
情急之下，小六咬咬牙！放开乌兹冲锋枪，双手分别捉住黑袍女人的肩膀，尝试近距离搂成一团，控制其行动力。
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根本制不住。
整个兜帽，犹如深渊一般。小六瞳孔急速收缩，理智值狂掉。眼前一切似乎被染成鲜红色！非常怪异，恐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席卷而来，迅速湮没了她。
砰的一声！
大城堡高塔处，一颗狙击子弹激射而来！
黑袍女人微微歪头，凄厉的弹风从其耳旁穿过，仿佛一个魔鬼在厉吼！瞬间打在小六肩膀的枪架上，硝烟骤起、火花四溅，一台加特林应声而塌，掉于地上！
强大的冲力，让其猛然一醒。
就在她打算反抗黑袍女人的纠缠时。
电光火石间……黑暗中冲出两个黑影，身法之快，无法看清。
小六会意，并没躲开兜帽里的克系凝视。
防后坐力支架还撑着，此刻收回躲闪已迟！
倒不如拼死一搏。
哪怕是对方伸出手，直接抓住自己的头颅。这要害般的攻击，也算是终于抓住反击的机会。小六随即转防为攻，化掌为爪，狠狠抓住黑袍女人的手臂。
这时，其中一个黑影。身子犹若灵猴一般，从小六的左边闪过，毫不犹豫，猛然一腿踢中黑袍女人的腹部！这腿憋积已久，含威而发，十成十的力道，隐约可听擦破空气的爆响。
腿劲到处，黑袍女人即刻被震飞。
只一瞬间，另外一个黑影也出现在击飞的黑袍女人身后。
右手持刀起势，由后往前再次狠狠使出居合拔刀斩！这刀蓄满气劲，空气也被撕裂一般。让人如遭雷击，轰隆一声巨响，黑袍女人整个身子仰天抛飞出去。那件黑色长袍更是迎风咧咧，发出风扯大旗般的烈响。
闪电之下，黑夜如白昼。
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两名突入者一头长发尽数向后拉直。
“六妹，你悠着点，炮台上什么前线。”
“三姐，你没事？太好了，”小六欣喜若狂。
“我们强悍的三姐哪会有事，你放心好了，六姐。”
小七把断刀扔掉，啧上一声，这会儿真就没武器了，只得紧了紧手套。
对于这突发性一切，别墅门口处的上官家众人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传说中的女仆七人团竟有如此默契，连携攻击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六咳嗽两声，如风中的残烛一样摇摆着，颤抖地回道，“还没完！你们让开一下！”
怒火中烧，她再一次勾动控制系统的按钮。
旋转着的三台炮管已接近尾声，无数子弹再次如海啸般倾泻而出！雷鸣骤起，势如澎湃的巨浪！白色冲天火光，穿过浓雾，照亮大地！
绛娘赶紧保护着叮叮与林洁后退。
震耳欲聋的枪声下，巨大的光幕，把黑袍女人倒地的方向团团笼罩，密不透风……
激起无数泥沙与烟尘，爆破声、断裂声、倒塌声，响个不停！
而大城堡高塔处的谢姳，也管不了那么多，也跟着向烟尘中开枪。
混乱的持续射击中，一声接着一声！
火药味直冲云霄！
漆黑的布幕最后一次被闪电撕裂，劈出万道金光，紧随而来的就是炸雷响起，地动山摇！
一个个闪雷！
犹如最后的盛宴，将天穹撕裂。
仿佛魔鬼的厉吼，把大地炸开。
风继续吹，寒意更甚！
雨继续下，恐惧如昔！
不一会……
所有炮管都报废掉，直冒白烟。
装备系统喷出气压声后，小六一松开关，整个支架连炮座都重重摔于地上。她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肩膀跟脚底都像火烧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心力交瘁。
终于尽数清空弹链，望着浓雾卷起的方向。不知为何，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愈发沉重。
这种沉重，是众人都有的感觉。
那个女人，不会如此简单便被干掉！
残垣断壁下，烟尘散去。雨布恢复，又是一阵风，墨云滚滚似的遮黑了整座庭院。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火药味，似凉又热。
雨道往下落。
风、土、雨、烟、雾、尘、泥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
大伙再见她时，只是一个背影。妖冶的漆黑衣袍，微风拂过，衣袍翻飞，仿佛一只来自地狱的冤魂魔鬼。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岂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
她咧开红唇，笑了。
缓缓戴上一个惨白的般若面具……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惊愕在原地！脸色惨白，动也动不了，只觉得脊梁流出一股股冷汗，掺着雨水，直往下淌。
如此猛烈的齐攻，仅仅只是打掉她的兜帽？
这……
面具之下，她双目似星，仿佛一汪秋水，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熠熠生辉。
水横着竖着，灰茫茫冷飕飕。风过去了，只剩下雨道，扯天扯地垂落，激起无数的坑洼，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
由不得彷徨！
小三怒吼一声，想乘胜追击。
但紧接，她被捏住了脸庞！
小七握拳蓄劲，欲出招解围。
可突然，她也被抓住头颅！
黑袍里伸出的那两只手，美丽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似乎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美丽而致命，一阵撕裂的剧痛传来，两人几乎瞬间失去意识！
伴着黑袍女人一声冷笑，力度再次加强！
“三姐！七妹！你们……”小六惊了。
鲜血开始渗出，缓慢流到两人脸蛋上。
“你……你，不可能！”紧抓对方手臂，小三瞪大双眼，全身机能都在迅速停止。
“呃！什么时候……”小七脚下踉跄数步，即使心有不甘，却也无法挣脱这手掌。
这么多人，那么多眼。
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攻了过来！
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女仆团面前！
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她是如何下手！
仅仅凭双手便控制住实力强悍的小三和小七！
空气似乎被凝滞了一样，显得十分坚硬，甚至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骤然出现的黑袍女人缓缓举起两者，手中愈发用力，微微地叹口气。
然后转过头，盯了绛娘与叮叮半晌。
袍下玲珑有致的曲线，在雨夜中格外惹眼。胸脯随着呼吸而微微地颤动，浑圆美臀向上翘起，修长的美腿充满着火辣韵味。
一股令所有人都为之痴迷的气息弥漫全身。
然而，此刻却夹杂着无尽的寒意。
大城堡高塔处的谢姳，于瞄准镜里看出了异样。拉杆弹出弹壳后，上膛重新屏息。却突然看见对方居然举着小七，朝自己的方向挡住，似知道狙击手的位置所在一般。
这……根本开不了枪掩护。
黑袍女人转身。
般若面具下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或许，这就是天使的微笑。
只可惜没人看到，众人眼里，这仅是一只纯粹的怪物。都被这一幕所惊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出手，此刻被其眼光一扫，才蓦然惊醒！
个个如芒在背，心里都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
死寂中，小二忽然踏岩现身其后，旋刃将刺。周身宛若缭绕着一道道亮丽的刀虹，在雨夜中将其衬托的风华绝代，银白刀芒激射而出。
刀已出手！
例无虚发的刀功，迎风挥斩，一道乌黑的寒光再取黑袍女人咽喉。刃身还未到，森寒绯红的刀气似乎已刺碎了眼前之人！摧得枝头的雨点与树叶都飘飘落下！
她退无可退，当然，也没打算退。
只是悠悠张开另外一只手臂，直接将小三怼到小二的攻击范围内。
事发突然！
电光火石间，小二只得被逼收招。身子忽然卸劲，刀刃化做了无形飞虹，朝旁砍去。没中目标，后力未至，只得沿着惯性于花圃旁打滚缓冲。脚步一溜，后退数米远，回到了绛娘身旁。
“不行，只要三妹跟七妹还在她手上，便无法进攻，”小二带着为难涩声道。
“放开她们！有什么冲妾身来。”
绛娘走向前去，语气一转往日温柔，钢硬且令人不可违抗。那狠得毒、利得痛的眼神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颤，有种断冰切玉的压迫感！
小六就在旁边，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黑袍女人。
经这吆喝！
骤然回神，甩腕手镯枪弹出，正要反击。
黑袍女人的唇边牵出一丝妩媚笑意。
转腿抬脚，倏然从她下盘而出。被其劲气催逼，小六不得不转攻为守，只可惜尚且迟了一分。那反着寒光的膝盖似乎受空气积压，迸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宛如天雷怒发，一声轰击在其胸膛之上！
小六整个人被撞飞。
不留一丝让众人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她一手一人，使劲往地上碾压！
地板瞬间开裂，轰隆巨响过后，也将两人甩飞。
三人摔回绛娘脚下后，她赶紧蹲下去察看妹妹们的伤势。这会儿，所有人都被这气势所撼，脸胀得通红。
黑袍女人抬头看天，心有所思。
有时候照一照镜子，便会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罪人。
泪，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
通往鲜血的道路，是每一个沉默的人共同铺就。即便是猛士才敢正视的鲜血淋漓，时光也会将它洗刷得只剩下苍白的印记。而那些呼声，会被选择性地遗忘。
能看得见别人戴着的面具。
却看不见自己带着的面具。
苍白的般若，冤魂一般。
夜依然黑风，尽管雨势减弱不少。巨大的黑色布幕，还是把整个山头乃至大地都紧紧笼罩住，偶尔能见点点灯光。风继续呼啸着，猛烈地乱刮。
眼见其放开手脚，小二绕过断瓦残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径冲了过去。
“二妹且慢，”绛娘这才反应过来。
“二姐不要去了，”叮叮明显也被吓一跳，看到小二起舞飞奔，紧张非常。
“一姐，您赶紧阻止她，她会被……”
“不可能，我二妹天下无敌！”
“？”
刹那间她便冲到黑袍女人面前，起脚奋力往其身上扫去。
苍白的般若面具稍稍放松戒备，未及反应，闪无可闪。看到小二的劲腿劈头盖脸地扫来，也不急躁，刚回头伸出手去，紧接着背部就遭到了重击！
速度之快，连肉眼都无法跟上。
身体仿佛被撕开一般，传来阵阵剧痛，再也站不稳，踉跄几步。
要换成普通人，早已倒地。
黑风刀芒，异常冰冷的优雅气质，勾魂夺魄的身姿。小二怒目而视，所有负面情绪一齐爆发出来！只觉面对这种怪物，不用手下留情！刃锋如狂风暴雨般斩击于黑袍女人身上，也不贪刀，凭借不断迂回的身法，神乎其技，走一打一。
对方却稳若泰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点没有躲避小二攻击的想法。
夜中黑影像雏燕般轻盈，如猎鹰般勇猛。伴随着幽幽雨声，纤手双刀齐开，腕带刃转，闪电般快速闪动。寒光闪闪，鬼魅穿梭行走四身，不断追击嘶嘶破风！攻击的连续性非常强，另外也非常有目的性，力量集中，一点都不分散。
正常人在这种犹如狂风暴雨的环绕切割下，也只有倒地的份。
但她没有。
小二深感不对劲。
其它部位对方似乎毫不在意，每到致命伤时，她却总能准确无误地闪避开来。幅度不大，仅为一毫之差。皮开肉绽间鲜血淋漓，旋刀反握，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绕后抹颈一击时，小二瞬间被抓住脸庞，如先前两位姐妹一般！
疾驰的身法当下骤停！
她愣住了！不可置信！
最高速度都能被轻易抓住？！
晶莹的纤掌中，小二头部发出咯吱声响，仿佛骨骼开裂一般。
她极力忍住不出声，只是不停地咬牙。
大家都一样，孤独、孑然、伶仃孤苦；却比任何一人都要坚强、执着、永不言败。失去人生目标的那种感觉，就犹如被抽掉灵魂一样。
只剩空壳。
面对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不正常，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
她们也是其中之一。
叮叮瞪大眼睛，望着小二像玩偶一般被黑袍女人揪提着。锋利的双刀依然如狂风般在空中挣扎挥舞，娇躯不停颤抖。尽管鲜血飙射，但对方依然纹丝不动。看似柔弱的手臂，实则比钢铁还坚硬。
正是这短暂的战中停歇数秒，后方另外一高处寒光骤闪，狙击子弹再次激射而来！
黑袍女人无需查看，微微歪头。破空的弹风再从其头旁擦发而过，打在旁边翻起的地板上，硝烟四起，火花四射！
谢姳抬起头，同样吃惊地瞪大眼睛，像傻了似的直愣愣地望着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已经更换位置了，还能被预判？！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根本赢不了！
小二的忍耐声越来越小，缓缓失去意识。
叮叮则闭上眼眸不敢再看，只是把拳头紧握一团，往背后一缩，仿佛要把整个手臂都缩进后方一样。寒风吹过，一片狼藉，破碎的残叶和回忆散落一地。倒塌的树木，翻起的花圃，各种花朵、小草折叠扭曲地趴在地上。
在它们当中，满是绝望的女生瘫坐于泥中。
嘴里发出低低的轻吟，微微地哭泣。
此刻，叮叮完全没有了主见。
意气风发已经消失殆尽，她愈加感到困倦、感到茫然，一种来自于心灵深处的紧张和疲倦，如同暴风雨一般袭击着脑子。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缓缓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到黑袍女人身旁。
似乎被脚下石块绊倒，猛地扑进其怀中，犹如一个刚从深海中被救回来的溺水者。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紧紧将其抱住。
“不要……不要这样好吗？我们输了，放开二姐好不好。”
“……”
般若面具没有任何反应。
倒也听懂怀中之人的意思，她将手中小二扔回绛娘身边。
历史不总是偏爱那些高尚者和警醒的人，更多的时候，刺刀和子弹更能取得胜利。而面对当权者的暴力镇压和思想禁锢，还能指望什么？非暴力不合作就能取得自由民主，只能是美好却不切实际的愿望。
叮叮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心里空落落，空得让人发颤。
黑袍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站着，呆望着怀中佳人。
两人就这样相拥无言，雨夜中更显凄美。
人们时常会感到疲惫。
这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由心而出的苍老。一个真心的人，容易被感情所伤；一个善良的人，容易被它人所骗。
也许这就是越真的人就活得越累。
轻抚着叮叮的肌肤和秀发，般若百感交集。
嗅着这熟悉的淡淡幽香，反而不像玫瑰浓郁，而是如兰般清新淡雅。叮叮的疲倦从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这会儿，她的肢体，她的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馨香盈袖，芳气怡人间，如梦似雾，繁华散尽。
良久。
“你……不要为难她们好不好，”更不知哪来的力气，叮叮咳嗽几声，摇摇欲坠地抬起头来，伸出莲花般洁白的手。
纤指刚触摸到面具时，便被抓住。
黑袍女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剪水双眸恰好撞上面具里仿佛痴迷一般的目光，芳心羞意徒然一生。洁白如玉的嫩颊倏地飞红，清声腻语地轻轻娇唤道，“为什么……”
叮叮清丽脱俗般的娇容，红晕流动。
美丽、灵活，水汪汪的杏眼微微眯着。
等待对方回答。
面具下嫣红湿润的香唇，微微张开。
望着叮叮隐隐可见的洁白贝齿，这红唇白齿真宛如玫瑰含雪，加之她稍有急促的呼吸，一阵阵往日其特有的口脂幽香拂在脸上。
虽然很淡、很轻、很幽，但却让人欲醉。
“不就几个流氓嘛，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我可以摆平的哇，刚才的智取正开始有成效了。”
面具里传出一把熟悉的声音。
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温柔，仿佛一缕和煦春风，无比动听。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十分惹人喜爱，轻抚起叮叮脸庞。
她下意识扭了一下头，撇撇嘴。
“我跟你讲呀！别说区区几个小流氓，终有一天，我可以几百人一起摆平。唰唰唰的……”
“？”
叮叮微微一怔，思绪被飞速拉回那个月夜后巷！
很热、很温暖。
在月亮温和的光芒下，可以看到，她哭了。
是的，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她哭。
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美丽的眼眸里涌出，用手拭了一把，还是一把涌出。红彤彤的翘鼻，加上紧抿的樱唇，抽泣起来，甚是可爱。
“你……这……不可能！”
“……”
黑袍般若没再说话。
当搀扶着叮叮到绛娘身边时，回望大宅门口一眼，点头示意要离开了。
似乎在询问：没有人再会阻挡对吧？
叮叮则摇摇头，难以置信。
这些事、这些话，这人是不可能知道！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使她感到自己就像一片可怜的小纸船，被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眼珠子瞪得溜圆，眉头紧皱，连头发都抖动起来了。
望着这离去的背影……
她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发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咳嗽两声，赶紧捂住胸膛。
外面下着雨，心却晴着；又有时，外面晴着心却下着雨。世界上许多东西在对比中让人品味。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一逢下雨便会难忘。它有一种神奇，能弥漫成一种情调，浸润成一种氛围，镌刻成一种记忆。
当然，有时也能瓢泼成一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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