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
墨纤纤连忙坐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于梦中惊醒,因为她听到了外边门打开的声音。
同时顺手把身边那个白绒绒的小东西用被子盖住。
“咦,小姐已经醒了,”隔开内外的帘子被一个姑娘拉开,她第一眼就扫在了塌上,随后走了进来,“奴婢伺候您洗漱。”
墨纤纤认出来人,这是她的大丫鬟阿环,从记事起就跟随在身边。
阿环朝外面招呼了一声,随后又进来了几个丫鬟。
她们有的带了洗漱的用具和温水,有的人开始打扫屋内的卫生,打开窗户的人粗心得没有发现上面的窗纸,已经破了一个小洞。
“小姐今天的气色很不错呢。”大丫鬟一边给墨纤纤梳理一边说。
“是吗?”墨纤纤回问,自己这糟糕的身体,大多都是躺在塌上,再倚靠着勉强能拿得起一本书。
“可不是呢,”梳洗完毕后,大丫鬟拿来一面铜镜,“小姐您瞧瞧。”
墨纤纤看着铜镜里自己稚嫩的面孔,不说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至少也是红颜润色。
“现在什么时辰了?”墨纤纤问。
“还有一会儿就到午时了。”
“爹爹呢?在处理公务吗?”
“是的,老爷一大早就开始了。”
“爹爹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小姐,您要现在用膳吗?”
墨纤纤想了想,虽然现在肚子的确有点饿:“不必了,等会跟爹爹一起用午膳就是。”
旁边那些个丫鬟打扫完了,站成一排。
“你们都下去吧。”墨纤纤挥了挥手。
得了指示,她们回应一声后便退了出去,只有大丫鬟留了下来。
身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可能是被子里朦得不透气,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呀…”阿环吓了一跳,刚想大声惊呼,却看到自己小姐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前,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大丫鬟压住情绪的同时仔细瞧着,只见它似乎是还没睡醒,打了个哈切又卷成一团睡去。
“咦?这是猫吗,怎么和奴婢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瞧见不是凶猛野兽,阿环也放下了心,小声问道。
“这可不是猫,是狐狸。”墨纤纤顺着毛发摸了摸,“那本记录百兽的书上写着,脑袋尖尖是狐狸,圆圆的才是猫。”
“奴婢可不识字,也没看过书。小姐这是打算养着它吗?”
“到时和爹爹说一声,应是无妨,”墨纤纤隔着打开窗户看了看外边,阳光明媚,突然来了兴致,“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今个的精神是真真好呢,奴婢去拿套衣服来。”
...
“河水堤坝的情况怎么样?”
“回禀大人,堤坝除了几个小地方有所破损外,总体而言还是坚如磐石的。”
“雨季即将来临,这堤坝下便是万亩良田,决不可有任何差错。告知水部郎中,七日以内完成堤坝的修复和加固,届时本府会亲自验收。”
“是。”
差人前脚刚出去,又有他人进来了。
“老爷,有人取了布告求见。”来人禀报。
“哦?来者何人?”府台从文案后站了起来。
那重酬求医的布告,自从他上任以来就挂着了,初始之际来者可谓是不计其数,但终究是无功而返。
渐渐的上门者的频率越来越低,上一个取布告的都不知道是几个日前了。
连宫内的太医和钦天监司都没办法,这民间的希望又能有多大呢?对于所谓的天机,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回老爷,是两个自称天师门的道士。”
“天师门道士?”几年来,道佛两系的人来者无数,“请他们到前厅去。”
...
“两位高人,还请在这稍等片刻,我家大人一会便来。”下人领着衣冠道袍的两人进了屋,这里是会客的前厅。
“无妨,多谢款待。”
下人上了两杯茶后,便有些敬畏得退了出去。
待房内无他人后,师徒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结印相同的手式。
只见一摸一样的分身显现出来,随后又是一记隐身决,那分身便淡漠不见。
...
墨纤纤抱着依旧熟睡的白狐,坐在了屋檐下台阶上,背靠一根木柱。
前方是一湾人造小溪,里边一座假山,上面一方小水车,溪流蜿蜒通向院子外边。
她刚刚绕着自己的院子走了一圈,最后来后院种着草药的小田园。
这小药田是她请求父亲开种的,当然里面不可能种植什么珍贵的药草,它们都需要天地精气聚集之地。
种的都是些常见好伺候的,只需要雇佣的那个花匠稍微多点心思就行。
路上碰见几个家仆,他们虽然不识得自家小姐,但是认得专门服侍的大丫鬟,经介绍后也就晓得了。
看着这些新面孔都恭恭敬敬的,墨纤纤赏了他们三个月的分子钱,也算是主仆的见面礼。
白狐一直安静地睡在怀臂中,一点也没有想要醒过来的迹象。
墨纤纤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就像是要把它们深深刻在脑海中一样。毕竟印象中能下地出门的机会不超过五指之数。
望着田里那些才几寸高的绿色药草,感受着它们焕发着生命的气息,墨纤纤在心中默默念叨:即使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茁壮成长哦……
不知不觉开始回想一些记忆,有的是字里行间的知识,还有那些诗句里的大好河山,然后是父亲的敦敦教诲。
没过多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墨纤纤寻了个差把大丫鬟也支开了,这样暂时身边就没了人。
“小狐狸。”墨纤纤摸着它的脑袋,目光放远,越过围墙,到了那无边的天际,没有注意到尖尖的耳朵动了动。
“你是从外边跑进来的吧,你和我说说,外边的天有多大?”
啊?
“外边的山又有多高?”
……
“海又有多广呢……”
这小不点,说些什么不着调的东西?白狐在心里嘀咕,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吸取精元上。
正因如此,当女孩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它立马就发现精元的浓度在极速下降。
白狐抬头看了看,女孩这时已经完全靠在了屋檐下的支柱,眼睛已经闭上,几乎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觉不到。
已经到时间了吗……虽然已经见过许多生命的消逝,但这次却难免有一些触动。
这气息?!不过伤感未起,它却突然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灵气波动。
可恶,那两个臭道士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吗?可惜小爷才回复了一半,还不足以安全脱身。
看来只有这样了。白狐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化成一道白光,融入女孩道体内。
完成差事的大丫鬟回来了,发现了自家小姐的异常。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
闭目专心关注分身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师父,那妖怪的气息突然荡然无存。”年轻道士低语。
“再使一道分身......”
话音未落,有人迈入会客的前厅,来者身着锦衣官服,上前抱手作揖:“二位高人到访,有失远迎,鄙人墨熙,在此告罪。”
“哪里哪里,施主乃青州之父母官,公务繁忙,反到是贫道打扰了。”两人同时起身,年长的道士在前,左手持一拂尘右手在胸前树掌,微微躬身,“贫道道号离宏,这是小徒申责。”
“幸会幸会。”交谈之际,墨熙不着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只见年长者鹤发道骨,年少者儒雅随和,二者身上的道袍一尘不染,“早已听闻天师门大名,降妖除魔逢凶化吉,可谓是正道之首。”
“施主过奖,都是些虚名罢了。今日,我师徒二人路遇至此,偶见布告之事,相逢便是有缘,前来助施主一臂之力。 ”
“多谢二位......”一言一语,墨熙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约约的浩然正气,基本可以断定来者是有本事的修行者。
这些年来,上门者中不乏江湖骗子妄想鱼目混珠,墨熙经过多次锻炼,也算是成了一双慧眼。
刚想继续言说,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府台墨熙认出这是在女儿身边伺候的丫鬟,生出不安:“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老爷,小姐她,她不太好!”
“什么?!快,去请于大夫来!”虽有预感,但是墨熙心头还是立即升起焦急。
“施主,我师徒二人愿献绵薄之力。”
“多谢高人,快请,快请。”
穿过几扇拱门,和赶来的于大夫在屋前碰面。
“无须多礼,救人要紧!”墨熙打断于大夫的动作,便先行进了门。
于大夫见到跟来的两名道士,心里嘀咕了一声但没有询问,跟了进去,见到榻上之人的情况后,连忙放下药箱,上前把脉。
师父,这女娃怎么没什么元气的样子。
离宏收到来自徒弟的入耳传音,点了点头,但是他在意的地方可完全不一样。
于大夫感受着指尖微弱的脉搏,面色凝重,诊断一番后打开药箱。
塌上的女孩此时身上已经布下银针,但是此时的症状并没有和昨夜一样,反而是平静得出奇。
“唉……”于大夫再次诊脉确认。
“大夫,情况,如何?”墨熙连忙问道。
“大人,在下无能为力,令千金此次恐怕......”于大夫叹了一口气后便开始取下银针。
“什么?这......”墨熙听懂了言下之意
“高人,你看我闺女还有救吗?”墨熙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刚上门的道士身上。
年长道士上前,伸手轻放在女孩肩上。
闭目几息后,他收手闭目抚须,微锁的眉头可以看出是在思量什么。
申泽有些疑惑,虽然没有触体观心,但在他看来这女娃的元气已经消耗殆尽,回天无力,没得多少时间了,不明白师父在犹豫些什么。
最终,离宏向后退了一步。
尽管没有言语,但墨熙也明白这无声的沉默。
于大夫给了一个眼神后,便开始取下扎下的银针。
墨熙明白眼神的暗意,他坐在塌边,双掌合住女儿一只纤细、苍白的小手,那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纤纤,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爹的话。纤纤,你只是马上要睡一个觉了,睡醒后再也不会疼也不会累了,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娘,到时候可要听你娘的话......”
女孩没有意识地动了动头,毫无血色的嘴唇在蠕动:“爹…我想活…我想活下去…”
尽管如蚊蝇般微弱,但依旧可闻。
“纤纤……”墨熙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却如梗在喉。
“飒!”只听背后一声拂尘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墨熙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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