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书房有问题！”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浮夸的厚大护目镜、矮瘦好似侏儒症一般的小老头。
“那扇门背后的房间不可能是这样，空间大小根本对不上！”
“因为这里是格林海姆，海默兹。”
沉稳厚重的嗓音从老魔法师口中发出，他没有一把蓬松的金胡子，而是显眼的鹰钩鼻，在个特征让这位老人平添一份严肃而富有压力的气场。
“书房是老格林海姆留下的房间，它可以联通学院的任何一扇门。”
“呀嗨！？这么有意思？”
矮瘦老头顿时大为惊奇，而后鸡贼地一眯眼，歪嘴笑地有些变形。
“女生宿舍也可以吗？”
“……”
鹰钩鼻校长嘴角一抽，闭口不答。同时书房的其他位置上有几声不屑的嗤笑声传来。
“……咳嗯！”
金胡子赶忙干咳一声，摆摆手救场。
“海默兹大师，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你的左手边正好还有一个空位……”
鲁格高一个“大师”的尊称后缀顿时让矮瘦老头大为受用，后者甩着护目镜朝之前嗤笑声发出的方向瞪了一眼后，有些费劲地坐上了那把相对于他的身高略高了点的扶手椅。
“约定时间已到。”
鹰钩鼻校长厚重的嗓音再次响起。而后环顾左右，看到预先准备好的座椅现在多出了三个。
“他们应该已经不会出席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等下去。”
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显然鹰钩鼻校长在这些人里有着足够高的威信。
十个人，除去格林海姆的四位校长和方才色眯眯惦记女生宿舍的海默兹矮瘦老头，再就是阿贡的义父老闲汉。
其他四人也都各有特点，一位黑眼圈格外浓厚的半老中年男人，手握一根有着蛇形杖顶的长魔杖；还有一对父女，是一位堪称皮包骨头、直让人怀疑下一秒就可能咽气的老者，以及头发也已经半白的女儿，没有就坐而是站在了她父亲的身后。
最后一位是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盲了左眼，眼罩下方半露的狰狞伤疤使这个男人带上一种来自军伍的血悍肃杀气息。
严格意义上说，这位大骑士也是年龄不小了，但在这一圈的十人中却俨然成了资历最薄的一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话语权，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身为王室军团的一位受封骑士长，他将在这里全权代表北部王国统治者的意志。
“相信事情的缘由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哀冬魔女，以及那枚来自元素生物的阶位六晶核。”
鹰钩鼻校长再度环视左右。
“阿曼尼先生，这方面是你的专长，由你来描述一下那枚晶核的意义吧。”
“好。”
老闲点点头，神色无比严肃地开始讲述。
“阶位六的晶核是大陆前所未有的发现，对这个等级晶核的研究，目前来讲，只能说接近于零。哪怕是老夫面对那枚晶核，想要将其应用出六阶的威力，短时间内也只能束手无策。”
所有人点头，一旦涉及到魔法器相关，老闲汉大概是在座最有权威性的。
“她并不精于锻器，这恐怕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鹰钩鼻校长短暂地插入了一段对那个魔女的评价，随后向老闲汉示意继续。
“所以现在，老夫认为，她会有三种选择。”
“一种是破坏性地开发那枚晶核，那样作为魔杖使用的话，大概能够发挥出比五阶晶核翻一倍的效果。但发挥效能是递减的，而且整个魔法器会在至多三年的时间内完全损毁。”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神色各异。
比五阶魔杖翻一倍的效能！哪怕只有三年时间，只要躲开四位校长齐聚围杀，也足够那位魔女在全大陆肆无忌惮撒泼了！
“第二种情况是……作为一枚炸弹。”
顿了顿，老闲汉的脸上浮现出苦笑。
“原理之类就无须多扯了，老夫直接说威力。那大概……能直接把一座大型城市夷为平地。”
众人纷纷色变！代表北部王国的骑士长更是“噌”地一下站起来了！
“这里其实也有一个……不算太好好消息，那就是，如果想要引爆阶位六的晶核，需要阶位六的魔法师亲手注入魔力操作。”
“也就是说，如果真是那样……”
“那该死的女人就会处在爆炸的正中央自取灭亡！”
矮瘦的海默兹尖着嗓子抢先说道。
“太好了！只用一座城市为代价就能弄死那个女人！你们认为怎么样！”
没人回应这个提议，金胡子、眯眯眼和翘眉毛三位校长纷纷摇头否定，鹰钩鼻格鲁高更是直接投去了一个严厉警告的眼神。
矮瘦小老头自讨没趣，只好坐了回去，嘴里还咕咕哝哝地叨唠着“没有牺牲哪有成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之类的。
老闲汉也是恼怒地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因为毁灭城市只是他为了简洁描述而举的例子罢了，这个海默兹难道真的认为这是个办法？
“第三种情况，也是最坏的情况，但其实也是最不可能的情况。那就是……魔女隐藏的很好，她一直以来不表现出锻器方面的能力其实只是为了令我们大意，她的手中有某种能令那枚晶核发挥效能的方法，所以才会在这次如此不遗余力的抢夺。”
“这不可能。”
这次是鹰钩鼻校长出言进行了否认。
“连大文献馆里有关五阶魔法器的制造方法都……”
——但不代表魔女不会在格林海姆之外得到其他方法。
于是老魔法师便自己停住了，这样说话难免会有甩锅的味道。但魔女的诞生却确实与格林海姆息息相关，以及这次晶核被劫也是，强行撇清责任不是格林海姆的风格。
但正如老闲汉所说，这只是一种概率微乎其微的可能。
哀冬魔女有数次在追捕下重伤濒死的经历，如果她有锻器方面的能力，恐怕早就会用上了，而不是每每在校长的魔咒下狼狈逃窜。
“这就是我召集诸位的目的。”
叹了口气，鹰钩鼻格鲁高稍稍回忆了一下那个逆徒在全大陆掀起的腥风血雨，第三次的环视左右。
“在晶核被劫的战斗中，我用一个特殊的魔咒击中了那个哀冬魔女，那可以让我模糊地搜寻到她现在身处的位置。”
“所以各位，赶在那枚阶位六晶核因为各种坏情况被魔女用来作恶前，我的想法是……主动出击！”
“噌”的一声！
“我才不去呢！你们爱谁去谁去！”
矮瘦海默兹直接从座位席上跳了下去，小老头连摇头带摆手，那厚大到有点滑稽的护目镜都快被甩掉了。
“不去不去！当时连你们两个六阶的校长都能让她逃了，我一个小五阶去了干啥？送死吗？！”
鹰钩鼻校长顿时脸色一黑。
“我可以搭把手。”
手拄蛇杖的黑眼圈法师第二个发声，他的嗓音有点嘶哑，再加上并不清楚的吐字，仿佛有种冷血动物的风格。
“但我不会参与正面战斗，海默兹说的没错，魔女是六阶。”
顿了顿，他用手盘抚了一下蛇杖的杖顶，那里镶嵌着两颗翠绿色的杖顶水晶。
“如果给我留二十年的时间，我也有机会晋升六阶，那时我愿意全力出战。”
二十年，二十年过后魔女都不知道是什么水平了，说不定都能丢那只存在历史传说中的七阶魔咒了。
但这其实无可厚非，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如果是普通六阶，那么五阶的人尚可称为有力的协助甚至反攻力。但那个魔女显然不是普通六阶，那是连四位校长这样的老牌六阶都会感到棘手的困难对手。
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位垂垂老矣的、甚至比校长们都更加衰老的魔法师。
因为他是除了四位校长外，在座唯一的另一位六阶魔法师，大概率……也是全大陆唯一的。
“父、父亲……”
他的女儿有些慌张地俯下身去搀扶，因为她看到自己这位平日里都只能靠悬浮魔法行动的老人居然想要站立起来。
他最终站起来了。
“我……加入！她应该……还在负伤吧！我要杀了她！”
他浑浊的眼中燃起的是愤怒混合着哀痛的火焰，那是旧仇恨为柴薪所点燃的复仇之火。
“我会杀掉她！我……绝不放弃！”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带着敬佩的沉默。
哀冬魔女杀害了这位老魔法师的儿子、儿媳、还有三个孙辈，这位老人也是一直在寻求向魔女复仇。而所有人都知道，不管这次主动围剿结果如何……
恐怕，这位老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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