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女子狂笑不止，癫狂与邪异于黑暗中在她的脸上绽放，可惜却无人能欣赏那份深藏在她霸道与决绝之下的铁血柔情。
教皇神色恭敬地侍立一旁，不去关心，不去打扰，他只期盼着那位大人能让自己保留小命的通天手段。
“好了，我时间不多了。这个你且带着，交给‘祂’，它就能保你一命。”女子停下狂笑，顺带着一缕漆黑如墨的灵气被打入教皇手背。
同时，一片黑色的雾气在她面前汇聚，逐渐凝结成一块通体漆黑的玄墨色令牌，令牌正面刻有一个清秀的“幽”字，上面散发的气息与那灵气一般无二。
“祂？”教皇压下心头疑虑，转而欣喜若狂。他知道，这令牌就是他安然度过此劫的最大保障！
“万分感谢尊座赏赐！”
看着教皇那喜极而泣的模样，女子却是眼神戏谑地露出一抹冷笑。她是答应保对方一命没错，但是对方所承之痛、所受之苦，就和她无关了~
至于——若是那家伙还想要对方的第二条命、第三条命，也都和她无关了~
毕竟，她只是承诺，要保对方“一命”而已罢了。
在空无一人的虚空中，女子笑得愈发肆意张狂。
“敢问……尊座名讳？”教皇半伏于地，神情肃然，仿佛这虚空中的存在才是他此刻信奉的唯一神明！
“……幽。”
虚空中沉寂了片刻，方才缓缓再次传出声音。清冷不似先前状，却仍仿佛卷携着如坠冰窟的幽寒，传响着来自地狱的回音！
教皇无言，仅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如同向着这尊魔神宣誓效忠。
一瞬间，教皇感觉自己身上仿佛又与虚空中不愿以身示人的魔女多了什么虚无缥缈的联系，然而当他仔细去感受寻找时，回应的却是只是一片虚无。
“尊座……”教皇想开口询问，但虚空中的女子却不耐烦似的，倏地一道灵气将教皇逐出了虚无空间，使这一片黑暗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尊座，您……”教皇意识回到体内，却发现自己仍然站立于教堂的大厅内，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仿佛不过是梦中的虚妄。唯有手背上如同永夜蔽日的那枚玄墨色印记，才能提醒早已堕入黑暗的他，这一切、都并不是在做梦。
感受着玄墨色印记中传来的能量，或许平常的他能够分辨出这不过是那魔女先提前预支的一点点甜头。但是对于已经堕入黑暗的现在，教皇早已惊诧于这枚印记“逢凶化吉”的能力，丝毫未怀疑这黑暗，是否也同那光明一个模样？
享受着黑暗对于身体的进一步改造，教皇又想起了答应“幽”的事，他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手套，吩咐下去：“向那帮天使传令，就说‘神器’被刚脱困的恶魔夺走，我等不敌，未能尽职守护好神器。”
恶魔蛊惑血族，占领永夜位面失败的消息，早在一两周之前就传了回来。深知光暗相生的他们自然不会像某些人那般将信将疑，因此这口锅也甩得果断异常。
更何况，“幽”大人将自己拉入黑暗，就不能允许自己小小地报复一下吗？
教皇内心有些阴暗地想着，却并不知晓，这种想法正是“幽”所引导出的结果也说不定？
教皇说完就噤了声，这种时候说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从他前后近180度的态度转变中，相信很多老家伙都能看出来一些东西。
至于神器的真正去向，只要不是天使族，没人会在意的。对于自己这边保不住神器的事，他们也都看得很是通透，因此稍微再一推测，教皇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也便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大不了等到天使来问罪的时候，把教皇这家伙推出去，就说是监守自盗。
不过，这么一说，就等于是直接宣告了教会和天使关系的破裂，这让很多“右”派都出现了一次慌乱，纷纷跳出水面。
“教皇陛下，这怕是不太好吧？”
“对呀，这万一让天使大人们知道了，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
在他们的眼中，教皇虽然不至于完全“右”倾，但能坐上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左”派之人。
而正是这么一位在他们眼中更偏向于“右”的教皇，现在的行为举止却完全是一副“左”派的论调，这说明了什么？
当他们再想到这一次偏“左”的会议上，所有人员都是教皇亲自联系的，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幡然醒悟：整个圣教中，最想对天使掀起反旗的，竟是坐于最高位的教皇大人！
想到这，他们原本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色，又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当这群“右”派分子一个个跳出水面来时，才在周围人的沉默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教皇的真实身份，也第一次读懂了那温柔和蔼的笑容下，所隐藏着的真正情感，一个个的心顿时跌落万丈谷底。
随着内奸的自曝，教皇脸上的笑容也是多了几分真实。毕竟当“主公”和“忠臣”之间没有了猜忌后，多了一张底牌的现在，这副牌……他又怎会打输呢？
“右”派的人心情忐忑地等了半天，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一丝的惩罚，这让他们自己反倒是先迷惑起来了。
教皇也不管他们如何去想，虽然他以后肯定会有所偏心，但也绝不至于对“右”派赶尽杀绝。因为他知道，要完成那所图甚广的野心，光是靠自己和这一班子“左”派之人，是做不成的。
第二、三区自古流传着的“攘外必先安内”的说法，他们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甜枣，这些“内奸”也能为他所用。
毕竟，在“反贼”势力下台前，“内奸”和“忠臣”硬要说成是同一个阵营也不为过，不是吗？
想到这儿，他摆了摆手，对着女神背后那巍峨的男子身影，心中发出不屑的嗤笑。然而表面上他却依旧是虔诚万分地在胸口画着十字：“散会！”
如同中学生早晨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一般，原本轻声交流的众人无一例外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向祂的雕塑，严肃古板地在胸口画起了十字，然后犹如脑内放空一般，全部目光涣散而呆滞地走出了不知何时被阴云笼罩的大殿。
——2020.9.13/202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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