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悠悠醒转来。
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挂着古典风格的吊灯。
周围是熟悉的寝室，旁边是空着的床。
查尔斯应该又出去查案了吧？
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果然......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吗？
他揉了揉眼睛。
没有人来杀我，没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疯子杀手，没有一个能够开天辟地的师兄，也没有，那个红色眼瞳的白色连衣裙女孩。
一想到她，许笙就觉得一阵空虚的难过。
梦里的一个人哭着告诉你，她是真实的。你也很愿意相信她是真实的，可是你最后还是醒来了。
她终究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哈哈哈......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奇怪的梦难过成这样......
又为什么要难过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那双映照着你的疲倦眼眸终于在何处合上，她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吗？
她还在哪里对吧，她会缠着你去给她买吃的，会在开心的时候搂住你的脖子。
她还在为你傻傻地等着，你也应该去傻傻地找她。
她……还在……哪里……对吧？
对吧？
——但她只是个梦。
一个不会留下任何存在痕迹的梦……
许笙狠狠抹了一下眼睛。
好不容易才收拾了郁闷的心情，他翻转身去，准备看一下外面被微风吹落的叶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落地窗，而是一个白裙女孩洁白无瑕的面庞。
她柔软的头发垂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着。她均匀地呼吸着，呼出的每一口气扑在许笙的脸上，让许笙感受到她的温度。
许笙屏住了呼吸。
一是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是那个女孩睡得太香了，让人不忍心去把她叫醒。
女孩突然挪了挪身子，像慵懒的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睁开了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早上好啊，主人。”
许笙愣住了。
互相注视的红瞳，在两人之间昏暗的空间里中发出淡淡的光。
这么美好的画面，真想让它定格啊。
但是。
“啊啊啊啊啊！！”许笙猛地后跃，结实地摔在地板上。
“这么说......我真的差点死在梦境里面了？而且现在还有了这么中二的瞳色？”
“是的呐，”艾娜抱着枕头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主人还和我很开心地做了哪种事情呢！”
“哪里开心了！！”许笙感觉头皮发麻，“再说这个、那个、这个......”
“既然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就得对我负责任！！”
“嗷呜！以后再说吧！！”许笙躲避了艾娜的目光，急冲冲地跑到厕所里，掏出手机打查尔斯的电话。
电话很久没人接。
如果那个梦里面是真的......那个家伙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快点接通啊！
熟悉的声音闷骚而又浪荡：“喂？师弟啊，怎么了？”
“师兄！丫的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许笙很想跑到电话的另一头亲吻那货。“昨晚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什么活不活的！老子活的好好的，又怎么了？昨晚我一直在查案子啊！”
查尔斯听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电话那头又传来紧张的声音：“对了，师弟。有件事情瞒了你很久……好吧，寝室里的探测器检测到了异常的反应，最近你有没有捡到了什么烂七八糟的文物？今天下课跟我去一个地方检查一下，剩下的慢慢给你解释……”
挂掉电话，许笙深呼吸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面那个陌生的孩子正在用怯懦而黯淡的红瞳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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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学校，路过哪里都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许笙只能拉上卫衣的帽子，把头埋低一些，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到教室。
上课却又昏昏欲睡地睡着了，显然和女孩的契约并没能让他进化成超人。
“不仅迟到了，上课还打瞌睡！！下课到我办公室来！”老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你怎么就不向你的同桌学习学习？”
下课铃声有气无力地响起。
“我主慈悲啊。”这样在心理念叨，许笙颓然叹了口气。
“你又睡着了，”冷冽北风般的声音从耳旁吹来，“如果你的生物钟已经被锁成了昼伏夜出的状态，我建议你立刻跳楼重开，转生成一只猫比较好。”
许笙打了个哈欠：“不好，这叫堕入畜生道，得大奸大恶之人才会有此种待遇。”
薇拉依然面无表情：“也对，毕竟我也不怎么喜欢猫。作为动物来说是被奴役的失败者，理应绝种……”
不要如此平淡地说出种族灭绝宣言，真的很恐怖……
“那你还让我转生成猫？”
薇拉整理书本的手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来，看了许笙很久。
“猫分得清现实与梦，”她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叹惋，“可号称聪明的人类……却老是徘徊在梦与现实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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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人行道。
“那个蠢女人真是烦人啊……你竟然能够忍受和她同桌？”
突然出现的艾娜换上了牛仔裤和白T恤，手上还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这个神叨叨的量子幽灵总是莫名凭空出现，对青春期孩子脆弱的心灵来讲简直是重度摧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难得鸟她。”
“莫非你是对她动心了！”
“这种奇怪的结论你是怎么得出的啊，不要乱说话！”许笙用指节翘了一下艾娜的头。
无论怎样，必须对借自己作业抄的恩人礼遇有加……虽然他也并未礼遇有加就对了。
“呜……”
周围的行人朝他投来鄙夷的眼光。哦对啊，放在别人看来，自己正在对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施暴，算是虐待未成年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许笙忙使出了摸头杀：“别哭了——呃！”
艾娜抱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将头抵在了许笙的肩上：“抱着我。”
“放手啊！这可是公共场合！”
不是因为娇羞，只是因为艾娜的手勒得太紧，使他有些呼吸困难——拜托，假如这就是爱的话那也过于沉重了，沉重到令人窒息。
路过的行人又在切切私语：“那边两个学生在干什么啊......”
“说不定是兄妹……”
世风日下啊，礼崩乐坏啊，不要看着都是红色的眼睛就想当然地脑补设定。
兄妹？你们的脑子都被深夜番给砸坏了？没有妹妹的人根本不可能了解这种生物的恐怖，所以拜托从梦里醒来。
下一步是什么？就是无知的小屁孩拍照发朋友圈，或者投到什么不知名的bot了吧？
看来事态已经在朝严重的方向恶化了……喂喂，没看出我呼吸困难吗？这时候应该用你们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无辜的未成年高中生正在遭受年龄不明量子幽灵的猥亵》……八嘎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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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罗兰脑子里依旧一团浆糊。
“所以说，那个男人是杀手？”
“是的。”
“两个都是梦喽——没有一个是现实，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不得不说，我还是很佩服那个叫做加洛斯的男人的。
如果没有意识到两个都是梦境这个问题，你就会有一千种死法——活下来的办法只有一种，识破这个骗局，black sheep wall。
“所以说，你的师兄跑过来救你，但是他情报不充分，所以闹出了那么多事情？”
“是的。”
师兄的情报真是不靠谱啊——不过最后他如何活下来的仍然是一个谜。
“所以说，最后你识破了那个杀手的伎俩，然后出来和妹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你的师兄也没有死，大团圆结局喽？”
“一点都不幸福快乐。”许笙撑着墙壁站起来。
一阵沙沙声在大厅里震荡——最后变成了清晰的人声。
“喂，许笙，还要待到多久？可以出来了。”
大门轰然打开，电梯们缓缓开启。
“你的同伴来了？”罗兰问道。
“纠正，同伙。”
拖着那几个不省人事的人，许笙和罗兰上了电梯。
“得救了啊！！”罗兰伸了一个懒腰，“话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你们的那个什么炼金学会不是要求保密吗？”
许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拍了拍罗兰的肩膀：“这个不是问题。”
电梯在地面停下了，电梯门一打开——
咔擦。
炫目的闪光让罗兰一瞬间失去了意识。他斜斜地倒向地面，栽在了耳环身上。
许笙摘下墨镜，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反正......你也不会记得。”
等候在电梯前多时的查尔斯把手上的仪器一扔，握住许笙的手：“师弟辛苦了！组织热烈欢迎你的回归！”
这不是《黑衣人》里面的便携式记忆清除器嘛？时髦值爆表啊！只需要闪一下就可以清除记忆！
但现在似乎不应该在意这个问题啊。
许笙脚一斜，险些摔倒：“欢迎个屁！赶快给我找救护车啊，我在下面身体被掏空然后又骨折然后又缺氧，再不送医院就要真倒下了！”
博物馆的大厅中稀稀疏疏几个人正在做着清理工作，想必也是炼金学会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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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保安走漏了风声，博物馆门口堵着很多记者，许笙费了很多力才溜出来。
他杵着一根拐杖，坐在路边等着出租车。
“明明最伟大的是我啊，却连专车都不肯给。”许笙惆怅地叹息，“就发给我一根拐杖让我自己去医院。”
毫无征兆地，身边传来一个很清脆的少女声音：“你这家伙在这里干什么啊？”
许笙刚想转过头去发不耐烦地牢骚，却在看见那个女孩的一瞬间愣住了：“是你？”
少女穿着英伦风的衬衫，一头褐色的头发披在肩上，黑色的眼中闪着一丝戏谑：“又遇上麻烦事了？这次没有食人魔了？”
哦，那个在几周前差点干掉他的食人魔吗？
说起来真是丢人，在开学的时候遇到暴力事件的许笙，连车带人被凶手掀翻在地，如果没有这个少女用狂拽酷炫的光柱轰开凶恶的食人魔，许笙短暂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由此可以猜测她是很强大的超能力者，有可能是比食人魔的级别更加恐怖的存在。
“啊，不小心摔了一跤。”许笙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流，车灯在高速运动中拉出一条光弧。
“你怎么总是遇上麻烦事啊......”少女无可奈何地说道，然后往博物馆的方向走去。
“你去那边干什么？”
“凑凑热闹喽，听说博物馆里出事了，说不定有人遇到麻烦了呢，万一有谁需要我的帮助呢？”少女笑了笑，褐色的头发在风中展开，就像一朵盛开的雏菊，“另外，不要用那种饥渴的眼神看着本女王大人，纠缠我的男人都被送进医院里。”
许笙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楼。
灯火辉煌，世界模糊成一片。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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