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呵,就像那无明的黑暗;
化作无尽的烦恼之火,唯我薄命,总会逝去。
独白:
有些事我永远不想回忆,我在地狱里待了几天后我才意识到我不想回忆生前的这段生活。
后来,我发现我不想回忆的这段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其实,昨天、前天、一周、一月前,我觉得自己并不像在地狱里,反倒是在蹲牢房或者是等着某件事发生。
几天前,从羽生汐那小姑娘口中我得知,等几天我会拥有两名狱友。
我问她:“我生前认识他们吗?是仇人,还是朋友?”
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便没有多问了。
从那天起,我才感觉感觉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某种事即将来临。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地狱里。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凑一块呢?但这个疑问持续了几天就消失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
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我至今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杀,那些零碎的、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让我深感困惑。
但实际上,我的胡思乱想帮我渡过了难关。比如,我假设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在哪里,在那公正、廉明的法庭上,我这位衣冠楚楚、德行兼备的完人,受到了一种冷酷、恶毒的抱负,或许主要是无愁无尽的老鼠们的恶意抱负。它将自己捏造的证据呈递给了法官,在法庭上对每一个细节都一一颠倒黑白,直到所有人都用憎恶的眼神看向我。然后,一个令我深感奇耻大辱的侮辱出现了,我不堪承受这等污蔑,于是乎便决心以死明志。然而问题就来了,那个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不,不是女人,而是我的爱人。
……
每次,一到这样对自己不利的时刻,在这些我明明猜想出却又不愿承认的时刻,在这刻意营造但仍多少带有点可疑的绝境中,在这先是举棋不定,继而作出顾影自怜的决定,但在一分钟后又追回莫测的自我否定——就是在这里,蕴含了我所知的真相。
这种自我猜疑,自我对话,自我批判和夸耀是多么微妙,有时竟不为意识所感知,以至于我对“谎言和记忆”这东西越发赞扬。
有时,我甚至在想,那些学不会堕落和自我夸耀的人是多么可悲,他们慢条斯理、毕恭毕敬的生活,不曾杀人放火,不曾颠倒黑白的生活,是多么可悲!
就这样,从进入地狱里的第二天。我对自己残留的记忆开始拼命美化,后来倒想是真的了,并且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开始猜想自己的人世,一旦那里不满意我就修改那里。我杀人、我放火、我肆无忌惮、我行迹浪荡,万幸的是,我没罪!我是自己的法官,自己的观众,自己的罪人,自己的原告。
我忽然感觉,地狱倒也不错。我猜想,在连绵不断的时光里,我会无数次用那把枪自杀、然后胡思乱想,为自己营造一个卑鄙无耻却又光明正大的结局……
并且,在这样的记忆里无数由天才的诗人妙笔生花创造出的美女,犹如奴隶一般对我言听计从,我同她们在床上翻腾云雾,她们也对我如痴如狂。是的,这里面肯定也必须有更卑鄙的东西存在。
在虚构的记忆里我攀登到爱尔布鲁斯和勃朗峰的山顶去观看早晨的日出,观看如血的晚霞把天空、浩荡的海洋和林立的山峰染成梦幻的粉色。我站在那里,看到如蛇般游戈的雷电在我的上空劈开乌云;看到森林、原野、河流、湖泊、和城市,听到塞壬的歌唱和牧笛的吹奏,就连美丽魔鬼的身体我也触摸过,并且是百般**,它们主动飞过来并且不由自主的爱上了我……
我也在自己的记忆里堕入无底的深渊,当然,这种无底的深渊,我轻而易举的“艰难”跨过。
我沉湎于自己的记忆,我在里面创造奇迹,毁灭城市,破坏人伦,宣扬异端,征服无数王国……
我从自己的记忆获得卑劣的满足,并且我惊讶的发现,因为自己不用睡觉,这种满足得意孜孜不倦、时刻不停的翻涌,没有任何间隙!
偶尔,我也会藐视人间的幸福与智慧。所以的一切都不值一提,转瞬即逝,虚幻莫测,不足为信,全是海市蜃楼!我开始讥讽那些世人,你们虽然骄傲、聪明而美丽,但却无法享受我这样的欢乐!
“我是神,唯一的神!”
在我的世界里,谎言是真理,丑陋是丑陋,美丽是美丽,三观看五官。如果出于某种必要,我的世界里我是被所有人喜爱的,而且当然是出于**。
爱情,我听到一个声音说爱情?
别忙。
我当然会谈爱情,在我虚构的记忆,我有一缕白月光,不过,她得死,必须为我而死,而且还得死的很凄惨,不然我那有机会创造“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佳话呢?
我想的越多,就会越为自己的记忆增添卑鄙和**的色彩。
然后,我意识到,一个人那怕只活一天,也能轻易在空无一人且密不透风的牢狱里待数千年,他有足够的东西可以想象,不会觉得烦闷。
不过,够了。对于这个令我兴致昂扬的话题我已经想的够多了。
还有一些问题在最初也困扰着我。
起初,我很想抽烟,想入非非的一刻总想点上一根烟,不过就在我进入地狱的那一刻,它们就把我腰带、鞋带、领带和兜里的东西,特别是香烟之类的都拿走了。这一点倒跟人间的监狱挺像的。没烟抽,真难熬。我只好从茶几上撕下几个木头片**。一整天我走来走去,恶心的不行。我不懂地狱里为什么不让抽烟,抽烟损害不了任何人。后来我才明白这才是惩罚的一部分,但那时,我已经习惯不抽烟了,惩罚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在沙发缝里发现了一块旧报纸,颜色都发黄了,薄的透明,半粘在地板上。上面刊登了个小说故事:前半部分没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故事发生在数个世纪前。
很多、很多年前,有三个作奸犯科的犯人因航海事故流落到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处荒岛,最初他们安无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相互说谎、相互揭露各自的劣迹。
终于,在相互追逐中他们行成了一向相互追逐,另一向相互排斥的双向型三角关系:他们各自憎恶一人,又离不开另一人。三个痛苦的囚犯像坐上了旋转木马,永在相互追逐又永远追逐不到的境遇中,形成了一种痛苦的煎熬,谁也不能得到安宁,谁也不能退场。最终其中一人突然领悟道:“何必逃出监狱呢?与其深陷折磨,不如走向死亡!”于是乎他自杀了,另外两人也相继自杀了。
结尾他们三人的灵魂在地狱相遇,那个自杀的人无可奈何的说:“好吧?就让我们继续下去吧。”
这个故事我肯定读过上千遍。
一方面,我觉得这事不像是真的,另一方面,我觉得这样的事发生在凡人之间又挺正常的。
就这样,我回忆,修改自己的记忆,读这个故事,日子过得倒也轻快。
我曾在书里读过,说人在监狱里待得久了,最后会失去时间的观念。但我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对我来说,只有“昨天”和“明天”这样的词才有意思。
一天,羽生汐对我说: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了。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却不理解,对我来说,这一个月就像一天似的,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每天都一样。那天,她走后,我尝试眨眨眼,可是我并没有感到逃避的快乐。
外面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不想谈这段时间,它们总爱在这个时候送人进来。这时候,亡魂的呼喊从监狱的每一层升起,然后重归死寂,我靠近牢门,耳朵紧贴在上面,屏住呼吸,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分钟、三分钟后。我听见了那些同我一样是正人君子的呕吐声,紧接着我满意的笑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这一个月来到第一次,我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认出了那就是好多个慢慢白日一直回响在我耳畔的那个声音,此刻我才明白,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逃避。然后,我回想起自己开枪的那一瞬,这哪里是什么英雄?分明是虫豸!
我回想起了一句话:没有,没有出路的,没人能够想像出地狱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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