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缓缓垂眸,心里却忍不住怅然了起来,他知道今日若是失败,这五百骑兵必会同他埋骨沙场,而洛阳,也将彻底沦陷。不过,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冽的光,他自幼习武数十载,若是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又怎称得上是大丈夫?在军中,他之所以没有处罚那些奚落他的将士,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高长恭就算是面相绝美,胜过女子,又如何,他一样可以斩得数百敌将!所以,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高长恭的双眼挑了挑,拿出那面青铜鬼怪面具,脑海里闪过零碎而苦涩的片段。
“吾儿,娘亲身份卑贱,连累你被人唾弃,是吾之罪过。”
“吾儿,你面相绝美不足以威震敌人,娘亲送你这面鬼怪面具,望你有朝一日可上阵杀敌!”
“吾儿有将才,就算身份卑微一样也可出人头地,不过,众生平等,吾儿切记以真心待他人,必有善报!”
“吾儿……”
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片段,一个面容绝美的夫人浑身是血地护着一个小男孩。
他的母亲为了护住他被那狠毒的娄后生生地打断髀骨。
苦涩的泪水一瞬间溢满眼眶。
母亲,孩儿答应你一定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斩敌八百,威震四方!高长恭将眼眶中苦涩的泪水一点点收敛,举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那副可怖的面具带了上去。
从此以后。我高长恭将会带上这副面具杀敌,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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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唯美的夕阳为这座城墙镀上金色的气息,只是这宁静祥和的午后却在不久后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剑尖缓缓滑落血珠,青铜的鬼怪面具染尽鲜血,一股森然得如同地狱修罗的气息令敌军万分胆寒,侥幸仅存的北周士兵,胆战地望着那个身影,泛着寒光的长剑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胸口,顷刻间,尸横遍野。
高长恭淡漠的举起长剑,喑哑的话语回荡在空中:“我乃北齐四皇子高长恭,今日来此解救金墉,需弓箭手助我之一臂之力。”
守城的将士小心地探出头,犹豫地开口:“末将见阁下似曾相识,可否摘下面具一见。”
高肃的身躯轻轻一颤,许久,他轻轻将左手抬起,沾染了无数血迹的黄金鬼怪面具缓缓滑落。昏暗的夕阳将光辉洒遍大地,斜长的影子与暖金色的阳光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束来自暗域救赎的光,这个时刻,幸存的士兵愣愣的仰视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们见证了着这个神圣光辉的一幕。柔软细腻的墨色长发随风飞舞,有些凌乱的、遮住他的额头和细长的眉毛,白玉般美丽毫无瑕疵的脸庞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狭长淡漠的丹凤眼里是一对微微闪着波光涟漪如同黑曜石般耀眼摄人的双眸,只不过,一向清明的双眸隐隐透着暗沉的血丝。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平添了铁血坚毅的气息。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副狰狞的鬼怪面具。尸横遍野的战场和这副场面交融在一起。
夕阳下,强大的反差令人久久无法回神,一股令人窒息的美震慑着所有人。“如何?”高长恭冰冷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边。“四殿下!”那将领顿时回神“末将曾有幸在宫宴上目睹四殿下容颜,没想今日竟有幸再见!”高长恭缓和下面容,掷地有声的话语令人热血沸腾:“我等均为北齐将士,真龙后裔,岂可任蛮夷之族欺辱,遂圣上特命我等前来驱逐蛮夷,保家卫国!”
将领激动的道:“殿下所言极是,末将等必鼎力相助,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众将士整齐的呼声令高长恭的嘴角挑了挑。
是年,北齐大败北周,高长恭所率领的五百骑兵杀入北周,势如破竹,北周军队溃不成样,金墉之围被解,北齐四皇子高长恭之名名满四州。
只是,这不是幸运的开端,反而是噩梦的开始。因为——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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