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顾长青，拜见女帝陛下。”顾恒朝姬沐瑶喊道并行拜礼，语气毕恭毕敬极为正式。
“臣，拜见女帝陛下。”在场所有人在见到姬沐瑶站在台前居高临下俯瞰后，也都第一时间拜见这位当朝陛下。
姬沐瑶微微颔首，朗声道：“诸卿平身。”
崔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人，顾恒与姬沐瑶遥相对立，微微叹了口气。
姬沐瑶原先期待着顾恒见到自己的惊讶，但看到顾恒眼中的平静，心中高看其一眼的同时也不免又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开口问道。“虽为男子郎，不输女儿身。顾长青，这剑舞花了你多少时日去准备？”
“陛下盛赞了，长青惶恐。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左道旁门罢了，花不得多少时日。”顾恒保持礼貌的基本笑容答复着。
“嗯，不必自谦。若你确实只花了数日，也可以算得上是才能。”姬沐瑶的一句肯定，虽然全场依旧保持沉默，但这句话却像是有着弦外之音一样挑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在场绝大多数的官员此次到来，身后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命令。在芳草节这样一个场合，势必要去推一推某位公子，这是默认的规矩。
但这一次天启帝姬沐瑶谁也不见，奏折也不看，软硬不吃的态度让百官很是无奈。
原先姜晴岚出现的点头让所有人都觉得姬沐瑶还是决定默守规矩，选了此次众望所归，名声最盛的陆谦。
但乾坤未定，顾恒如同一匹黑马从中杀出，现在似乎在姬沐瑶心中略胜一筹。这不得不让众人心中提起警觉，都说伴君如伴虎，揣摩圣意当然是所有人的必修课。
姬沐瑶看着被自己的话说的有些沉默的顾恒，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顾长青，孤没有记错的话崔酒正便是你父亲吧？当朝酒正，崔元叹何在？”
听到姬沐瑶的宣调，崔雍感觉到顾梦筠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用自己的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崔雍理了理衣衫行至殿前。
“臣，大周酒正崔雍，拜见女帝陛下。”
顾恒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父亲，也大概知晓了接下来的流程。面对父亲给自己递来的询问眼神，只是不易察觉的轻微摇了摇头，眼神回复一切无恙，无需担心。
“崔酒正当年以男子之身天纵之才名动洛阳，今昔长子顾长青一舞剑器动四方，当倒也算得上一桩美谈。”姬沐瑶一上来就直入主题，夸赞道。
崔雍余光一扫，发现顾恒似乎胸有成竹，但是自己依然没有头绪。
姬沐瑶此处只是铺垫罢了，重点还在之后未表。那么接过话语稍稍后退一步，给父子二人留一点空间提防之后的重点即可。
想到这里崔雍一套标准的话术脱口而出，“陛下谬赞了，是臣管教不严。平日里多是该多让犬子读万卷书以修生养性，舞刀弄剑终究还是有些不符男子操守。”
崔雍这一步，退到了姬沐瑶和顾恒原先就想好的方向。
姬沐瑶不由得朗声笑到：“哦？听崔卿的意思，顾长青文采尚能一展？”
“这……”崔雍意识到这一退正中姬沐瑶下怀，不过顾长青的底子也不算太差，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读过两三卷经文，不算出众，文采平平尔。”
“崔卿当年一曲淇奥引得先帝一叹，有您的指导，想必顾长青也不会让朕失望吧。”姬沐瑶先是点了点崔雍的过往，随后说道，“这样吧，朕也就点顾长青做一首颂词，如何？”
芳草节的颂词此前大多是由宗伯所作，偶尔也会由已经出名的鸿儒填词。
就算是崔雍自己，都只是勉勉强强够资格上去填词，陛下居然钦点自己的儿子。
此时就算是再后知后觉，崔雍也已经能够明白这就是顾恒和姬沐瑶搭的局，虽然也有担心，但崔雍还是回答道：“陛下之命何能抗之，臣，替长青谢过陛下厚爱。”
“长青，谢过陛下。”顾恒也随着父亲一同拜谢姬沐瑶。
不过顾恒父子能够明白，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
姬沐瑶亲自赞赏顾恒应当说是表达态度了，但又钦点顾恒作芳草节颂词似是捧杀，两种矛盾的行为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父亲，可否劳烦您为我磨墨。”顾恒看着侍从抬出笔墨纸砚，朝崔雍恭敬的问道。
崔雍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独子，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右手拿起墨锭为其磨墨。
顾恒提起毛笔轻沾水墨，缓缓落字，神情凝重，眼神中却带着一些兴奋。
“劳烦下士了。”将写上颂词的纸张递给诵读的女官，顾恒像是如负释重般的松了一口气。
女官笑了笑接过颂词，本想客套一句的她，一低头见到颂词全词，一双手开始微微轻颤。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女官用略带颤动的声音，逐字逐句的诵读完全篇，有些失神。
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沉默，谁人都能读得出这篇颂词意味着什么。
崔雍怀着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腰悬三尺手提秋毫的顾恒，思绪万千。
不过数日之前，自己还曾言如若不行，不必强出头。这当然有另一层意思，如若可以，当然要如同自己一样名动洛阳。
只是他未曾想到顾恒今朝如此张扬，如此才华横溢，如此不同以往。
“士逊，这……”后场一个中年男子看着陆谦欲言又止。
“族叔不必多言，我陆家这次，输了。”陆谦看着顾恒的身影，说道。
“嗯，在场诸卿，可有点评啊？”姬沐瑶听到此词，就知道大局已定，她平复了些许心情朝众人询问道。
“顾公子之大才，一如昔日崔酒正之风采，我断然不及。关于颂词，我也仅有一个问题，此词名为？”
一片寂静之中，唯一开口之人就是当朝宗伯姜婉约，也就是原先应该作词之人。
顾恒转身一拜，“宗伯大人言重了，此词名曰 —— 蝶恋花”
姜婉约盯着顾恒几许，点了点头，坐下后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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