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优雅中带着些许懒散，高贵中充斥着骄傲。
顾玥悄悄抬眼，看着在柔和阳光下半眯着眼的国师大人发呆。
对方从未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这种姿态，就如同一只午睡刚刚醒来的猫咪，浑身散发着惬意和享受，好像能透过国师大人清冷绝美的皮囊，看见其中的散漫懒骨似的。
——真像一只猫。
顾玥想：
她好像见过对方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姿态，但是在什么时候……？
微微蹙眉，苦恼的模样。
自几天前那次遇袭后，她脑海里就经常出现这种错觉，就好像她和对方，老早在以前就认识了。
这种感觉，与其说是错觉，不如说是预感，比如说她很清楚国师大人并不像表面那样冰冷，很清楚国师大人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一样。
——明明比她还像小孩，却有时候又非常有安全感，譬如这一次的遇袭，还有以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大雨磅礴中开枪的那一次……
“……”
开……枪？
顾玥有些恍惚。
枪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记忆异常模糊，看不清面貌，就像是一颗小石头丢入了大海，溅起涟漪，扩散、消融，接着再无声响。
顾玥想不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看向半眯眼的懒散国师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手控制不住地想伸起来，去揪揪对方的脸蛋。
——莫名好气哦。
但是这一荒唐的行为还未彻底实施，就因为对方的突然开口而蔫了气。
“怎么了？”
唐玖感觉浑身一凉，收起自己下意识露出的懒散姿态，睁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哑口无言的顾玥淡淡开口问道。
——她刚刚心里莫名其妙的心虚，就连现在说话都颇有些底气不足，只是那语气偏向淡漠，倒也一时半会听不出来。
“没、没事……”顾玥尴尬地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
——师傅，就是想揪你脸。
顾玥觉得吧，假如刚才真的揪到了，她绝世出尘的师傅应该也不会生气，大概会轻轻“唔”一声，接着面无表情（一脸茫然）地呆愣一会，不带任何威慑力的训斥她一顿。
嗯……预感是这样。
恃宠而娇的顾玥手又开始痒了。
但是唐玖没给她机会：“为师今天要去皇宫，你等会跟十三师姐去学习术法。”
十三天赋很高，人也稳重，将顾玥暂时托付给她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小女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国师话语中的一个词语给吸引过去了，语气有些担忧和不情愿：“皇宫？”
唐玖顿了顿：“准确来说，是大公主的意思。”
她也很意外，听说前几天顾绮瑶还发了高烧，也不清楚是在搞什么把戏。
顾玥身上“不情愿”的情绪好像都快写在了脸上，一想到是大公主专门叫师傅过去的，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不舒服：“……能不能不去？”
唐玖扫向她，没说话。
那目光平淡，但是顾玥却莫名能够从其中，感受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皇家下的邀请，你若不去，想表达什么意思？
顾玥蔫了。
***
顾绮瑶看着梳妆匣上倒映出来的、和她截然不同的脸庞，有些怀疑人生。
她……好像穿越了。
醒来是躺在床上，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古装电视剧侍女衣裳的女子焦急地望着自己。
当时的场景，因为头晕目眩的原因而有些模糊，依稀只记得她们在自己醒来后匆忙下跪，眼眶通红地向自己认错，什么照顾不周，什么昏迷不醒……
顾绮瑶在那病榻上躺着，迷茫地享受了好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在不时与那些侍女的对话中，她意识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她……好像穿越了。
穿到了自己之前看的那本小说里，成了其中同名的恶毒女配。
惊讶、怀疑、兴奋……
顾绮瑶感觉自己浑身都因为咕噜咕噜往外冒的激动情绪而颤抖着。
她可没少看那种女配逆袭的小说，现在真成了其中的一员，这种酸爽的感觉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
顾绮瑶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现在有了这种经历，不但没有害怕担忧，反而有一种中彩票的感觉，就算其中有什么阴谋，为了这一时的欢愉也值了！
现在她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没有选择把那本小说看完，居然在看到同名女配死了以后就想退出了，导致她压根不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够了……
顾绮瑶放下梳妆匣，平稳了一下呼吸。
根据那些侍女的回答，老皇帝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的故事时间线应该还早得很，可能是主角还在外面流浪的时候。
算算看……顾玥现在应该也只有十多岁吧？
一个阴暗的想法涌上心头，顾绮瑶咽了口口水。
——她想把主角提前给杀了。
留也不能留，因为顾玥是三公主，又是主角，假如会对自己登基造成什么影响怎么办？
原、原谅她吧！她想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假如主角也会像小说里那样杀掉自己怎么办……
顾绮瑶试图说服自己在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愧疚之心。
死人是最好的，什么趁主角小时候刷好感度都是假的，谁知道会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可能发生……
顾绮瑶不喜欢冒风险，她的确是个自私的人，有一点点不确定性都不能让她安心下来。
况、况且这是小说啊！自己知道所有人的人生轨迹，他们在自己眼里其实都算NPC吧？而她，可是真正存在的活人……
那心虚在慢慢减退，最后在顾绮瑶记起书中的一个人物时完全消散不见。
——对啊，还有国师啊！
顾绮瑶眼睛亮了亮。
只要告诉国师三公主还活着，让国师出手……那、那不就不是自己做的了吗？
毫无逻辑的想法在此刻这种急需填充自己愧疚心时变得异常合理。
这或许是在推卸责任，但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
唐玖这是第二次和大公主面对面沉默坐着了。
只不过这次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很违和，那大家闺秀的气质好像是装出来的，脸上带笑，在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沉默、
唐玖半阖眼。
沉默、
唐玖动了动身子。
沉默、
唐玖脑子里想到了那个会用水汪汪大眼睛看自己的小孩子。
沉默、
唐玖觉得对方做的烤鸡味道不错，下次可以再让对方试试。
沉默、
唐玖有点不耐烦了。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顾绮瑶的声音恰好传来，让她意外地睁开眼睛：“国师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那场大火吗？”
嗯……？
唐玖略微蹙眉，望向她淡淡开口：“大公主这是何意？”
原来有谈话聊火灾这一出吗？蝴蝶效应？
“那场火来势汹涌，可惜只有我与国师知道真相……”顾绮瑶一边回忆书中剧情，一边感叹，继而笑道：“国师废了这么大的劲想要除掉我的这个妹妹，可是国师可知，三公主并没有死呢？”
这话一出，立马收获了唐玖怪异的眼神，可惜顾绮瑶没发现，自顾自说道：“我的这个妹妹命可真大，不过幸好本公主手头上还有她的消息。”
唐玖沉默了一会，试探性说道：“你知道是谁？”
“那是自然。”顾绮瑶微笑，“顾玥，目前是个小乞丐，如果国师想知道她的大致位置，本公主也可以告诉国师。”
唐玖眼神更怪了，甚至头上都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顾绮瑶……是不是高烧烧傻了？顾玥不是在自己手底下当徒弟吗？这俩人又不是没见过。
顾绮瑶说完所有话，见眼前的国师沉默着，于是满意地笑了笑：“国师先去吧，本公主知道聪明人会怎么做。”
“……是。”唐玖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和不解，起身走了出去。
好在她是个面瘫脸，不然怀疑都快写在脸上了。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唐玖内心疯狂思索：
不对啊，就算是烧傻了，顾绮瑶怎么可能知道顾玥是三公主？
难不成……
唐玖突然想起了上个世界艾尔尼娅的情况。
难不成顾绮瑶是重生的？
“0682。”
唐玖呼唤系统的名字。
——……
没有应答。
唐玖微微蹙眉：“0682？”
——……
没有应答。
糟糕……
看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唐玖有着一种直观的感受。
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看来让顾玥提前进入皇宫培养势力的计划得加快实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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