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过去三天了。
之前那件亲吻事件貌似让毛茸茸更加大胆了点，时不时就会悄悄地贴上来，然后被唐玖猫咪无情地用猫爪子移开面部。
“我想要个亲亲。”委屈的撒娇声。
“…不行。”唐玖冷酷的像是个渣女。
“怎么可以这样！”毛茸茸果然发出了抗议，然后揪着前几天唐玖一直不想提的事情不放，“你亲都亲了！睡也睡了！而且上次把我扑倒还牵扯到了我的伤口！还不能让我索要一个浪漫的吻吗？”
一个美丽的少女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然后说出这种话是很致命的，莫名会让人感觉到愧疚，但是……
——什么睡都睡了！她们又没干嘛！
唐玖淡淡地扫向她：“艾尔尼娅，我现在很虚弱，亲吻的话，我怕我会因为无法呼吸而窒息死亡。”
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是基于一定的事实。
——唐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
艾尔尼娅沉默。
这种肉眼可见，是其他人都可以看见的。
从第一天的有时会晃一晃身子，到第二天的有时会拿不稳东西，然后到现在的……
有时会呼吸急促。
好像是在暗中告诉其他人，这个人的生命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开始衰败凋零。
埃尔维斯当然也知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慌张的情绪，但是唐玖知道背地里，对方可是找了一堆办法想给自己治“怪病”了。
“要不……你试试看喝我的血？”艾尔尼娅脸上挂起勉强的微笑，“呃……会不会好点。”
“没用的。”唐玖摇了摇头，望了她一眼，“别担心，小老鼠会回来的。”
“小老鼠真的会回来吗？”
“……”唐玖低头沉思，最后还是老实地淡淡开口
“.....可能。”
除非任务失败，她没有积分和能量穿越世界，被永远滞留在那里。
“那还是算了。”艾尔尼娅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只是可能而已，风险太大了....所以，小老鼠还是不要走了……”
“好不好？”
唐玖很想答应艾尔尼娅。
但是啊，每次当她一张开嘴想要解释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时，就见眼前一片烦人的深红，连带着尖锐的警告。
“……”
“小老鼠还有事情，做完了就会回来。”
她只好这么开口。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艾尔尼娅有些迷茫。
——甚至都不愿陪她？
“你不理解……”唐玖顿了顿，接着叹出口气。
“我可以理解。”艾尔尼娅立刻跟上话语。
“你理解不了，我也不能说。”
唐玖那语气明明和往常一样平淡，但是艾尔尼娅却感觉有些发凉，就好像透过那双清冷的眸子，能够看见她和她之间那遥远的距离，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距离。
突然没了话题，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各怀心事，各怀念想。
突然，唐玖起身，缓步走到房间门前，将手放在了门把手处：“我去和埃尔维斯说点事情。”
自从艾尔尼娅挑明了她知道唐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后，唐玖就不在她面前进行任何伪装了。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艾尔尼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比如说多陪陪我？给我一个肯定的保证，保证你以后绝对会回来？而不是让我傻傻地等到天荒地老，就只是抱着所谓的“可能”，而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就像个傻子一样。
但是唐玖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门口，再无踪迹。
***
艾尔尼娅并不清楚对方去了埃尔维斯的客厅后，究竟和后者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对方回来以后，貌似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好像将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办妥了，可以下一秒就去世了一样。
——不行！那怎么行！
这个想法吓了艾尔尼娅一跳。
毛茸茸不想要对方走。
“你想吃点……甜的吗？”
老套的办法，想用一些可以吸引对方目光的东西挽留对方。
“艾尔尼娅……”唐玖面无表情的小脸蛋看向她，努力眯了眯眼睛，好像能从对方脸上看见隐隐约约的重影，“我会重新回来的。”
“你保证？”
唐玖揉了揉嗡嗡直叫的脑子，感觉视角有些恍惚，然后说道：“我保——”
眼眶突然一黑，一股无法言喻的困意席卷大脑，唐玖的身体突然一瘫软，直直地往前倒了下去。
“克洛蒂！”慌张的声音响起。
她接住了对方瘫软的身躯。
但又好像没有。
***
昏迷后的感觉并不好受。
粘稠的死亡感从身体内部涌出，不断驱逐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灵魂。
首先慢慢失去的是味觉，唐玖半坐在床上，哈姆一口小蛋糕，然后习以为常地放下了它。
“……没味道了。”
“一点也没？”艾尔尼娅有点不死心，“我这次放了非常多的糖和蜂蜜。”
“你做的？”唐玖愣了愣，然后面无表情地出现拿起了小蛋糕，吃了一口，细细品尝的样子，然后温吞吞说道：“其实还是有点味道的。”
她看着对方担忧的目光，喉咙动了动:
“至少比外面的好吃。”
—
之后是知觉。
当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自己下床走路的时候，其实唐玖是拒绝的。
她看着艾尔尼娅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在脑中和0682抱怨:
“你看，我快成残疾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玖：？
“怎么了？”敏锐的艾尔尼娅立刻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无语气场。
“没事……”唐玖顿了顿，“艾尔尼娅，我好累哦。”
唐玖猫猫想到了一个可以抱抱的好理由，好到甚至骗过了自己那颗心。
“你抱我。”
她漏气了，没力气了，所以走不动了。何况只是来个抱抱而已。
怎么啦？
–
之后，貌似连路都快走不了了。
血族大小姐呆呆半坐在床上，看着进来的艾尔尼娅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
“总算换人了，刚刚老父亲和我讲了好久，我没想到血族也会拉家常。”
唐玖开了个并不是那么好笑的玩笑，配合着她平淡的语气，效果还削了一半。
“感觉好点了吗？”
艾尔尼娅笑了笑，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心，看着披散着头发的血族大小姐。
“……你知道的，好不了。”唐玖淡淡扫了她一眼，但是还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艾尔尼娅讪笑。
–
之后……
血族大小姐略微有些嗜睡。
缺德的艾尔尼娅经常会在她睡的正欢的时候把她一下一下轻轻戳醒。
“…你干嘛？”
唐玖挂着冷酷无情的脸，但是语气好像有些咬牙切齿:“艾尔尼娅，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抱歉。”
毛茸茸悄悄地缩回了手，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对方:
“那……既然都醒了，要不聊会天？”
“……”
好气哦。
“你要聊什么？”
唐玖无奈妥协。
“什么都可以！”毛茸茸摇起尾巴。
——她只是，怕对方悄悄睡着以后，然后悄悄的离开自己而已。
–
之后嘛……
唐玖睡在床上，好像一睡就会不见了一样。
艾尔尼娅捏着对方手指，几次张嘴想要开口说话，换来的只是更加良久的沉默。
就好像一只委屈的呜呜叫的狗狗。
【宿主，差不多了。】
“你看看我还有什么东西没安排好的。”
【应该是没有了，女主的气运量也已经到达满值了，相信我们走了以后，她就会成为新的气运之子。】
“……行。”
唐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从这具苍白的，闭着眼睛的睡美人中脱离出来似的。
呼吸略微有些闷。
其实...
她是不应该和艾尔尼娅说她会回来的。
因为世界和世界的时间跨度是不一样的，或许下一个世界她才过了一天，这里便过了一年，也或许……两者正好相反。
但是她还需要再穿越数个世界。
等她完成所有任务以后，那个时候艾尔尼娅可能早就老了，或者……早就已经成为了尘土。
虽然，她在完成任务后，0682答应她会让她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逆转时间线，但是那个一直等待她的艾尔尼娅依旧存在过。
对于唐玖来说，或许是完成了任务后回来，而对于艾尔尼娅来说，或许是等待了一生，在遗憾中死亡，接着才能回溯时间，再次见到对方。
所以她不敢保证。
“……艾尔尼娅。”
血族大小姐的长发铺撒在床上，赤红色的眼瞳被藏在轻轻闭住的眼睛内。
唐玖虚弱地开口:
“我想吃点甜食，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
她要走了。
“……好。”
艾尔尼娅笑了笑，放开她的手，缓缓起身转头，慢慢往房门走着。
但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猛地回头，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唐玖。
身体有些颤抖。
伤口还没好呢，这不会拉扯到吗？
唐玖愣了愣，下意识这么想到。
于是勉强的睁开眼睛，望向对方，接着猛得感觉自己呼吸一滞。
——她....哭了？
就算是被猎魔枪打穿过肩膀时，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子也没有哭过。
而此时，那些豆大的泪珠却随着无声的颤抖落下，梨花带雨，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别哭了……”
唐玖想去帮她擦擦眼泪。
“你就…就这么走了？什么也不说？你当我是…是傻子吗？”
说话伴随着哭腔，艾尔尼娅咬牙切齿地看向她。
“你说你会…会回来，你能保证吗？”
她保证不了。
唐玖张了张嘴。
只有百分百的事情才叫做保证。
她很诚实，诚实到有点傻，甚至都没想到去用谎言安慰一下对方。
那怕只是善意的慌言，但她也并不想欺骗眼前的少女。
她做不到。
艾尔尼娅看着对方沉默的样子，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夹杂着哽咽:“你连…连保证都没有，就想这么走了？”
“不是的……”
声音渐渐开始微弱，唐玖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
“0682，能不能再等会。”
【宿主，世界意志的排斥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艾尔尼娅哽咽着抱住眼前这个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渴求着唯一的答案。
唐玖没有回答。
艾尔尼娅眼神一下子衰败下来，那光在慢慢熄灭，就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被主人抛弃了似的。
直到那一声虚弱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从对方的口中呢喃而出。
艾尔尼娅连忙将耳朵靠近了一些。
“…艾尔尼娅……可能……喜欢吧……”
她睡着了。
陷入了永恒的梦。
那光重新开始复燃，艾尔尼娅紧紧抱住她，吸了吸鼻子，扬起脸，好像能够透过一切阻碍的事物，看见那飞速往苍穹飞驰的星星。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轻声呢喃着，那双好像能够望见苍穹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金色的光。
“只要有一点喜欢，我就来找你。”
“都没吃干抹净就想跑……”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但既然有点喜欢我，就别想摆脱我了……”
“你给我等着。”
“一定要给我等着……”
那语气，在咬牙切齿中，又饱含着纵容和爱意。
——（作者补充）——
这个世界，还有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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