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冬天的夜晚，无人的街道，因失修一闪一闪的路灯映得地面上的积雪有些刺眼。
“又失败了。”走在街道上形单影只的顾陵叹气道，“今天面试的这几家公司看样子也没戏。”
“也是呢，有谁会聘用我这种半道出家还没有经验的设计师呢,更何况还有我这张脸。”伸出手捂住了被头发挡住的右半张脸，那半边头发是刻意留长的样子。
而那露出的左半边的面容，却是俊秀无比，不，已经可以用倾国倾城这个词来形容了。
再加上消瘦且有些娇小的身形，如果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想到这居然是个男人。
顾陵手放在右侧的脸上一阵，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了下来。
北风轻轻的吹开半侧的头发，那藏匿着的右半边脸也终于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
无法形容的样子，因为两边是极致的不对称。
相对比左半边的完美，右半边则是完全不堪入目。
丑陋，恐怖。
脸上的皮肤仿佛被烫伤一般的凹凸不平，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自右侧额头而下直至下巴，甚至还能在脸上看出曾经溃烂过的迹象。
顾陵今年20岁，大专学历，没有上过正经大学，自他懂事起这狰狞的右半边脸就一直伴随着他，据说是到孤儿院前的时候就有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半边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他才会被从未见过的父母抛弃，成为孤儿。
顾陵的童年并不美好，没有人愿意与面容恐怖的他成为朋友，甚至孤儿院的老师在面对他时也会撇开视线。
都因为这丑陋的脸。
大专毕业后的顾陵因为对工作并不满意所以报名了一家设计师的培训机构。
当时刚去报名时那位“老师”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毕业后一定会分配好的工作，什么在多少钱以上还会有提成，什么就算没有分配也可以在我们这里任职。
这无疑让当时踏足社会未深的顾陵找到了希望，二话不说就签订了协议，还是贷款两年分还学费的协议。
但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刻苦学习了半年，每天朝七晚九，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他，只靠当初打零工兼职攒下的一点钱维持生活。
就这样一直到学业完成，本以为苦尽甘来，结果等介绍工作时顾陵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什么高额工资，什么提成，都是骗人的。
面试时的几家所谓的“公司”提出的工资低的可怜。
连还完贷款后的温饱都难以维持。
顾陵跑到办公室，质问那位当初把他招来的“老师”。
但是得到的回答确是这样。
“工资低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努力，天天不好好学，人家好的公司怎么可能要你?”
顾陵很奇怪，什么叫做没好好学，什么叫做好好的学。
这半年来他无时无刻的不在认真的学，老师所讲的一切他都认真听着认真记着，对问题解析上细致到令人发指，自小知道生活不易的他绝对是这个培训班最努力的那一个。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在面前这个人眼里，这些却是不够努力?
开什么玩笑！
“碰！”
使出全力的双手拍击在木质的办工桌上，疼痛与愤怒让顾陵那露出来的右半边显得更为狰狞可怖。
这恐怖的样子显然也是把对面的“老师”给吓到了。
顾陵愤怒的咆哮着，把他一直积攒的压抑发泄着，声音穿透办公室的大门传入了每个培训班。
但这有什么用呢，最终的结局却是保安强行架出去。
在离开那间办公室前，顾陵听到了那位“老师”这样的话。
“长成这样，就算有好工作人家也不会要你这种。”
这句话让本来还在挣扎的顾陵停了下来，任由保安将他带离了这里。
都是我这张脸的错吗?
培训机构他再也没有去过，课程早就结束了，在那里等着那群“公司”挑选“垃圾”没有任何意义。
听说最终那些培训机构的学生也都是很不满，在那里大闹了一场，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样子。
可能人家已经习惯这种“小打小闹”了吧。
学完的这两个月里，顾陵一直在寻找工作，但是并非设计专业出身，还没有工作经验的他只能四处碰壁，直到现在。
“哈——！”朝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上呼出白雾，顾陵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冷啊。”
半年多没有工作的他甚至在这个冬天没能舍得给自己添一件寒衣。
“还是赶紧回去吧，晚饭还没吃呢。”
“好想吃肉呢，但是今年肉价也太贵了，还是算了吧。”自言自语的顾陵咽了下口水。
走在被雪铺满的小路上，幻想着各种肉类料理的他并没有发现前方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或者说根本没有在意这个身影，只是当一个同样的过路人而已。
宽大的棉衣遮挡到脚踝，还有口罩与兜帽，将面前这人的身形容貌掩盖的严严实实。
两人都朝着对方的方向走着。
越来越近。
就在已经只剩下二三米远的时候，那个人放在衣兜里的手猛的拿了出来，带出了一抹银色的亮光直接冲向了顾陵。
只是一瞬的事情，顾陵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腹部一凉，随后剧烈的疼痛便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来与人无冤无仇，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就会遭到杀害。
顾陵吃力的扭过头，他看到的是那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面容上那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兴奋，恐惧，还有疯狂，那个人的身体在激动颤抖着，顾凌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新闻有报道，最近好像有杀人狂连续作案，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血殷红了地上的积雪，让原本洁白无瑕的事物显得有些妖艳。
顾陵的意识正在消失，他开始一点一点的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连伤口的疼痛也在慢慢消减，只觉得浑身冰凉。
很疲惫，很想睡一觉。
算了……睡吧，反正活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希望下辈子，别再长得这么吓人了。
顾陵无神的双目缓缓闭上，雪还在密集的飘着，渐渐地为他冰冷的躯体覆盖上一层无瑕洁白。
…………
…………
“醒来，孩子。”
嗯……?好像有声音。
“醒来吧孩子，已经没事了。”
真的有声音，我这是到了天堂吗?
不对……我长成这样，应该是地狱更适合我一点。
“没有什么迷恋吗?没办法，只能强行来了。”
“醒来！”
随着一声轻喝，顾陵感觉有一丝暖流从额头渗入全身各处，渐渐的让他再次对身体有了感觉。
缓缓的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晴朗的天空，刺眼的阳光不得不让他伸出手去遮挡。
“诶?我这是……还活着吗?”
“你已经死了，不对，应该说是真正的活过来了才对。”
声音来自旁边的一位白色衣袍的俊美青年人。
为什么要穿古装，还有这中二病一样的台词是怎么回事，cosplay?
这是顾凌看到青年的第一印象。
“无需这般奇怪的看我，你要是不信，看看脚下便是。”
顺着青年的指引，顾陵低头看向了脚下。
“哇啊！”
随后大喊一声直从地上跳了起来。
因为此时的顾陵居然是站在水面上的。
水非常清澈，能清晰的看见水底的植被，最重要的是，这水底下居然有一条足有一米半长的锦鲤。
那锦鲤在水下静静的呆着，只有时不时的才会晃动一下宽大的鱼尾。
哇，这么大的锦鲤，得值多少钱啊，穷惯了的他下意识的想到，不过很快顾陵的注意力就不是在锦鲤上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
手伸向后脑勺一抓，抓住的是及腰的黑色长发，透过水面的倒影顾陵发现自己的样貌也发生了变化。
本就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左半张脸，此刻变得更加柔美，虽然右半边依旧是那么丑陋不堪。
更可怕的是她此时已经发现了自己胸前那微微的凸起，虽然也就是平胸的那种凸起而已。
最后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没，没了……真没了……”
顾凌无神的喃喃道，眼睛都失去了高光。
抓空的她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她不愿相信自己还没有使用过的那玩意居然就这么没了。
就算是非要走的话至少让它不要崭新的走啊。
顾陵把视线再次转向了面前的白袍青年，自己的宝贝消失一定跟这家伙有关系。
“喂！是你干的对吗？是你把我的宝贝夺走了对吗！你还给我！！”
“什么宝贝……你在说什么啊。”青年一脸不解，这丫头突然犯什么神经。
“少装蒜啊！信不信我也把你的宝贝给你割了！你快还给我啊！”
顾凌对着青年怒吼，双手用力的摇晃着后者的肩膀。
但是在摇晃了好一阵后，她跪坐在水面上，黯然伤神道， “就算是……就算是不还给我……至少也得让我漂亮点啊？”
“人家穿越变成女人都是倾国倾城，乳不巨何以聚人心，或者就是娇小可爱的萝莉，我为什么还是这幅丑脸？而且还是个平胸……”
“妈耶！我不想活了……”
“啵~！”一声气泡浮上破裂的声音来自于顾陵的身边，那是那条巨大锦鲤的锦鲤吐了个泡泡。
青年看了眼锦鲤的方向，观察了会看着这条锦鲤并没有醒来的样子，然后才回过头面对顾陵那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目光。
他用淡然的语气对顾陵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你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谈。”
“莫要吵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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