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已经可以在日记上写下这个日期了。
明明今天是放月假的好日子,但却没有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与之相配。
暴风雨蓝色预警都不知道发来了多少条了,而且外面的雨也确实是在下个不停,无情拍打窗户玻璃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
为什么会戏剧性地变成这种不管是天气还是气氛都很压抑的一幕啊。
林若溪那事,从性质上来说果然还是十分恶劣。
单单排挤一个人,仿佛像是异端或是多余出来的那部分,有强迫症的大家要把它给磨平磨碎,直至消亡。
然而,我始终只能是在一旁看着。
就像上课时想要站起来发言,却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勇气。
自始至终都只能和大家一样,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看客在那只是看着局势变坏,没有说任何有用的能改变现状话。
自那天之后到今天为止,我都没再看见过林若溪了。和那次一样,她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找也找不到。
是选择了逃避吗……又或是在这种地方待不下去了吧,这令人压抑又难堪的是非之地。
就算问了她的同班同学,也只得到了“哈?那种bitch只要不来怎样都好吧”的这种回答。
这几天一有空余我都在找她,但是在哪都没有找到,而上课期间又没有太多空余时间,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甚至还问了她的班主任,说是林若溪居然又旷了课,联系她家长却连电话都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给的假电话。
变成了这种情况。
这事先放在一边,我还有件一直都没搞懂的事情——之前明明拜托了陶桃去帮忙请假了,林若溪却还是被认定旷了课。
今天想了起来,就借因为下雨不用出去活动的大课间去跟陶桃问个清楚。
直接去跟她说了这事之后,居然连她也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能的呀,我明明已经让人去说了的。”
“姑且问一下你是让谁去帮忙请假的?”
“杜宇轩啊。”
像是把话说的理所当然,陶桃似乎对这个人十分信任。
“为啥是他……”
“那天下课去他们班门口的时候,他在走廊上看见我就过来找我说话了。我记得以前看他跟林若溪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的?就让他说了的。”
“……是这样,我知道了。”
“又怎么了吗?”
“没,我就是问一下。”
因为觉得继续扯下去也只会是浪费时间,所以确认好后我就顾自回到了座位上。
居然真的会是这样……杜宇轩的报复什么的,至少还是曾经交好过的女生,有必要这样吗?
是不是受了他那个被女生甩了的朋友的叫唆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事情已经定形了,这种定形了就无法改变的局面。
……
到处尽是做着垃圾事的怪物。
××××××
直到放学了雨还是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磅礴的雨势大到了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的程度,视野内一切都变得不甚明。
因为排水系统不畅,地面都聚起了大片的积水,让处在放学高峰的归家者来回都不方便同行,只能沿路边地势较高的两侧缓行。
逆着人流,我往学校其他地方又找了一遍,确认林若溪到底还是不是在这个学校。
食堂、图书馆、学校超市在我去的时候已经闭门了,它们周围的路上没有一个人。
行政楼,一到五楼里的女厕和办公室我没法进之外,其他什么地方也没看见。
教学楼B、C、D各教室的学生基本都离开了,没有看见还留在里面的学生,楼顶没有在用的空教室也没看见林若溪。而A楼因为有贵重器材,担心被人破坏盗损,已经被封锁了。
宿舍,我又回去看了一下。不过学校宿舍没去,因为宿管不会允许有人留在里面的,月假期间查人都不在之后才会锁门,所以我就直接去了小树林禁区那里。
踏过湿哒哒的泥泞土地,在最北边最深处的草坪上,也没看见我想看到的人。
……
我放弃了。
我这到底是第几次找她了啊………简直就像在捉迷藏一样。
说来,我从小就不喜欢玩注捉迷藏这种游戏,因为每次当鬼的我总是抓不到任何人。
之前也许是运气好或是我自己感觉比较灵敏,找到了她,但是运气什么的到这差不多也已经用光了吧。
运气守恒定律是绝对的,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超高校级的幸运,总是能达成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所以……我放弃了。
回家吧,我已经尽力了。
……
强制离校的时间到了,现在不知道该说是安静还是吵闹,没有人的校门前那巨大的雨声压过了所有声音,除此之外已经听不见其他的什么了。
尽管之前打着伞身上却也还是被淋了个透,更何况刚刚在跑动的时候因为太急风都把伞给吹翻吹坏了,现在只能淋着雨走到车站。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根本就没有意义。
“你……也还在寻找着世界的真理?”
忽然发现头顶不再被雨淋了,出现的伞蓬下是一个口中说着不知谓的话的男的。
……
“你是哪位?”
为什么这种时候来给我打伞的不是像陶桃那样可爱的双马尾女孩子呢,还是我的运气太烂了吧。
“陈明非,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
“……你说话突然这么正常我还以为是哪位。”
“那个,啊哈哈哈,今天因为是回归日,所以本我回来了!”
“好吧你果然就是那个奇怪的……话说你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干什么?”
周围已经看不见学生了,车辆都很少见,差不多都走光了,这家伙居然还留在这。
“在寻找世界的真理。”
“……”
是在说那种雨天里乱跑被雷劈就能穿越到异世界么?
意义不明,果然我在试图跟他正常对话就是个愚蠢到极致的决定。
“话说你找到世界的真理了?”
“……我在找人,就是之前那个女生,你有看见吗?”
“原来不是在找世界真理。”
“我很忙的你快说,雨还这么大。”
能看清楚一下形势吗,我很想这么说。
“……我看到了,之前几天在校门口寻找世界的真理时,她从学校出去往车站了。”
“哦好的谢谢你十分感谢,我叫佴良渡,二年级D班。”
说完我就赶紧跑开了,具体的感谢还是下次再说吧。
虽然他很奇怪,但相必不是那种垃圾人。
现在还是去车站最要紧,我似乎隐约看见有车要来了,应该是公交吧。
“喂,你跑什么?”
“我……”
还没等我说完,我发现穿过雨幕的车子在他面前停下了。
……我看错了么,尴尬。
但是——
“我爸因为有事到现在才来接我,我送你一路?”
“……谢谢。”
××××××
“兄弟加油,不要放弃!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真理!”
把我带到了我指定的那条和林若溪来过的步行街,下车后自称陈明非的他对着我大喊。
别这样,在大街上这么中二实在太羞耻了。
“你这小子整天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哎哟!”
然后他好像被他爸教育了一顿。
但是他说的——
不要放弃,吗……
可能是吧。
我想了一下,要是不找林若溪的话,她真的会就此一直消失下去也说不定。
仿佛她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比那个不被人看见的薛定谔的兔女郎还要不被人在意,就此消失不见。
我知道的,烂掉的苹果只会越来越腐败。
不被人信任,不被人喜欢……没有什么人会来拯救,甚至还被人反踹了好几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逼入深渊。
只是想到这样,喉咙就不禁翻腾起难以抑制的哽咽之感。
啊啊,我明白的。
曾几何时,我也见过这类似的光景,说不上绝望但也相差无几的光景。
只是这次,不想再让它继续下去。哪怕仅仅宽慰疮痍的内心也好,这便足够了吧。
我知道的,她应该在那里,应该在那的,我有种预感,她就在那。
这种感觉加快了脚步,雨滴怎样也好也没有在意,遵循着感觉走过了之前和林若溪走过的小吃街,一直走到尽头。
近了,近了……
落下的雨模糊了视线,距离很远又什么也看不清,雨幕也像马赛克一样给那在打码。
但是——
找到了。
她,林若溪,就在那。
还不断下落雨滴的屋檐下,也就是之前去过的网吧门口,我看见了蹲在那的女孩子正用平直没有变化过的视线盯着脚下满是水的地面。
“哈……”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一幕突然又很想笑,抿了抿嘴巴后,也不管什么头发还滴着水的就走过去了。
“林若溪……你……在这干嘛呢?”
“啊……”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还是觉得我这样子很滑稽呢,总之就是漏出了这样的声音。
大概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吧。
距离中午放学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光凭天气是没法看出什么时候的,但多少也能知道下午茶的时间都快到了。
之前还大口喘着气,午饭也没有吃,又淋了一身雨……可以说我的遭遇惨得不行。
但,不知道她是过的怎样。
重重地喘了口气,把头发上的积水弄去后重新看向林若溪。
“话说你午饭吃了吗?”
“没。”
最怕的就是沉默和无视了,她还能回我话,气氛不算太坏吧,那应该还能把话题继续下去。
“那现在去吃吧?”
“不想吃。”
“那你昨天好好吃饭了吗?在哪睡的?”
该不会是在路边吧,还是给哪个好心人收留了呢?又或是谁在网吧里?
不晓得。
我只看到林若溪脸上显出了不耐烦。
“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好像是被讨厌了。
是太婆婆妈妈了么?但是除此之外我又该说什么啊……难不成无情揭她伤疤吗?
不可能的吧。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爸妈,管我那么多干嘛。”
“这倒也是……”
“知道了就快走,别烦我。”
她说的的确没错……我好像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但是……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
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或是她自己也有所察觉了呢。
这样一直下去是不行的,她应该也明白的吧,只是没法承认也没法直接说出来。
也许是一个契机。
我没有在意之前林若溪说的任何话,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那什么,已经两三天没去上课了,老师打你家长电话也打不通,可能会被退学处理的吧。网络不知道你看没看,到处都是那种……那种话,你知道的吧。啊对了,上次为什么没给你请假,我知道为什么了,杜宇轩干的。排开这些事情都先不说,那些一直在造谣你的那些人,你就这样甘心让他们好过吗?都是因为他们你才这样的啊。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呢,我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要把话继续说下去,可在这种关键时候一下子短路了,一直把“还有”重复个不停。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真没用。
也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了一丝除我之外的声音。
“不甘心……这些……我都知道的……”
像是被压倒了临界点,最后如泉涌般喷发,林若溪喊了出来。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都变成这样了!!!”
“没事的啊,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这么说我自己显得很奇怪,但你看我,就算一直被人三言两语地说着负面消息,不也没在意吗?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观点呢?”
果然我还是没法说什么能够安慰人的话,只能够全力地贬低自己。
声音又小下去的林若溪把视线转向了其他地方。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
确实,女生是一个比较在意自己面子的生物。但只要自己不在意,任怎样也都好了。
“这又有什么,人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只管自己就行了。我们不是学过吗?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
因为完全分不清那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总觉得林若溪的脸上仿佛闪烁着什么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
“可是……老师已经说我旷课了,回去肯定要被处分,甚至……被劝退。”
“那我就去跟你们班主任说你生病了拜托我给你请个假,是我跟你有矛盾想陷害你就没帮你请假怎么样?”
“还有同学……他们一直在说我,班狗,告密小人,出卖同伴,bitch……”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果然之前都是在强颜欢笑吧。
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为了让她振作起来,我就顺着这话,想让林若溪能够再加把劲。
“我之前跟居居,跟我们班主任说过了,只要跟她们,跟学校反应,把那些造你谣的垃圾人全都搞出来,他们就肯定会被劝退的。”
“我,我,我……”
面前在说话的人的声音突然就颤抖了起来,好一阵之后才又继续说完。
“我现在……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什么?没钱了吗?你还剩多少?”
林若溪把紧握的拳头摊开,把掌心露了出来给我看。在那儿,只有几个看起来孤零零的硬币。
看到了不禁为之心痛。
啊啊,说来我一直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但相必应该不会有多少吧,别说吃饭,就是去网吧上一会儿的网都不行吧……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的。
只是想逃离自己待不下去的地方,去寻找自己的唯一兴趣来安慰自己,仅仅是这样罢了。
但是……
就算是这个小小的心愿也没能实现。
“没事,我借你。”
“……就算回去了也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
“爸爸妈妈他们……在外地经商,忙到电话也没时间接。他们只是给我在转学前的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但那儿什么也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人也没有,空荡荡……”
“那,那……嗯……那就去我家吧!”
想了想后最后只有这个答案最靠谱。
“虽然只是古城里不起眼的一个小平房,但睡觉吃饭的地方还是有的,我现在就跟家里打个招呼。你等一下……啊对了,而且电脑也有两个,台式的和笔记本的,想开黑随时都可以,就算玩到天亮也……诶,你别哭啊……”
林若溪突然就抹起了眼泪,就算我这么说了也还是没有停下来,搞得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居然把女孩子弄哭了,忽然觉得自己很罪恶……
而林若溪在那断断续续的说——
“呜……我也不想啊,但是为什么呢……一放松控制不住就……”
“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
似乎已经听不见了任何声音,震耳的雨声盖过了一切,车鸣也好,嚣闹也罢,都全部消失了。
这场雨不知会持续到何时,但相必它不会一直下下去吧。
过了自己也不知道多久的好久,再看向林若溪的时候她才好了点,尽管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糟糕。
“呐,良渡——”
听见了短促的一声轻轻的呼唤。
这一次真的也许是错觉,仿佛看到了一丝虚幻的笑。
自己看清后,它确实是在那绽放,于泪水中变得格外耀眼。
“嗯?”
“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呢?”
不经意间泪痕还在的林若溪突然向我问道。
是啊,算什么关系呢?不光是她觉得奇怪,我也注意到了这点。
说到底我跟她也仅仅是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甚至连同学也不是,似乎连熟人都算不上,只是能互相叫出彼此的名字罢了。
但是,应该不只是这样的吧,我多少还是有所自觉的。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我与她之间关于衣食住行玩乐中的那一点债主关系了。
“嗯……该说是……被金钱所缔结的一对可悲男女吧。”
“哈……也是啊。”
林若溪用我不明意味的笑容笑了笑,之后我们就彼此沉默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之后的之后,我们就只是一直望着这阴沉的天空,只是一直希望,这场台风带来的磅礴大雨能有停的时候。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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