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外,猎场边,风雪掩盖了禁林深处常有的黑暗。维布亚望着旁边猎场看守的小屋,忽然听见了阿比盖尔的声音。
“邓布利多呢?”少女裹着大衣,一边往手上哈气一边踢掉靴子上的雪,“其实吧,我觉得这种天气叫老人家出来是很不道德的事情。虽然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但说不定他有风湿呢!”
“我想了很久。”
“嗯哼?”
“决定不叫他来。”维布亚回过头说。
阿比盖尔的表情僵住了,她完全没想到维布亚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毕竟此前他只是有些木讷,还是一直都非常守信用的,不仅说到做到,而且连谎话都不说。
“所以你如果要去猪头酒吧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坐马车过去。”
其实也不算是违约?以他们两人的性格,谁的魔法更好更实用应该是没有异议的。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君子协定。说得严重点,他们相互之间赌的是自己的名誉,但实际上只是为了知晓对方的名字而已——或许还有一些小小的闷气。
“还是禁林吧,近一些。早点结束,我还要回去织我的羊毛袜子呢。”阿比盖尔叹了口气,倒不是她对猪头酒吧失去兴趣了,而是这天气实在是冻得要命,往那冰冷的马车坐垫(根本就是一块铁板!)上一坐,那股寒意能立刻窜遍全身。
这下轮到维布亚惊奇了,不过他的反应总是能让阿比盖尔生气:“你居然还会织袜子,这不都是家养小精灵的工作吗?难道说你假期还兼职给麻瓜当女仆?”
“当然不是女仆!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万一你们没了家养小精灵,怕是连衣服都不会穿了!”阿比盖尔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了,我也不是给自己织的……”
维布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给谁织的,但她已经怄气地假装看起了雪景。
虽然白茫茫的禁林也没什么东西好看的。
在这样的天气里,深入禁林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往常他们都是在教神奇动物保护课的伯恩教授的带领下进来探索的,如果仅凭他们两个人,别说对付里面的野兽了,就连不迷路都是很困难。
一路沿着禁林的边缘走,他们找到了一片空地。这里可以看见小河对岸的魁地奇球场,那些座位上都落满了雪。离本赛季的下一场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被霍琦夫人清理过、又被雪水冲刷的球门正在闪闪发光;还有离得更近一些的打人柳,正在不耐烦地抖着枝杈,但抖掉积雪的同时也抖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叶子。
这株年纪轻轻就秃了的打人柳是今年九月初刚刚种上的,谁也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把它种在霍格沃茨。不少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都想爬上它的树冠看看有没有果实,即使受伤的人不在少数,仍然会有学生每个月都因为它被送进校医室一次。
不过自从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里,它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打碎了意外飞出球场的鬼飞球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去触它的霉头了。
所以这边一般都不会有人来,非常安全,不用怕会被谁看见。
——这也是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维布亚的想法。
当她看见两个小家伙来到她“借住”的树底下的时候,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在邓布利多当校长的学校里掳走一个学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阿比盖尔也不像一般的格兰芬多一样喜欢到处乱窜,这无疑给她的任务增加了极大的难度。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到机会,可却没想到机会竟然自己来找她了。
不过安娜·米哈伊洛夫娜并不会贸然出击,这小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远远看着就很眼熟,也许是邓布利多派来的护卫。
于是她决定先蹲在树顶上观察一会儿。
“我还需要准备一下道具,”维布亚说,平常一副大少爷做派的他现在忽然开始在树根边扒拉泥土了,“要不你先展示一下?”
阿比盖尔抬起魔杖,不需要咒语,一层和盔甲护身有着明显不同的淡蓝色护盾笼罩了她,而她看起来毫不费力:“将来这个魔咒有希望削减甚至抵御黑魔法,当然了,现在它还只有初步的构想而已。它没有名字,我有想过把索命咒反过来念,但那太难听了,而且它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现在暂时叫——verschränkung。”
“那是什么意思?”
“等我赢了我再告诉你。”阿比盖尔得意地说,似乎期待着从维布亚脸上看到不快的神色。
但是没有,因为维布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具——两只熟睡的兔子,一大一小,刚刚被漂浮咒捞出来。
阿比盖尔似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维布亚用漂浮咒揪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又用魔杖在它们身上做了不同的标记。它们毕竟是不会冬眠的动物,此时在寒冷的侵袭下已经醒来了,正眯着眼睛抱在一起取暖。
“我的魔咒没有你那么宏伟的愿景,但也同样伟大,因为它是魔法概念的显现,能够赐予这只幼崽魔法的力量,让它成为世界上第一只能够使用魔法的兔子。我把这个魔法叫做вырождение。”他说,流光在魔杖尖端转动,“暂时如此命名。”
“这么厉害?”阿比盖尔突然有了极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魔法会带来极其沉重的代价,而她的直觉通常都是对的,“但……代价是什么?”
“灵魂。”维布亚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比了,你把它们放回去吧,”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接过两只兔子,“女儿不能没有母亲。”
“你们是在展示自己创作的魔法吗?”
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维布亚穿着漆黑的巫师袍,用临时变出来的面具遮住脸,从树顶慢慢地飘了下来。当她看见这个魔咒的时候,她已经确认了这个银发年轻人的身份。她完全可以一个照面就打倒他们两个人,但她却并没有这样做。
维布亚看上去惊呆了,这并不是他会经常流露出的表情,不过阿比盖尔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她对这个女巫有些小小的戒备。霍格沃茨没有这样的教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小姑娘,你赢了,”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笑眯眯地说,“在连历史都没有的年代,正是用这种方式,人们才让魔法的辉光成为了太阳、月亮、星星和火焰之外的第五种光明。为了稳定它,有些人已经研究了上千年,这并不是他的专利。”
“您是?”面对一个陌生的女巫,阿比盖尔试探地询问了一下,不过对方并不打算给她机会,而是抬起魔杖,魔咒立刻便悄无声息地朝她冲来。阿比盖尔飞快地护住自己,才免于被当场打晕的下场。
“抱歉了小姑娘,”她的巫师长袍滑落了,露出左臂上的骷髅标记,一条栩栩如生的蛇正从骷髅口中游出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听从主人的命令扑向猎物,“受人之托,请你跟我走一趟。”
“今天不行,”维布亚也握紧了魔杖,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给自己和阿比盖尔都释放了护甲咒,“你先走吧,我有的是办法脱身。”
“还有空谈情说爱吗?”安娜·米哈伊洛夫娜歪了歪头,周围顿时震颤了起来。随着积雪的滑落,树木们重新长出了枝叶,主干也在逐渐膨胀,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关在里面了。
这还不止,一道绿光从她的魔杖里发射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但维布亚的反应很快,在咒语击中自己之前就用缴械咒将它弹开了。
索命咒撞到旁边的树木上,一棵参天的大树立刻就变成了灰烬。
阿比盖尔只犹豫了一瞬间,将自己的保护咒留在维布亚身上之后便从缺口钻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片刻的僵持之后,维布亚开口了。
“您对我未免有些太过信任了,”面对食死徒,他却放下了魔杖,“母亲。”
“我总得用过阿瓦达索命才能说我认真地执行过任务吧,”安娜·米哈伊洛夫娜放下兜帽,并没有在意维布亚脸上的神色,“唉,汤姆,这让我怎么和黑魔王交代呢?——你和她比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名字,她则是姓氏。您知道的,我不太喜欢……”
“入乡随俗嘛,更何况我们都在英国定居几百年了,”安娜·米哈伊洛夫娜摆了摆手,“即使是重名又怎么样?汤姆·伊万诺维奇·维布亚,这并不能改变你的本质——好吧,母子重逢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似乎有些人不太欢迎我这个客人。”
她挥动魔杖,所有的树木又变回了原样:“睡会儿吧,免得邓布利多怀疑你。”
维布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打倒了。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用了很大的力道,那保护咒虽然是半成品,但还是有些精妙的。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校医室了。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阿比盖尔。
几乎是在维布亚醒来的同一时间,阿比盖尔也醒了,她捂着额头缓缓坐起来,却又发出吃痛的声音,不得不继续在床上躺好。
维布亚同样觉得头疼欲裂,这让他没注意到阿比盖尔的异常。他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谢谢你的魔咒……另外,汤姆,是我的名字。”
“汤姆?”阿比盖尔微微侧过头,很难想象维布亚居然有着这么一个普通得有些俗气的名字,“汤姆·维布亚?我以为你来自东欧,会叫什么安东之类的。”
“汤姆·伊万诺维奇·维布亚,当然了,简称还是汤姆·维布亚。”维布亚正色说道,“这名字对于我有些特殊意义,所以,你叫我维布亚就好。”
“好吧,”阿比盖尔努力地支起身子,“你的魔咒确实很厉害,即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出来的……公平起见,现在又轮到我了。”
她从床头拿过魔杖,用它缠绕起自己的发丝,就如同雨水冲刷过屋脊,她原本的发色消融了,露出其下隐藏着的银发。
“我的妈妈有一些……嗯,遗传病,”她说,似乎想起了那两只兔子,“我其实应该继承父母的黑发,但他们为了让我能够健康,用魔法改变了一些……一些事情。后遗症之一就是银发。不过还挺好看的,是吧?”
阿比盖尔看向维布亚,脸上绽放出微笑:“我,是阿比盖尔——”
门忽然被推开了,邓布利多悄悄往里看了看,接着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两位,我想你们恢复的还不错吧?”他搬来一张凳子坐下,那样子真像一个得了风湿的老头,“要是感觉好些了,记得参加圣诞晚宴。”
邓布利多瞧了一眼阿比盖尔的银发,忽然开始弯腰捶背,就好像没掐准时间的圣诞老人似的飞快地又从门口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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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schränkung:意思是“纠缠”,是从quantenverschränkung里拆出来的。
вырождение:意思是“简并”。
大家一定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咒语没有名字完全因为作者是起名废。关爱起名废,从你我做起(误);顺带说一下,作者本人并不会说这两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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