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宗门不少,但今日来这虞山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宗门。
最大的,也就是连环坞和惊蛟门了。
惊蛟门总舵位于梁溪,距离这虞山并不近,这次过来参与狩猎的,是距离最近的鼋渚堂。
这位鼋渚堂的堂主,名叫连渤,是个四十余岁的粗犷汉子,刚才瞧热闹时津津有味,现在见自家弟子吃了瘪,便立时开口。
“李坞主,莫非你们连环坞……平时都是拿这问道一事当儿戏吗?”
此时的李素瑾正盘腿端坐在不远处,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也不知听没听见连渤说的话,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棵菜,慢慢送入口中。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李素瑾,期待着她的反应,然而过了片刻后,李素瑾又夹了一棵菜。
围观的好事者们集体石化。
连渤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出言相讥:“李坞主好大的谱。”
“呵……若是看不惯,可以朝我掷剑问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连环坞一众弟子更是热血上涌,这才是我们师尊,何时怕过事情?
连渤果然哑巴了。
李素瑾在他们心中,完完全全属于内分泌失调的老女人,就好比现在,自家门下弟子相互间骂个架,多常见的事情。
怎么到你这,就变味了?
许晴鸢察言观色,此时心中底气十足,适时开口:“惊蛟门徒,就只是动嘴厉害吗?下场来,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那名惊蛟门徒尴尬的看了看自家堂主,心里慌得一批。
开玩笑,会出人命的。
连环坞最为出名的,便是李素瑾,仅次于她,就是许晴鸢了。
许晴鸢不仅修行资质绝佳,她的鲁莽性格跟火爆脾气,更是让她闻名遐迩的最大助力。
而且,就算她闯了什么祸事出来,屁股后面还站着一个格外护短的李素瑾。
现在不用比,都已经能够看见自己的结局了。
打赢了,日后李素瑾弄死自己。
打输了……
不能输啊,这是掷剑问道,是生死相搏,许晴鸢那疯婆娘当场就能弄死自己。
怎么办?
连渤不愧是一堂之主,有些急智,开口为自家弟子解了围。
“眼下许仙子应当是贵坞青鸾堂的堂主吧?以堂主之尊,和本门一个无名小辈掷剑问道,传扬出去,名声可不大好听。在下乃是惊蛟门鼋渚堂堂主,和许仙子地位相当,要不……在下和许仙子切磋一番,何如?”
连渤这番话就很鸡贼了。
许晴鸢资质再好,也不过二八年华,岂能比得上他浸淫此道数十年?
同时还把双方身份地位晾出来,这样你贵为一坞之主,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总不能不在乎弟子的名声吧?
连渤有把握跟许晴鸢对阵时,营造出一个平手的局面来。
双方都有台阶下就好嘛!
李素瑾闻言,不置可否,而是信手揭掉了聂铮身上的两张符篆。
“本门青鸾堂堂主一职可是一直高悬的,晴鸢平日里也只是暂代堂主一职,不过也罢。这位公子,便是本门下一任青鸾堂的堂主,姓安,名叙,字……你字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聂铮整个人都弄懵了,完全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我无语啊……”
“嗯,字无语。”
“……”
不仅聂铮无语,连环坞的一众弟子都有些哗然,许晴鸢更是怒目瞪向聂铮。
连渤也懵了。
这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刚才用一种极为古怪的姿态弯腰立在李素瑾跟前,很显然是被施了某种手段进行惩戒。
这样的人……让他来跟我对阵?
连渤再次打量了聂铮一番,有些眼熟,但是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的元气波动,而且……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货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吧?
这老女人想借刀杀人?
还是……这年轻人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不然何德何能坐上堂主之位?
李素瑾御剑凌空,流光闪耀,在场地中间画了好大一个圆。
“二位,请吧!”
聂铮苦着脸走到圆圈里,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素瑾这个混蛋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一片大空地,自己连辗转腾挪的时间都没有。
用符篆……怎么赢?
不对,自己想多了。
用符篆,怎样才能不会死……
而且……这位连渤堂主,自己这具身体前些日子得罪他那么狠,他怕是巴不得弄死自己吧?
就这样,几个人心思各异,开始了这场较量。
“阁下用何种兵刃?”
聂铮眼睛一亮,诈道:“在下从不用兵刃。”
“如此……甚好!”
于是二人抱拳见礼,然后各自右手手腕相触,以示礼毕。
结果……异变陡生。
只见聂铮犹如一团破布,直接倒飞出去十余丈,然后重重跌落在地。
“连堂主好艺业,是,是,是在下……噗,输了!噗……”
聂铮面如金纸,神情委顿,身旁和胸口那摊鲜血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围观众人全都傻眼了,接着就用狐疑的目光望向了连渤。
连渤一呆,然后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后跟直冲脑壳顶。
李素瑾你这王八蛋,居然如此下作!
“安,安,安公子!无语君!你可不能死啊!”
连渤是真的慌了,这货还真的是个普通百姓,自己刚才发力了?
没感觉啊……
似乎是发力了,还是自己的护体元气自动生出的感应?
这小子怎么这么憨!你一个普通百姓你瞎凑什么热闹?
完了完了完了,李素瑾这下有借口弄死自己了。
连渤三两步跑到聂铮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又是摸脉搏,又是探气海。
脉搏微弱至极,气海更是空空如也。
聂铮偷瞄了一眼连渤此时的姿态,有些发懵,你不应该巴不得我死掉吗?怎么比我自己还在乎我的性命?
接着聂铮就反应过来,莫非这货思想迪化了?
“是不是很怕我死掉?”
连渤点头。
“你背囊里的法器都给我。”
“???”
聂铮看连渤似乎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展现出一副气若游丝的姿态来。
利用符篆诈死,那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这下连渤哪里还能不明白聂铮的险恶用心?心中恨得是咬牙切齿。
“你死,你死了后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
聂铮也不废话,当即一闭眼,又从嘴角溢出一口血。
旁门左道这种奇奇怪怪的手段数不胜数,连渤哪里都见过,用手探向聂铮的鼻尖,果然没有呼吸,又抚上脖颈间的脉搏,更是一丝跳动的痕迹都没有。
这下把连渤给吓坏了,悄悄扭头瞅了一眼李素瑾。
李素瑾却悄悄偏过头,装作没看见此时的情形。
“我信了,我信了,你快醒醒。”
聂铮悠悠转醒,用手指了指连渤的背囊:“都是我的了。”
连渤咬牙切齿,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被跟前这个臭小子讹,总比被李素瑾收拾要好。
“安公子手段变幻无方,何方人士?”
“梁溪,鼋渚镇人。”
“居然是同乡。”话一出口,顿时连渤觉得哪里有些不妙:“你我二人曾经见过?”
你怎么到现在才开始觉得咱俩见过?
聂铮努力抿了抿嘴,没敢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从一旁地上捡起一片绿树叶,放到了连渤的头顶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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