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咳咳，请各位安静。我现在要宣布一件事。”李管家清了清嗓子，让其他人安静下来。
“是要宣布谁被录用了么？”平庸男向李管家问道，但已经拿到并且拆开奖励的他明显不是非常关心。
“不，不是这样。我要宣布的是——庄资绪小姐，您的应聘资格被取消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管家没有任何预示的就宣布了一位应聘者的资格被取消。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向台上——除了他。
就在所有人或奇怪或震惊地看向台上的时候，只有他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一语不发的画着自己的画。
“请不要怀疑，我不过是遵循大小姐的命令而已。”李管家补充说道，同时挥手意示女仆将什么东西交到了化妆女的手上。
“作为补偿，这件衣服请您收下。”
“一件衣服就可以取消的应聘资格...！天呐，这是香奈儿最新款的夏装！”化妆女惊叫着看向女仆手中的衣服，在接过衣服的时候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您能接受就好。”李管家面无表情的说完，接着宣布应聘会继续进行。
“哼..果然是为了钱来的么。真是恶心。”大小姐愤愤的想着，她觉得这些只是单纯为了钱而来应聘人实在是太过无聊和让人生厌，甚至有了直接取消应聘会的想法。
但大小姐不知道的是，从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台下就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此时的大小姐正窝在沙发上，用慵懒的眼光看着四周，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她像是要把自己藏进沙发一样的蜷缩着，让她本来就娇小的身体显得更加柔软，她的黑发披散在沙发上，像是瀑布间形成的彩虹一样莹莹生辉；但她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漠然和乏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负面的情绪，就如同散播瘟疫的老鼠一样令人生厌。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出他的视野，正通过他手中的笔“忠实”的记录在纸上。
◇
“请各位安静，应聘会继续进行。苏知先生，请您上台。”李管家在确认化妆女不再抱怨后宣布了应聘会的继续进行。
“终于是到我了啊。”西装男停下了转笔的动作，慢慢的站起身来向台上走去。同时斜眼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左方的大学生模样的人。和之前一样，他依然专心致志的画着画，对发生的事毫不在意。
“切，装什么文艺...”西装男不爽地咂了下舌，走上了台。
“请开始展示，苏知先生。”
“啊啊，知道了。”西装男一脸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并命令女仆给自己拿来纸和笔。
“大小姐请你看好了，现在我要表演一个魔术，魔术的名字叫做‘时光回朔的纸片’。”西装男这样说道，然后将整张纸片涂成了黑色。
“大小姐你看，现在我手里的是已经被我涂黑的纸片，而我要做的便是通过这个魔术盒子将它回朔到被涂黑之前。”西装男一边解释一边向大小姐晃了晃手中的纸片，尽管大小姐根本就没有看他。
“好，现在我就要开始展现魔力了！”西装男将纸片装进盒子，不，应该说是塞进盒子才对。西装男没有打开盒子，而是通过边上的一条小缝将纸片塞进了盒中。
接着西装男就念起了一段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噪音的稀奇古怪的话语，同时大幅度的扭动着身体。随着咒语念完，西装男也停止了扭动并打开盒子，盒中被涂黑的那张纸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之前那张纸片大小无异但是纯白色的纸片。
“如何，大小姐，这个魔术你喜欢么？”西装男得意的向大小姐展示盒中的白色纸片，好像已经应聘成功了一样，这种自负的态度让大小姐相当恼火。
“把盒子给我。”
“啊？”
“把盒子，给我。”
“哦、哦！大小姐是想知道这个魔术的秘密吧，没问题的，我来教你就是了，这个魔术很简单的，只要...”听见大小姐命令自己把盒子交给她，西装男突然慌张了起来，想要避开和这个盒子有关的话题，但不等他说完大小姐便打断了他。
“我说，把盒子，给我。你希望我说第四次么？”大小姐依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口气却不容悔逆，西装男没有办法只得拿着盒子向大小姐走去。
但还没等他走到大小姐面前，便被李管家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快让我过去！”西装男使劲的推了一下挡住他路的李管家，想越过他走到大小姐面前，但李管家却像石像一样纹丝不动地站住西装男的面前。
“抱歉，苏知先生，您不能过去。”李管家面无表情的说道，对苏知的推击无动于衷，并且反握住西装男的手，拿走了盒子，走向大小姐。
“死老头你要干嘛！快把盒子还我！”西装男突然就被抢走了盒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保安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非常抱歉先生，您是不能接近大小姐的。”左边的一个保安向西装男解释到，“您现在不过是应聘者，没有靠近大小姐的资格。”
大小姐接过李管家递过来的盒子，很简单的就找到了西装男赛纸片时的细缝，接着盒子就被打开了，在盒子底部的夹层里放着的便是那张被涂黑的纸片。
“既然笔和纸都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盒子有什么手脚了，这魔术还真是简单啊。”大小姐把玩着那张被涂黑的纸片，用嘲讽的语气对西装男说道。
“唔..”西装男十分尴尬，没想到自己花钱在魔术商店买的黑盒魔术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不但如此，自己还被架住自己双手的保安教育了，实在是丢尽了面子。
“名字是苏知，对么？”
“是、是的。”
“你能想到表演魔术是很好，但你表演的魔术太简单了，所以呢...”大小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
“所以大小姐你是要留下我么！”西装男激动的抢答到，如果不是正被人架住，很难想象他会不会直接冲向大小姐。
“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种素质低下的人当我的老师。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你能不用魔术商店里的东西来表演魔术了再去应聘吧。”大小姐鄙视的看着西装男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李管家意示他扔掉。
而已经愣住的西装男则被保安架着，带回了座位上。
“大小姐，只剩他一人了，要叫他上台么？”李管家俯身向大小姐问道。
“不，不用了。从我注意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这次应聘能成功的人，只有他。”大小姐这样说着，站起了身向着台下走去。
◇
“呼，完成。”我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拾好工具。
我不知道我画了多久，因为人物的写生是很花时间的，为了尽快画完我必须心无旁骛的去画，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往往我画了很久很久却不自知。
抖了抖因为维持一个动作太久而僵硬的双臂，我站起了身。
“终于完成了啊。”突然的，从后方传来了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看见大小姐正站在我的身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画板上，我刚刚完成的几幅素描。
“呐，能稍微让我看一下么？”大小姐抬头看向我，像是在征得我同意般的问道，这举动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我当然不会拒绝，因为这本就是我为了她而画的。我取下夹子，将素描从画板上拿下，递给大小姐。
我交给大小姐的不过是几幅素描而已，但她却用像是在品读文学巨作般的认真看着。
这让我有些紧张。
“这些，都是你画的么？”就在这时候，大小姐发话了。虽然表情和语气十分冰冷，但她主动向我搭话也驱散了我不少的紧张感。
“是的，大小姐。”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这都是你画的！”但大小姐并没有接受我的回答，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素描，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幅问道：“我问的是，这，是你画的么！”
我理解大小姐把画举高是为了让我能更清楚看见她所指的东西，但无奈她实在是太过...小巧，使得她举起了画也只不过到胸口处而已。
不过足够了，我已经明白了大小姐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她所指的是我画的最后一幅。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她的样子——蜷缩在沙发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负面的情绪——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但在我的画中却不是这样，因为，画里的女孩是笑着的。
当时的她当然不可能是笑着的，但不知为何，手中的笔擅自让她绽放的笑容。
“啊啊，是我画的。”我像是屈服般的点了点头，看向依然举着画的她。但不如我所想的，我看到的并非怒容，而是一张纯真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笑脸。
“果然，我就知道。”大小姐依然笑着，原本包裹她全身负面情绪此刻已经完全被喜悦所取代了。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画中的她会有笑容了。因为，我希望她能笑出来。
我希望，能看见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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