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钟钱显然想不明白那鬼为什么会就这么离开。
咕~
钟钱的肚子叫着，让他不得不把思绪放在更为现实的事情上面。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前面一顿奔跑已经让他感觉到来自身体的乏力感了。
钟钱上前，敲响面前的那扇大门。这次，门内的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干脆地打开大门。同时，他感觉到，这个村子里的开始逐渐响起了声音。
干净的大门缓缓张开，露出开门的人——是一位面部充斥着皱纹的老妇人，她身上的衣裳也是相当破旧，随处都可以看见上面的破洞。
和逃难的人差不多。
钟钱判断着一切，但脸上还是带着少年温和的笑意，“老人家，能否让我进屋吃点东西，自昨天中午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吃到东西了。”
老妇人有些浑浊眼睛上下扫视一眼面前的少年郎，也是心善，“自然是可以，这位公子，请进吧。”
“多谢。”钟钱有礼貌地道谢，随着老妇人一起踏入了屋内。
如他所料，里面的装饰和外面一样，都是崭新的模样。他扫视周围，墙角整齐地放着几个农具，屋外挂了几个灯笼，配色却是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白色，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毫无意外，所有的挂件也好，物品也好，全都是崭新的，唯一破旧的，只有老妇人身上的衣服。
他们走过仅有一道脚印的前庭，老妇人继续拉开了厅堂的大门，在这里，他终于看见了之前在墙头看过的那个小女孩，她的手中拿着些豆子，看到门口进来的钟钱的时候，直接翻了个白眼，让钟钱愣了愣。
“雪娃。”老妇人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让小女孩抿抿嘴，有些不甘心地低头。
“唉。”老妇人脸上出现淡淡的无奈，向钟钱的话语之中带上了一丝歉意，“抱歉，稚子无知，给您添麻烦了。”
“不，应该是我给两位添麻烦了。”钟钱笑笑，多少也猜到似乎是小女孩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老妇人说了。
“这里。”老妇人再次走进一个屋子，走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碗绿豆汤。
见到吃的，太久没有吃饭的钟钱也是一下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上面。
“家中不富裕，只有这类粗食。”老妇人看着手中的汤，心中总是有些无奈。
对于饿了挺久的，钟钱显然并不在意眼前的饿食物究竟是什么，只讲究一个能吃就行。他礼貌地从老妇人手中结果汤碗，然后如同饕餮般，端起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汤汁全部喝光。
“饿的时候，吃嘛都香。”钟钱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巴，肚中缓缓出现了一股暖流。
老妇人将皱纹挤了挤，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从他手中接过那喝完汤的碗，坐在了雪娃旁边那个明显是新搭的小椅上。
这时，钟钱忽然感觉到了某种窥视。他猛然转头，却发现，那道窥视的来源处，摆放着一个雕像。
雕像放在墙壁的凹槽中，用一个小小的木台架着，在木台下方的石台上摆放着燃烧的蜡烛，但是火焰燃烧着，竟然没有冒出一丝青烟。这才导致方才进来的时候，钟钱并没有注意到放在凹槽里面的那个雕像。
他看着那个雕像，在恍惚间，仿佛看见雕像的脸上露出一个血红色的微笑，脸上的血液也开始缓缓流动。
“这个是什么的雕像？”钟钱寻思了一会，没有在印象之中看见过这种的雕像。他看见过的雕像种类不少，但却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青面獠牙，手中握着尖锐的长戟，重要的是，那雕像的眼下，宛若有血痕流下。
他问完这句话，那个老妇人剥豆子的动作听了一下啊。但她没有抬头，而是用平常的声音回答他，“……保护神。”
老妇人的声音沙哑，手中动作似乎一刻都不敢停。然而他口中说出的，却都是那恭敬的话语，“护佑我们在乱世中生存的，保护神。”
钟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并未对老人家的话语进行接下去的疑惑，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上面，“请问这里有空屋子吗？如果有可能，我想住一段时间。”
……
客房中也是与外面相仿般的崭新。仿佛整间屋子都没人使用过般，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过，钟钱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他从袋子里面掏出几张符箓，放在这间屋子的角落，一时间，原本依稀可见的大厅中传来的声音瞬间消失。钟钱这才有些放松地坐在房间之中，让小白从自己的袖袍之中钻出来。
“小白，你觉得，那个守护神会是那个鬼吗？”他半躺在椅子上，闭眼，突然开口询问。
“八九不离十。”小白一整天都在袖子里面，闷了这么久，难得出来，也是盘坐在客房的床上，“前面的时候还没注意，但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整个村子，都会是这个鬼的‘鬼蜮’。”
“鬼蜮是什么？一种领域？”
“严格来说，就是怨气，鬼的怨气通常影响的范围不会特别大，如果达到足够的怨气的话，就能影响到大范围的现世，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鬼蜮。目前来看，这只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鬼，但这种大覆盖的怨气范围，已经可以被称为鬼蜮了。”小白鄙视地看了眼钟钱，“老头子给你打基础的书里面不是有关于鬼蜮的基本介绍吗？这你都没看？”
钟钱侧过头，吹吹口哨，“那时候，没啥心情。”
“不过，鬼也是有好鬼的吧。”钟钱转头，看向窗外，“你这么一说，其实我多少有些明白外面的那些情况了。毕竟按照这家刚从战乱里面逃出来的两人，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可能住在这种房子里。”
“人有好人，妖有好妖，鬼自然也有好鬼，只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这只鬼把人放在自己的鬼蜮里面想要干什么。”小白下床，绕上钟钱的胳膊，直接来到肩膀上，蛇目直视后者的双眼，“但是，无论善恶，鬼是不应存在世间之物，它们死后，本该前往幽冥。它们在人世间停留，哪怕仅仅是留恋于人世风景，都会对人世间产生破坏，让这个世界的阴阳调和紊乱。”
“如果阴阳调和失衡会怎么样？我在书本上好像没有看到过类似的。”钟钱有些好奇。
小白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道：“不知道。”
“啊？”钟钱显然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回答这么的，切合实际。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到那个时候，世界会陷入混乱，天地将重新洗牌，现在活着的所有啥生灵，有一个是一个都会死亡，归于混沌。”小白摇摇头，整条蛇都直接缠在钟钱的胳膊上。
“那，会不会有其他的世界？”钟钱目光微微闪烁，突然提出了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问题。
小白抬起蛇尾，往他头上摸了摸，“你发烧了？”
“没，突然想问问。”钟钱笑笑，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
“……虽然我不想放过什么鬼，但按你现在的情况，不是我说，活下去的概率也不过五成。”
“再加上你呢？”钟钱点头，思路顺着小白的话说下去。
“保你不死，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能力是什么。”
“那就够了不是，做事不都随意多了，嘿嘿。”钟钱笑起来，破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让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顺带说说，前面你喝了的那碗绿豆汤，里面也有鬼气，喝了可能会变成那鬼的鬼仆。”
噗。
本来钟钱微微翘起的嘴角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吃东西吃到一半卡在喉咙里面的表情。
“放心好了，那汤里面的鬼气淡薄，要喝个十几年才有可能变成鬼仆。”小白看着钟钱一脸上蹿下跳地试图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几分钟后，终于是愿意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钟钱的动作随之停止，但后续眼中的幽怨终于是让小白的心情放开一些。
……
钟钱躺了一整个下午。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都在荒郊野岭间，也难得能碰到一个稍微舒适的地方睡觉。当然，如果旁边没有小白的话，他多半睡也不敢睡的这么安稳。
他起身，走出房间，暂时没有收起自己房间四处的符箓。
大厅内，老妇人并未在其中，倒是雪娃坐在了大厅旁边的椅子上，被走路没有脚步声的钟钱吓了一跳。
钟钱朝她笑笑，而雪娃似乎还有些记仇，转过头，不去看眼前的大哥哥。
碰巧老妇人正好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绿豆汤。
她见钟钱站在大厅中间，脸上挂起了礼貌的笑容，“公子醒了？”
“刚醒，”钟钱盯着老妇人手中的绿豆汤，看着里面的饱满的豆粒，点头，说出这趟他走出房门想要说的事情，“对了，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
“有可能的话，我想在你们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钟钱的话终于是让老妇人的脸上微微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眼前的钟钱，打量一会，倒是没有拒绝。
“当然可以。”老妇人的脸上带起了一丝笑容。
“……可以，”老妇人如同下午的时候一样，打开门，让钟钱再次进入房屋之中。
“你们就不怕我是坏人吗？”老妇人走到雪娃的身边，把绿豆汤递给后者。后者接过绿豆汤，皱眉一口口吃着，仿佛眼前的绿豆汤并不是很合胃口。
“不怕。”老妇人的答案让钟钱笑得灿烂，只是前者继续说出来的话，让钟钱眼中多添了一份凝重，“保护神会保护我们。”
这种鬼，真的会在这种小村子里面当守护神？
钟钱皱起眉头。在他袖中的小白在此刻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她在钟钱并未察觉的时候，缓缓抬起头，对着某个方向，吐出了猩红的蛇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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