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星璃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他站起身来，身上有青草抖落。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似乎几个女孩还都在领悟着剑道。
他的瞳孔则是有些混沌。
那些嘈嘈杂杂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发酵着，让他有些痛苦。
用力甩了甩头。
逝去之事无需缅怀。
曾经之事已落入云海，随着那些初春的风一起，消散在不知名的天际。
他走到若夜雪的旁边。
看着她身弥漫出来的青色剑气。
以及那坚定不移的剑心和剑道，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然后没在去看这些女孩。
正准备再练两下剑技的时候，忽然……一股让他无比生厌气息在周围浮现了出来。
黏黏稠稠的，仿佛全身上下都是杀孽的某种存在出现在了这附近。
感知到这抹气息后，陌星璃的眼睛一眯。
“这是什么？”
他对着桃木剑内的剑灵问道。
“……”
剑灵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哦，他不出来我都快忘了。这面断崖之下还有一个曾经镇压在这里的东西，如今我离开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啧……没想到啊，无数年都流逝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死。”
她的声音难免有些唏嘘。
然后还没等陌星璃听完，忽然间——
那面印有剑痕的断崖忽然间崩塌了……化为了一块块的巨石，轰隆隆地朝着下面砸去。
几个女孩几乎是同一时间因为这巨变醒了过来。
最先有动作是余月，她的眼瞳中充盈了一抹金芒之后，身体就朝着那些滚下的巨石飞去。
随后，是她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第二劫，永夜无烬。”
于是众人看见无尽的黑色漩涡从她的手中绽开，整个天空似乎都被笼罩了。
那些落下的巨石，全都是吸尽了那些黑色的漩涡之中，然后消散于虚无之中，连灰屑都不能留下。
没有人不为此震惊。
这就是……八色和她们的差别吗？
只有陌星璃看着天空之上的那些黑色漩涡，眼神有些空洞。
不会认错的。
绝对不会。
虽然剑意不属于她。
虽然声音不是她。
虽然容颜和她完全不一样。
但……他不会认错的，她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些覆盖在那些黑色漩涡之上的，那些金色的星星点点究竟是什么……
那是……全天下只有她才有的——
他送她的礼物。
陌月笙……怪不得那么熟悉，怪不得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原来……
是你啊……
陌星璃忽然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隐藏实力的事忽然被知道了。
而且……还是被最不想知道的人知道了。
他不会傻到以为自己戴了一个白狐面具就能瞒过她，毕竟他都没有刻意在她面前伪装过……
甚至……她之所以来这里，都有可能是他的缘故吧……
所以……老天，你真的就不肯稍微善待我一点吗？
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呢……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去顾及你定下的规则呢？
于是他取下了桃木剑。
剑意开始在桃木剑里充斥。
他提起头。
看着那漫天的黑色，仿佛黑暗降临，压抑地仿佛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于是若夜雪，余月，竹瞳叶，冰仙儿都看见了……那仿佛能遮盖一切的黑色漩涡被破开了。
光芒照进。
金色的璀璨开始一点点把这层黑色瓦解。
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全身都被黑雾遮住的人。
他站在黑色漩涡的缺口正上方。
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下面的几个女孩。
黑色的虚影在他的身上和身后浮现，沙哑的声音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金丹前期，出窍初期，出窍初期，分身三重天，还有一个没要修为的废物……”
那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只是仿佛在数着已经上了餐桌的鱼肉。
“不过……九华冰寒体，青莲剑体，两种仙体榜上前五十的体质啊……还有……这个气息，是禁忌之体的味道啊……”
“以及那个分身的小姑娘，传说中的九劫，这个体质，没想到竟然和禁忌之体一起出世了啊……”
“不过，既然出现在这里，本尊又正好需要新鲜血液，就麻烦你们乖乖把生命献上吧……”
他一下子说了一大堆，一下就把几个女孩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以致几个人相互看着的目光都变得有几分不自然了……
但……仅一瞬，几个女孩又都很默契地看天上那个黑影了。
眼里都是警惕，以及……淡淡的恐惧。
毕竟光凭那股威压，她们都感觉有些压抑，仿佛要呼吸不过来。
修为……估计至少也是渡劫往上……
凭她们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能打过的……
只能先暂时想办法拖延，然后等待茶仙宫那边的增员了……
这是几个女孩共同的想法……一个人除外——若夜雪。
她看着眼前的黑影。
虽然有些难受和警惕。
但，和恐惧以及害怕完全不沾边。
毕竟——陌星璃还在身边呢，有师尊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东西能伤了她的。
她，确信着。
黑色的漩涡已经彻底散去。
黑影看着下面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招式的几个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甚至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们。
几个女孩也正准备出手拖延。
也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那是刚才一直在被除了若夜雪以外忽视的人，一身白衣，一张白狐面。
手中还拿着那把看上去似乎随处可见的小小桃木剑。
他就静静地走到了几个女孩的身前。
一瞬间——遮住了那些所有的灾难……
黑影似乎有些困惑，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身后的几个女孩好像除了若夜雪也说了什么，甚至还有两个人已经反应过来，要把他拉回来的时候。
他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空无。”
他吐出了两个字。
随即一道白光似乎在一瞬间覆盖了一切。
那一瞬间的白光贯彻了整个天地，仿佛要比太阳还耀眼。
风还在吹。
草已经低头。
几个少女站在他身后。
看着那一剑仿佛展开了时间，斩开了过往，斩开了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白袍在动。
他多黑发落了下来，到了腰间。
一个人。
一道背影。
于是，在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无的天空之下。
惊艳了少女们的所有生平岁月。
而余月或者……陌月笙在呆呆地看着他出神，似乎，似乎……又看到了。
梦里曾出现过的。
他一身白衣的背影……
“哥哥……”
她在心底喊。
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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