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腾学长回来了。十点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如约而至。他气喘吁吁的，汗水从单薄的衬衫里渗出来，至于外套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在哪里了。
“克莱尔呢？”罗琦急吼吼地跑过去，站在门口张望。
“没……没找到……”
“没找到你回来干什么！”罗琦吼道。
“不是你叫我……”卫腾学长颇有些无辜。
“我叫你回来你就回来？”罗琦更显得无语。
“可是……”
“我要是向你求婚你还要嫁给我不成？”罗琦怒吼。
然而没想到的是，卫腾学长真的露出了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看罗琦，竟然迅速把头又低了下去。
“喂……卫腾……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罗琦看着我和千鹤尴尬地笑着挠头，“不要这副表情，会让人误会的……”
“噫——你们两个！”千鹤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琦连连摆手，“卫腾！你小子别演了！”
“现在还有功夫演我是吧？”
“没演你……”卫腾弱弱地说道，气还没有喘匀。
“难不成你真的在考虑……”罗琦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罗琦连连移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和卫腾拉开好长的一段距离。
“不是！”卫腾无奈地摊手，“我走了，演出怎么办？”
演出怎么办？卫腾学长是真的把这次演出放在心里了。毕竟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做点什么了。自从学长学姐毕业之后，大概有一年了吧。
“演出？”罗琦皱起眉，两只手又下意识地做出拢袖的动作，只是刚抬起手就发现，今天穿得并不是往常的那种宽袍大袖，只能又把手垂了下来。
“演出的话……”他把视线移到千鹤身上。
千鹤连连摆手：“你不会想打我的歪主意吧？”
“怎么会是歪主意！”罗琦搓着手，“好妹妹，帮哥哥一次？”
千鹤翻着白眼，压低声音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我会帮卫腾去找别的女人？”
虽然我听到了，不过卫腾应该是听不到，因为他现在正急得团团转。
“千鹤！”卫腾没工夫打招呼，“你联系到了克莱尔么？”他终于察觉到了千鹤的存在。
千鹤以手抚额，颓然地靠在墙壁上。
“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她摆摆手，掏出手机丢给卫腾。
“你不会连最应该去找的地方都没去吧？”千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卫腾盯着屏幕愣了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敢打扰他。
“好妹妹。”罗琦竖起大拇指。
“不是冲你的面子，少自我感动。”千鹤毫不留情地撇过头，留给罗琦一个侧脸。
说回来，今天千鹤真的是化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妆容。这么精致的妆，大概要花很长时间吧——她们的社团又不需要她做前台，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化妆呢？
“千鹤，谢了。”卫腾深吸一口气，却没有行动。
“哦。”千鹤轻轻地哦了一声，脸颊不易察觉地出现一抹淡淡的粉霞。
“卫腾哥。”我轻轻地叫了一声站在原地的卫腾，他好像陷入了犹豫。
“嗯？”卫腾抬起头，勉强对我扯出一个笑脸——比哭还要难看。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有绮妹，实在不行千鹤也上吧。”罗琦一把拉住千鹤的胳膊，“是吧？千鹤也很想上场的对不对？”挤眉弄眼的连旁人都能很容易地看到了。
“可是……”卫腾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大不了就不要贝斯手了，我可以吉他主奏，千鹤的架子鼓也很好的，绮妹……绮妹可以弹两下键盘的吧？我记得你以前跟樱学过一些。”
“啊，嗯。”我马上点头，“虽然弹得不是很好，但是应该没问题。”
“主唱呢？”千鹤皱着眉发问。
“我可以边弹边唱的，你哥的实力你应该有数啊！”罗琦急得都要跳脚了，似乎在埋怨千鹤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难。
千鹤无奈地耸耸肩。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很不了解千鹤。虽然一直跟罗琦在一起，也经常去罗琦家，可是真的很少很少和千鹤交流，也很少看到她和樱姐姐一起玩——明明樱姐姐那么好相处的。所以我看向她的目光难免会有些好奇。
像是察觉了我的目光，千鹤友善地朝我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了，演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了，你要是早点把克莱尔带回来，下午的演出应该还能赶得上。”罗琦拍着卫腾的肩膀，他却依然沉默。
“到底怎么了！”罗琦看着卫腾沉默，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哥……”千鹤想要阻拦。
“别管我！”罗琦竟然吼了千鹤。
“到底什么事？能不能说？”声音像是压抑着怒火，然而脸上已经藏不住显出愠怒。
“其实我……”卫腾抬起头，看了眼我，又看了看千鹤，目光重新垂了下去。
罗琦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罢了，你跟我来。”他拉住卫腾，向我们打声招呼，“我等会儿回来，你们先准备上场就行。”
又把我避开了。
“好好，又被抓壮丁了。”千鹤不情不愿地应和道。
十点钟，按秋日来看，大概还算是早晨。阳光渐渐有了些暖意，树影婆娑，残存的叶片随着风发出飒飒的响声。落在地上的金叶铺成一条长长的金色地毯，踩上去软软的，还会发出咔嚓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忙碌结束了，从校门口开始支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摊。除了社团以外，还有班级组织的，甚至还有一些类似于同好会这种民间组织，不在学生会或者校委管辖之内的组织。
校园祭，终于开始了。我踏上舞台，因为不是夜晚，灯光没了作用。抚摸着键盘的手有些颤抖。抬起眼，望过去，涌入的人群已经填满了视线，伴着舞动的金叶缓缓移动着。仿佛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幕以前也发生过一样。或许真的发生过，或许在梦里出现过。
我看着站在我身前的罗琦，比起高中好像又高了一些。还是我喜欢的眉眼，身高好像又高了一些。
只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我和他中间突然多了一层纱布，以至于我看过去，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他和卫腾到底瞒了我什么呢？他又瞒了我什么呢？
琴音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2078年9月30日
朱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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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六节正文部分较短，会用回间话切换视角把卫腾和克莱尔的事情讲完。预计第七节会是罗琦绮妹的支线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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