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东西……我不过是运气好一点,恰巧作为一个该隐赫斯特出生。”
维塔利看着道路两边恭敬行礼的市民们,沉默片刻,道:
“我想剥除掉我的身份后,我和他们并无两样。”
“你总是会想太多,我们生来就是要统治他们的……人民需要我们和皇帝的庇护。”
瓦连京那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回到道。
维塔利不愿再谈论这个,主动聊起其他话题:
“殿下觉得您会成为[儿子]还是[女儿]?”
亲王一听这个,就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倒想当[儿子]……但我估计是选不上了……而且我们家已经有四个[儿子]了,我无论如何都会被选为[女儿]……”
瓦连京那挺拔的背都松垮了下来,唉声叹气:
“都怪我那几个哥哥,但凡有一个[女儿],我都不至于如此……”
该隐赫斯特的一大非人之处,就是这个种族可以改变性别。
在一名血族尚未发展成熟——也就是成年前,他的性别是没有固定,可以通过仪式更换的。
这个年龄通常是二十四岁上下。
未成年前的血族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而即便是成年后,生育率也极低,导致血族人口难以增长,一不小心,反而还会反向增长。
乌拉尔是一个残酷而纪律的国家,每个种族,每个阶级,都有自己的职责。
狼人角人负责战斗,人类负责内务,血族则掌握着国家的大权。
但血族真正的职责不在于此,他们真正要负责的,是对[女王]的补充。
乌拉尔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为沙皇,又被称为东方的大汗、独裁者。
但该隐赫斯特的领袖并不是那位坐在冬宫里的大皇帝,而是女王。
女王不负责世俗权利,却又和影子一般与帝国紧密相连,神秘至极。
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血族,大多也都不清楚女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几乎没人觐见过女王,祂居住在该隐赫斯特最初的城堡里,被暴风雪保护着。
女王忠心的侍卫,永不疲倦的[狂猎]们骑着无足的战马在冻土上追逐着该隐赫斯特的死敌们,也将乌拉尔从异族的觊觎中解放。
女王从不露面,也不会传达任何命令,只有每隔一长段时间,才会有狂猎来到帝国首都乌拉尔格勒挑选一位女性血族,作为女王的继承者,即[王女]。
是女王庇护着整个帝国,驱逐了危险的异族。
而该隐赫斯特的一切特权,都是为了保护其族人安危,让他们尽可能地多繁衍后代,好让[女王]得到继承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所以血族都是在快成年时,以整个族群的男女比例来决定性别的。
男少则多男,女少则多女,并且女性的数量始终要维持在男性的两倍。
血族是一夫多妻制——强制性的,无论男方愿不愿意,都要有多位妻子,并且履行繁衍后代的职责。
血族怀孕率很低,尤其是纯血种之间。哪怕好不容易怀孕了,也要过个好几年的孕育,才能生下孩子。
而且生育的风险还很高,因为难产而死的血族女性也不在少数。
这道分配性别的程序,被叫做[甄选]。
例外便是每个家族的长子,他们不用更改性别,生下来是什么性别就是什么性别。
对于该隐赫斯特而言,最大的危险便是绝嗣了。
历代皇室和其他家族,因为外物而亡的数量很少,基本都是因为没有后人继承,直接灭绝掉了。
而长子作为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关系重大,不能随意更换。
乌拉尔没有性别上的隔阂,无论男女,都可以出任官职,继承家业。
但男性所担负的社会责任和家族地位的分配,使得男性成为了优先继承者。
不过[甄选]的最大目的,是选拔出适格的女性来,作为王女,等待着继承女王。
在乌拉尔这辆等级分明的战车上,所有人都是它的零件,驱动着战车隆隆前进。
维塔利是拉卡维特斯基公爵家的长子,自然不用更改性别。
瓦连京那的父亲则是尼古拉·拉斯万维奇·罗曼诺夫大公,先皇之弟,现任沙皇之叔父,担任着帝国内阁首相的职位。
瓦连京那是最受大公宠爱的幼子,而大公其余四子全部为[儿子]。
虽然亲王殿下不知道族群性别的比占——这是帝国机密——但看这趋势就知道男的显然太多了。
他多半是要和小兄弟说再见了,虽然感觉也没啥大用,但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
“你呢,你成年以后准备要做什么差事?”
瓦连京那对维塔利问道。
在成年后,血族就可以正式担任官职了。
“我父亲想让我去参军,他希望我能成为元帅……但我不想走这条路,我想加入外交部。”
“你身手这么好,不去参军真是可惜了。”
“谁说身手好就一定要去参军了?利剑和长弓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言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何况我也想看看其他的国家。”
“你说话就像我父亲和家庭教师一样。”
“那我深感荣幸,尼古拉大公是我学习的榜样。”
当他们不紧不慢地骑着马交谈时,路边突然冲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面黄肌瘦,女人举起骨瘦如柴的双手,也不害怕亲王那巨兽般的大马,扑倒在旁。
瓦连京那赶忙勒马。
“殿下!”
背后传来瓦哈沙的暴喝和卫兵们抽出剑的飒声。
女人抓着马的皮毛,举起手里快无生息的婴儿,绝望地哀求道:
“殿下!殿下!行行好吧,俺的儿子就要饿死了——”
几秒间,瓦哈沙就驱马赶来了,手里的马刀高高举起,似乎是想将婴儿和女人一同砍为两半。
但他凌起的手竟然被牢牢地抓住了,不得往下一分。
狼人又惊又疑地看向一旁。
是维塔利,他在电光火石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瓦哈沙的斩击。
维塔利做了一个停手的手势,狼人判断了一下情况,察觉到女人并无威胁后,便放下了手里的马刀。
“求求您,殿下、大人、老爷……救救俺的孩子吧!他要饿死了!发发善心吧!”
女人在那里苦苦哀求着,手作势要去抓瓦连京那的衣摆。
“喂,放手,你这个疯子……我又没有食物,找我干什么!?放手!”
亲王慌乱地往后缩着身子,仿佛那个女人是什么剧毒的污染源一样,手惊慌地拍着她,想把女人赶走:
“维塔利!维塔利!”
“殿下,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维塔利一边安抚着瓦连京那,一边对女人招手:
“夫人,来我这里,告诉我,你需要些什么?”
女人如蒙拯救一般,扑到维塔利那一边去了,青紫的嘴唇激动地哆嗦着——也许是冷的:
“好心的大人啊,俺的儿子,要,要饿死了,您能不能赏赐俺一点吃的?”
“嗯……我身上没有带食物……但我可以给能你一点钱。”
维塔利翻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一枚铜币:
“这里是一戈里……拿着,去买一些牛奶和白面包……”
他把钱放在女人布满粗糙老茧的手里,又看了看婴儿,叮嘱道:
“还有,买一些退烧药……孩子应该是发烧了……”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大人,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女人激动地接过钱,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道谢。
维塔利赶快把她扶起来:
“不,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您救了俺们,大人……俺的名字叫做娜塔莎……这个孩子叫做彼得……”
女人流着泪,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的名字叫做维塔利……你是拉卡维特人吗?”
维塔利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问道。
“您怎么知道?”
“从你的口音里听出来的……你为什么会来乌拉尔格勒?”
“大人,俺是兹切尔村来的……俺家男人和俺弟被抓去当兵……结果俺男人死掉了,让俺的同乡带回来一个铁饼子,说是啥子勋章,能去领钱……但俺那里的老爷非说这个勋章是假的……说俺丈夫男人是逃兵,把俺打出来了……”
“俺家都揭不开锅,只剩俺娘俩眼巴巴地等这点钱了……听识字的人说,京城里住着大皇帝,是俺们老百姓好心的父亲……俺就带着我儿子走来了……”
女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又落了几滴眼泪——实际上她并不老,也不过只是二十多岁,但乍看下去和大妈一样沧桑。
“俺来这了也不知道去哪,这里比俺村子大了好多倍,到处都是楼和马……就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大皇帝在哪里……找人问路也没人理我……俺实在忍不下心看着俺孩子死掉,就冒着胆子跑来求两位大人了。”
为什么维塔利听的出女人口音?
因为拉卡维特就是维塔利家的领地,一块东方的荒芜地区,离乌巴尔格勒足足隔了几百公里。
而这个女人竟然带着婴儿徒步走来了乌巴尔格勒,难以想象过程里的艰辛。
“大人,您看,这就是那个勋章。”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着,拿出了一块圆型的铁徽,上面是简陋的盾徽,还有一丝血痕。
维塔利接了过来,默默地端详着。
这的确是勋章,特制的纹路无法造假。
是改革后为了鼓励基层士兵作战士气所推出的低级奖章,虽然粗制滥造,但也可以换得一些钱。
不过明显是被贪污了。
“是货真价实的勋章,很漂亮。”
维塔利把奖章放回女人手里。
“俺就知道俺男人不会当逃兵……他一直都对帝国和皇帝很忠诚……”
娜塔莎停顿一下,恳求道:
“大人,您能不能最后帮俺一次……告诉俺大皇帝住在哪里?”
以一个平民来说,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在马路上拦住两个大贵族,还不断地提出要求。
换做别人在这,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早就已经被打死了。
但维塔利只是耐心地解决她的问题。
沙皇住在哪?
维塔利当然知道,可那里除非你是皇室成员或者受到召见,否则根本靠近不了,平民一旦接近,就会被卫兵格杀勿论。
至于找沙皇诉冤这种事,大概只存在穷人的臆想里了。
“陛下,他……没空管理这些事情。”
维塔利实话实说。
“那,俺该找谁?”
女人焦急地问道,仿佛对方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贵族,而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少年。
该找谁?
维塔利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乌拉尔帝国有无数的官僚机构,在乌拉尔格勒,你随便往人群里扔一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个贵族或是官员。
他们会为了满足权贵的要求,鞍前马后,竭尽全力谄媚讨好。
但里面有谁能够解决一个平民的问题吗?
维塔利一时半会间想不到。
过了半晌,他开口道:
“我可以帮你,我是拉卡维特的领主之子。”
女人惊讶地睁大眼。
“谢廖沙,可以请你把这位夫人带去先安置一下吗?”
维塔利对着身后的一名狼人亲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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