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弟子的一日三餐有两种形式,一是在各自的山头自己制作,二是来这座圆柱形的,三层的食堂里,这里的食堂类似于自助餐,厨子将饭菜制作好后放于柜台上,供弟子们选择。
金黄色的烤鸭香气扑鼻,撒有剁椒的红烧鱼色香俱全,皮薄透明的大肉包,软白喷香的大馒头......看上去都很好吃。
洛尧挑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饭菜,又挑选了几样女孩子可能喜欢的甜食,用大木盘子托着,带到楚筱筱正坐在对面的,靠近里面的位置上。
楚筱筱正捂着胸口,调整着呼吸,见洛尧回来,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让你帮我取食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洛尧将饭菜摆好,期间偷偷打量下楚筱筱。
这个女孩身子不是一般的体力差,是相当的体力差,走路走快点就大喘气那种,可说是病弱吧,又偏偏只是体力差,也不咳嗽也不吐血,脸色也只是有些苍白,没有更夸张的病态。
洛尧估算,以楚筱筱现在的状态,那长春拳法打两拳就要休息一阵,打两拳就要休息一阵......想把一整套拳法学完两个月竟不一定够用!
希望长春拳法能起到效果,在练习的过程中治疗楚筱筱的身体。
他同时好奇,记得岳老提到楚筱筱时是病弱,而不是天生体弱,也就是说楚筱筱原先身体是正常的,是在一场病之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好奇究竟是什么病后遗症这么大,不过考虑到楚筱筱的感受,他没有冒然问出这个问题。
洛尧挑着鱼肉里的鱼刺,楚筱筱小口小口吃着糕点,两人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与嘈杂的四周严重不服。
洛尧是那种习惯边吃饭边唠两句的人,但他见楚筱筱自开吃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以为吃饭不说话是她的习惯,便跟着保持沉默。
但他有时瞥一眼楚筱筱,会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瞧,见他看来后赶忙低下头,小口小口嚼着糕点......不是一次两次,洛尧发现只要他视线放在别处一段时间,再回过来时楚筱筱就在盯着他,在碰到他视线后慌张地移到盘子里的糕点上,用吃来掩饰一切。
将口中的食物吞下,他问楚筱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不,没有,对不起。”楚筱筱几乎立刻小声回答,她头压得更低,过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发现洛尧没有继续吃饭或者看别处,而是一直一脸平常表情,托着腮帮看着她。
“我......我头发上有什么吗?”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没,我只是觉得,这样光明正大地看要比偷偷看好上很多。”洛尧微笑道。
楚筱筱脸颊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双手紧紧揪住裙子,仿佛打气一般,慢慢抬起头,水灵灵的淡蓝色眼瞳慢慢看向洛尧,落在他的脸上,最终与他视线交织。
“看吧,也不难。”洛尧轻松惬意笑了一下。
楚筱筱与洛尧的视线交织不到一秒便移开,但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她心中有些激动,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她赶忙用手捂着嘴巴,偷偷看向洛尧,发现洛尧正在细嚼慢咽,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那个......洛大人......”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视线交织,楚筱筱觉得和洛尧说话轻松了许多,她坐端正,双手平放在腿上,眼睛看着洛尧的下巴,弱弱问道,“您是怎么和我爷爷认识的,请问能告诉我吗?”
洛尧点头:“可以呀,不过你要先向我保证,别用洛大人来称呼我,也别用您这个字,用你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楚筱筱踌躇一会儿,点点头。
洛尧笑道:“先叫一声让我听听。”
楚筱筱憋了一会儿,道:“你。”
“我的名字叫做你?”
楚筱筱脸颊上的红就没有消下去过,她酝酿了好久,内心打了好多次气,才结结巴巴开口:“洛......洛......洛尧!”
“看吧,很简单不是吗?”洛尧笑了笑,换了个坐姿,边回想边说道,“那是在我陪着妹妹去京城的路上......”
他大致讲了与岳岩的认识,京城的再见,一起谈论长春拳法等内容,关于借助血渊剑的力量打败谷山五鬼与释放通天剑气,他隐去血渊剑的存在,换了种说法糊弄过去。
得益于洛尧编故事的高超,也得益于楚筱筱的单纯,她一点毛病都没有发现,两眼充满星星,看洛尧的眼神也多了点崇拜。
“好厉害,你真的好厉害。”她低声感慨,“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我一点也不厉害,你是没见过灵宗灵女,她才厉害。”洛尧故意夸张道,“十九岁年纪筑基巅峰,一己之力挫败元婴期魂魄,与她相比我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说安阳姐姐吗?她确实也很厉害。”提到安阳,楚筱筱露出笑容,“但洛尧哥哥也很厉害啊。”
洛尧好奇:“你认识安阳?”
楚筱筱微微点头,轻声道:“以前灵宗宗主来拜访爷爷时,会带着安阳姐姐,在爷爷与灵宗宗主交谈时,安阳姐姐便会带着我玩。”
“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她。”
能让内向的楚筱筱说出喜欢,想必安阳对她是真的好......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安阳的又一层面具,真好奇她将面具全部揭开,最下面最真实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一个**!”六月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心中。
李苍羽不在你就开始飘了?不知道先前是谁缩成一团叫都叫不出来,洛尧心中嘲讽。
六月雪哼了一声,再无声音。
楚筱筱没有注意到洛尧短暂的跑神,带着向往的神情,慢慢道:
“安阳姐姐真的好厉害,已经是筑基巅峰,马上就能结丹了......我知道的人里,也就顾姐姐能追上她了。”
洛尧注意到楚筱筱提到顾姐姐时,神情黯淡了一些,他犹豫下,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顾姐姐,是谁啊?”
“顾姐姐叫做顾璃,她是我最好的......”从楚筱筱的口型能看出她想说朋友,但这个“朋友”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最终她还是将这两个字咽了下去,她对洛尧努力笑着,但这笑容怎么看都充斥着悲哀。
“她现在也在剑宗,大概明天早上就能见到她了。”
听出楚筱筱的声音有些颤抖,洛尧皱眉:
“你不想见她?”
“不,不是的。”楚筱筱摇摇头,笑容变得苦涩,“是她不想见我......”
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讨厌自己,听上去就感觉很不愉快,洛尧没有多劝楚筱筱人是会变的,想开点之类的话,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最好不要有意插一脚。
感受到楚筱筱的情绪变得低落,洛尧想找点其他话题活跃下气氛,他想起来,楚筱筱的父亲是岳岩的大弟子,便笑着问道:
“你父母呢,没跟着你来剑宗吗?”
楚筱筱沉默一会儿,用更低沉的声音回答: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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