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天牢。
身上官袍仍未被脱下的曹德负手而立，一脸冷淡地凝视着眼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他的样貌相当年轻，犹如二十岁的青年。但他实际的年龄，却与曹德相差不大。
“太后下的令？”
面对曹德的质问，刑部尚书白夜却只是轻轻一笑，他悠然答道：“这个答案，你心中不是早就有了吗？”
曹德冷哼一声，当确认他心中的猜想后，他的表情并未出现太多的变化。
从头到尾都在观察曹德表情的白夜眼中悄然闪过一丝遗憾之色，不愧是多年的老对手，居然如此警惕。
他的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道：“看在我们共处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不妨告诉我究竟是谁救的你？”
曹德冷笑一声，道：“你抓我到这天牢里，不是要问我十年前那桩案子吗？”
白夜的脸上始终维持着友善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却显得有些阴冷。
但随即，他又笑眯眯地说道：“说起十年前的那桩案子，犯人是被你当场抓到的吧？”
曹德点了点头，眉头轻皱，道：“不错，我记得那个犯人……是叫王什么来着。”
“王富。”白夜提醒一句。
“对，王富。”
白夜翻了翻手中的卷宗，缓缓开口道：“据我们刑部的调查，那被殷城侵蚀的醉汉，叫王贵。是那位王富的亲弟弟。就在昨夜，他死于狱中。被狱中当夜的看守，拉去城北进行处理。”
曹德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道：“按照惯例，死于天牢的人，应当是通知其家属带回去埋葬。”
“问题在于那醉汉来自王家村，自然不可能存在通知家属带回去埋葬。”白夜食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卷宗，双目微微眯起，“但是，他们为何要将尸体专门带去城北埋葬？”
他不等曹德回答，收起手中的卷宗，道：“答案很简单，有人收买了他们。而根据我们刑部的搜查，也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了总计二十两银子。”
曹德嗤笑一声，道：“银子这种常见之物，也能当做证据？”
白夜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笑道：“你忘了我的外号了吗？”
“所以，你从那二十两银子上面看出了什么？”
“殷城的气息。”
曹德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常色，淡淡道：“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夜突然打开牢门，示意曹德可以出来。曹德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缓步从牢中走了出来。
在他经过白夜身旁的一瞬间，一脸微笑的白夜突然低声对他说道：“你家那位新姑爷很可疑。”
曹德的脚步没停，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往外边走去。
白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道：“他现在还在城北是吧？正好，等一下我也要去城北调查一些事情。”
但直到曹德走到外边，都没有因他的话语而出现任何的反应。
白夜幽幽叹息一声，他加快了脚步，跟上走在前边的曹德，边走边说道：“你若是有空，不如陪我一起去城北一趟如何？”
曹德终于有了反应，他轻瞥白夜一眼，道：“陪你去城北做什么？我管的是礼部，又不是刑部。”
白夜笑了笑，道：“我怀疑，这次的幕后主使，是冲你来的。”
曹德脚步一顿，他若有所思道：“你是说，王富？”
白夜点了点头，道：“卷宗上记载，王富因科举舞弊，被终身取消科举资格。在此之后，他返回了王家村，再也没有出来过。”
曹德心中仍有疑问，他两次连入天牢，是因为镇北王秦帝命与太后幻妙音想要针对他，与一个没有功名的平民有何关系？
白夜看出曹德心中的疑惑，解释道：“你两次连入天牢，看似的确与王富并无关系。但，若是他借用封存在王家村的邪器天圆地方呢？”
曹德目光微凝，如今的天圆地方在楚空澈手中。楚空澈自然不可能用天圆地方来让他入狱，况且这次入狱，也并无什么生命危险。
但他第一次入狱，导致他差点被秦帝命毒杀时，天圆地方可并不在楚空澈的手中。
他心中一惊，也就是说，第二次入狱才是偶然，而第一次入狱，是有人专门以命运序列，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曹德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但随即，他狠狠瞪了白夜一眼，道：“也就是说，你想用我当诱饵？”
白夜心中毫无愧疚，笑眯眯道：“你若是不愿，就让你那女婿当诱饵也行。若是王富想要报复你，定然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人。而正好，你家那位新姑爷，如今正在城北之中。”
曹德冷冷一笑，他可不担心楚空澈的安危。以他身边那位叫做琉璃的女人的实力，区区一个王富，连接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但在他正要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点一点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转过头望向白夜，却见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果然，你家那位新姑爷，并非是什么寻常平民。”白夜狡诈一笑，“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揭开他真正身份的场面。”
曹德盯着他许久，突然也笑道：“听说，你那个女儿很照顾秦帝命的儿子？”
白夜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僵硬住，道：“莲儿她自幼心善。”
曹德轻笑一声，道：“但她最讨厌的不就是权贵子弟吗？怎么偏偏对秦帝命的儿子如此上心？”
白夜的脸色彻底僵硬住，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道：“你别想扰乱我的心神。莲儿她，绝不可能会喜欢那个小子。”
曹德哈哈大笑，道：“世事无常，况且男女之情，最难预料。”
白夜反驳道：“莲儿她讨厌权贵子弟的程度，就如陛下对反贼的痛恨。难道陛下会爱上一个反贼不成？”
反贼吗？
曹德想起楚空澈的那张脸，那小子虽然长着一张好脸，还会写几首讨女人喜欢的诗作。但以陛下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太可能会轻易喜欢上就是了。
不过，虽然心中那么想，但能扰乱白夜心神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他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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