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冰冷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少年的鼻翼上。
似乎是感觉到这一丝的冰冷，陷入沉睡的少年，突然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睁开了双眼。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楚空澈，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最后，他将自己的目光，落在眼前一脸笑嘻嘻的烟雨柔脸上。
“我那哥哥救我的？”
他仅仅短暂地思考了几秒，便大致推断出了如今的情况。
烟雨柔轻轻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楚空澈沉默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乾江县外的小树林里。”
“那就先去县内上任。”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但烟雨柔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袖，并指了指远处一个跪在坟头哭丧的白衣身影，道：“我已经看过了，唯一通向县内的路被那玩意给拦住了。想进去，就得先解决它。”
楚空澈低头看着烟雨柔露出的脖颈，上面残留着一道深深的青紫色的手印。他眉头轻轻皱起，道：“被那玩意给掐的？”
烟雨柔摇了摇头，道：“不，是被我自己掐的。它的哭丧声，似乎能影响人的神智。”
“天生媚骨被影响神智，这个笑话有点不太好笑。”楚空澈凝望那道白色身影，“它影响不了我。”
有【深渊之神的触手】护身的他，无惧这点对灵魂的影响。
“但你也影响不了它。”烟雨柔轻声说道。
殷城造就的死灵，是唯一不会直接被死亡神术影响的存在。
楚空澈默然无言，他大可以丢下烟雨柔自己一人进县，但谁能确保，那玩意除了影响人的神智，不会袭击他呢？就算那玩意真的只能影响人的神智，但谁又能确保，进了乾江县内，他是否会遭遇其他的危险？
毕竟，无法依靠死亡神术的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或许，自己应该等找到琉璃她们再说。
但眼下自己和琉璃她们之间的联系似乎被某种东西切断，完全没有方向。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试探一下。”
楚空澈动身走向坟头，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靠近着，最后停留在了那道白色身影的身后。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楚空澈的到来，停止了哭丧。他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只是黑眼圈相当严重，让楚空澈莫名想到熊猫的样子。
楚空澈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坟头里埋葬的是你的亲人吗？”
男子却是摇了摇头，万分哀悼道：“不，这里面是我埋葬的梦想。”
什么玩意？
楚空澈脑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嘴角微微抽搐，这个死灵，怎么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但他还是很快就平复了心境，道：“什么梦想？”
“不知道，我……似乎将它遗忘了。”
“那么，挖开它怎么样？”
楚空澈出言建议，这里面自然也藏着他的小心思。若是男子挖开了坟头，那自然也不会再哭丧了吧？这样一来，烟雨柔也能平安地跟着自己进入县内。
但男子却是幽幽叹息一声，道：“挖开又能怎么样？坟头，代表着死亡。埋葬在此的它，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再活过来了。”
“但挖开了，你不就知道里面埋葬着什么了吗？”
但男子还是摇着头，不愿去挖开坟头。楚空澈实在懒得与他多嘴，一把抄起地上的锄头，直接开始挖开坟头。
男子没有阻止，只是呆呆地看着。而当楚空澈将坟头完全挖开后，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座空坟。
男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坟，他突然一点一点地笑出声来，眼泪从眼角落下。
“原来，我没有梦想啊。”
他突然暴怒，一把掐住楚空澈的脖颈，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我！”
远处的烟雨柔心中一惊，无论如何，楚空澈都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她急忙冲了过来，但作为当事人的楚空澈，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生命的威胁，淡淡道：“既然没有梦想的话，那就创造一个。”
“我，我能创造出什么梦想？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样的我，也配拥有梦想吗？”
“当然配！”
楚空澈压低了声音，他就像恶魔一般，在男子的耳旁低语着：“你看这天下如何？”
男子神色一愣，不知楚空澈为何会跳到听起来这么高档的话题上，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从有意识起就在这里哭丧，从未离开过，因此不知这天下如何。”
“唉。”楚空澈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男子莫名开始有些慌神，道：“你为何叹气？”
楚空澈摇了摇头，道：“如今大周垂暮，君王暴政，奸贼作乱，百姓苦不堪言。而你，居然甘心在这哭丧，而不去拯救这个天下？你，岂配做男人！”
楚空澈的声音越说越响，而到了最后，更是让男子震耳欲聋。男子神色恍惚，心中更加慌乱，下意识地松开楚空澈，道：“我该怎么做？”
楚空澈活动了一下脖颈，一脸平静道：“我打算小小地造个反，你要不要参与一下？”
男子神色错愕，什么时候造反，也能用“小小”了？
他神色犹豫，有点不放心地开口说道：“这个梦想是不是太大了点？”
但楚空澈却是以极其疑惑的目光看着他，道：“这个梦想很大吗？但这与我之前做的事情，已经小很多了啊。”
男子心头微微一惊，连忙道：“不知大人先前做的是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就是杀了几个神而已。”楚空澈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可没有说谎，如果与他一同参加过比赛的那些人在这个世界里是神明般的存在，那他自然是杀过神的。毕竟这些人，有哪个没在比赛里被他杀过？
但不知真相的男子却是大惊失色，双膝跪地，一脸敬畏地看着楚空澈，颤颤巍巍道：“小人当真有这天大的荣幸与前辈一同完成造反的大业吗？”
楚空澈目光平静地看着男子，道：“自然有这机会，但你要先记住，造反，可不是什么大业。”
“前辈此话何意？”
楚空澈长叹一声，神色肃然道：“你要记住，我们造反的目的，是为了让这天下的百姓过得更好。若只是让天下的百姓更加陷入水深火热的情况，这反，不造也罢！”
男子神色凛然，前辈居然如此深明大义。他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小人愚钝，还望前辈教导！”
楚空澈适当地伸出手扶起男子，他的眼瞳渐渐被血色所覆盖，道：“好好跟着我，你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黑色触手从虚空之中探出，侵入男子的体内。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楚空澈轻而易举地与男子之间，构成了联系。
原本正焦急跑过来的烟雨柔，一点一点地放慢了脚步，到了最后，更是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突然一脸敬畏看着楚空澈的男子。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走到楚空澈的身旁，低声道：“你的手下都是这么收过来的？”
“怎么可能。”楚空澈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用造反来拉人入伙，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烟雨柔再次看了一眼完全化身为楚空澈小弟的男子，忍不住感慨一声，道：“我开始有点觉得你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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