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陛下的话！”小结巴紧张得要死，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黎约曼大人，要小的来、来找书，说要教、教我魔法！”
之前的小结巴身上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很脏，所以看不出来什么。
而现在一看，他换上了合身的衣服，也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发现这孩子居然有一头金发，碧绿的眸子十分清亮，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洛文顿时有了点兴趣，就问道：“你能认字？”
“小的，小时候，母亲有教过，所以能读，但是不会写。”小结巴虽然语速很慢，但是居然强迫自己没再结巴了
看着他努力硬板口条的样子，洛文觉得有些好笑，又特别可爱，就带着他回到了图书馆，找个干净的座位一块坐了下来：“能读书已经很不错了。”
这并非夸奖，而是实话实说。
出于垄断知识的目的，恶魔族的文字十分复杂，时态有二十四种，格有五种，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式，连洛文这个魔王一开始都懵了半天。小结巴这么穷苦的出身，能认字就已经很难得了。
接着洛文又问道：“是你母亲教你认的字？她是受过什么教育吗？”
“我妈，呃！家母…”
“没关系，你说就行，不用在意我。”洛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耐心地听他讲述。
“家母，是从城市来的，能读书，认字，村子里总有人找她，写信。”
“有时她，写完了信，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教我认字，时间长了，我就学会了。”
听上几句以后，洛文渐渐地习惯了小结巴的说话方式，能靠脑补屏蔽掉语句间的隔断了，继续问道：“她平常只帮人写信，没其他事情要做吗？”
小结巴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家母的腿受过伤，站不起来，所以只能待在家里。”
“哦，这样啊。”洛文翻了翻桌子上的书，找到了一份魔界地图的手稿，“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来到王城的？”
“我家本来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有很多山，进出村子也只有一条路，家里除了父母以外，算上我有三个孩子。”
洛文点了点头，在手稿上划定了一个范围，又说道：“三个孩子，很棒的家庭啊。”
小结巴也点了点头：“嗯，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很照顾我，平时吃东西也总会分给我一点。”
“那…你是怎么来到王城的呢？”
小结巴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地黯淡下去，声音也小了很多：“因为，大哥他，打死了一个税官…”
税官，就是如字面所言的税收的工作者，但是与一般的“税务官”不同，他们没有正式编制，工作内容也不固定，且通常会伴有一些强硬手段。
简而言之，就是强征税款的打手。
洛文皱了皱眉，靠在了椅子上：“那肯定是他们的错吧？”
“…嗯。”小结巴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那天爸爸去地里了，本来大哥也跟着去了，但是忘了拿工具，就半路折了回来。”
“当时税官扯着姐姐的头发，说了很多不好的话，然后还推倒了妈妈，我想冲上去，可是被一脚踢开，昏倒了。”
“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大哥正勒着一个税官的脖子，手里拎着另一个税官的脑袋，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洛文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眉头越皱越紧。
“后来，为了躲避，我们就往西逃，一直逃到了王城附近才安顿了下来。爸爸去矿山做工，大哥学会了做鞋，姐姐有时上学、有时去城里做工，我和妈妈还是待在家里。”
到这里，还算一个不错的结局。
洛文也有些不明白，恶魔族这样特殊的生命形式，本应该发展出很特别的社会才对，怎么会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呢？
他专门给小结巴倒了一杯茶水，又拍了拍他的背，好生安抚了一番。
这样的行为明显起到了效果，小结巴深呼吸了几下，又喝下了一整杯茶，看上去心情平复了很多。
洛文就问道：“后面的事情，还可以讲吗？”
小结巴点了点头，继续说：“后来，发生了矿难，虽然爸爸逃出来了，但是肺受了很严重的伤，又没钱治病，最后就…”
他开始流眼泪了。
洛文只能尽量坐近了些，不太熟练地摸摸他的头，努力安慰着他。
小结巴有些拘谨，不敢跟魔王大人接触，又不好逃走，只能继续往下讲：“那段时间，家里很难过，姐姐就不上学了，只做工，大哥制鞋的手艺也越来越好，日子勉强也过得去。”
“可是，有天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人，和当初的税官穿的很像，留下了一张纸，说大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洛文很是不解：“不会回来了？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小结巴哽咽着继续说：“上面只写了‘征兵令’，没有写具体去做什么，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大哥。”
洛文又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去找本书，马上就回来。”
他站起身来，在书堆里翻找了一会儿，又在各种报表中查询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任何王城下达的任何征兵命令。
那抓人的行为是…
“私兵，还是兵奴？”
洛文不知道，但是头越来越疼了。
他又回到了小结巴身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是严肃地对小结巴说道：“你刚刚说的事情都很有价值，继续说，之后会有赏赐的。”
小结巴听到有赏赐，当然兴奋了许多，但是又回忆起了黎约曼的教导，连忙推辞道：“给陛下分忧，是小的、应该做的…”
洛文打断了他：“你还没成禁卫呢，不用来这一套，现在只管讲，待会儿只管领赏。”
小结巴先谢了恩，继续说道：“没了大哥以后，日子就越来越艰苦了，妈妈因为总是熬夜抄书，眼睛也出了问题，渐渐地也看不清字，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段时间姐姐总是骂人，有时候骂我，有时骂妈妈，可是每次骂完了她都会哭。”
洛文替他补充道：“她一定是很爱你们，又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发泄情绪了。”
小结巴却摇了摇头：“后来，有一个穿着很好的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可是妈妈却哭得很伤心，那以后我也没见过姐姐了。”
洛文合上眼，叹了口气。
‘好歹吃穿应该不愁了…可他为什么会逃到王城来呢？’
洛文只能问道：“你为什么会来王城？”
小结巴苦涩地答道：“因为兽人来了啊…”
是啊，大多数兽人都有生吞俘虏的习性，更有些兽人能通过吞食魔物来增强自身，当然会制造出大量的难民。
“你…母亲还在吗？”
小结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泪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洛文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边安慰小结巴，一边在心里骂个不停。
“一家五口，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居然就剩下了一个孩子？”
“这是理论上寿命无限的恶魔族？”
“魔界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糟糕！”
还有更糟的呢…
啊对对对，本魔王早就不想活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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