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神话故事。”华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转头看向周宇书,“在很久以前,有一位智者领导我们的脚步,但是贪婪的人类不满足于智者缓慢的步伐,他们愚昧又莽撞地向伟大的智者发起了挑战,智者受到了无比痛苦的伤痛,她的血泪化作海洋,她的躯壳化为南极大陆,她的灵魂被永远地封印在南极大陆的最深处。”
周宇书甚是诧异,一向追求科学严谨的老师竟然会和他说起神话故事,他不由得沉默了半晌。“老师,学生不明白,望您指点。”
华靖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曾经做过调查,天渊国南部邻海地区和其他国家的临海地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也许只是个传说,这样子代代相传了下来吧。”
“那为什么不同地区所描述的故事内容出奇的一致呢,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细节。”华靖陷入了沉思,或许,曾经有更多人活着从南极回来,并且获取了相当重要的信息。想到这里,华靖不禁热血沸腾,他能感觉到,在南极的某处,有某样东西在等着他。
华靖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表,“时间也不早了,这么说起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周。”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师。”
“哦吼,瞧我这记性,专注起研究就啥都忘了。走吧,别让其他人等久了。”华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整理好衣服就离开了工作桌。
凌晨一点,尚不适应海上生活的诗云还未入眠,她离开令人感到沉闷的房间,来到甲板上。甲板上只亮了一盏灯,导致甲板上的能见度并不是很高。在一片昏暗之中,一团黑影蜷缩在角落,但她并没有发现。
小时候,生活在渔村的她经常这样陪着父亲和母亲出海,他们一起在无边的海洋上“漫步”,在殷红的晚霞之下感受大海的气息。那种感觉离现在究竟是有多久了呢,从她出道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回忆起父母和家乡,不禁有些许怀念。
当时的海风似乎也是这么吹的呢。
“诗云小姐。”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诗云,她哆嗦了一下,才发现躲在角落里喝酒的人,听声音似乎是因坦。
“你说,我如何才能见到我的家人们呢?”因坦的语气中带有无尽的沧桑,诗云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到只属于属于男人的沉重的悲伤。或许他只是想随便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因坦不顾诗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年,我的哥哥失踪之后,我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追随他的脚步,成为了一位冒险家。长期不落户的我,自然也忽视了家里人的想法。这么想来,她的选择也是最好的吧。”波光粼粼的海面倒影着天空中的银月,淡淡的光芒照在因坦的脸上,在他手里,除了空荡荡的酒杯,还有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依稀可见两个年轻的人。
他的眼里呷着泪水,这也许是这个男人最为脆弱的一面吧。“这是我和她读书时候的照片,当时我们只有二十多岁。”他顿了顿,下一秒发出感叹,“尽管过了那么多年,感觉好像还是在昨天一样呢。”他浅浅地笑了笑,像是在发出自嘲。
“要是我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不,就算我能从南极回来,也没有资格见她们。”他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嘴角深深地咬了进去,此刻,因坦的内心五味杂陈,一时半会想不到该说点什么。
诗云静静地听完因坦的醉酒话,她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诗云靠向栏杆,眺望着黑洞洞的海面,她清了下嗓子,在无边的海上发出悦耳的歌声,在场不像往年的演唱会,没有成千上万的听众,只有一位悲伤的男人和数不清的海洋生物。
她想起来,在小时候,她也经常坐父亲的船上,对着无边无际的海洋放声歌唱。无边的海洋成为了她最好的听众,海面上回荡着她动听的歌声。
整片海洋被诗云的歌声唤醒,她仿佛能看见数不清的海底生物围绕着自己,就像是坐在海底歌唱的美人鱼,与鲸同鸣,与海共唱。美得让人惊艳,美得让人陷入梦境,如痴如醉,无与伦比。
一曲终了,因坦沉浸在这场优美又震撼的海洋交响乐之中,他似乎在这场交响乐之中忘却了一切烦恼,空灵的歌声还在因坦的耳边萦绕,闯进了他的脑海。
“……”因坦哑然,他不仅诧异于诗云天使奏乐般的歌声,他还看见了……远方如同大军压境的海龙卷。
这艘船是配备了最新的检测仪器的,一旦有什么恶劣的天气,它都能提前预测,但是,为什么,仪器就是毫无反应!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快回到房间里去!”因坦大吼道,额间止不住地冒汗。他知道,一旦被这种规模的水龙卷吸入,整个船上所有的人都九死一生。
整艘船响起警报,所有的警报灯亮起,红色的灯光覆盖了它的船身,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海龙卷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一直猎豹在追逐一头年迈的水牛。
所有熟睡的人都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因坦快速跑进驾驶舱,但是他看见的只有行首走肉般的船长和副手,他们眼神空洞木讷,整个人的意识似乎都已经散去。
“真是见鬼了。”因坦已经没有时间去唤醒他们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还有几十秒就会被巨大的水龙卷无情地吞噬,现在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他们就像是倒在草原上的猎物,无助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内心只有难言的悔恨。
他迅速打开船内的广播,现在的他如鲠在喉,透过玻璃,他看着迅速逼近的水龙卷,身为人类的他在水龙卷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尽管他征服了各个高山丛林,洞穴隧道。但是在自然面前,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家伙罢了。
但他还是对着话筒说道:“各位,我们……”
……
“沙……林……”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华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有谁在引导他前进,有谁在指引着他的脚步。他慢慢地向前走着,就算赤身**走在这片极冰之地,他也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仿佛他自始至终都生活在这里,他能感受到一股时代变迁的沧桑感,似乎他向来都是一个人在这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的白光照在华靖的连上,耀眼的光芒让他看不清后面是什么,他能感受到在这片白光的背后,那个一直呼唤他的东西,那个南极大陆的秘密,就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老师!老师!你还好吗?”一阵阵剧烈的压迫感从华靖的胸口传来,一口海水哇地吐了出来,气管处火焰般的灼烧感涌上他的脑膜。现在的他全副武装地躺在冰川上,“我这是……”华靖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神来,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夜晚发生的事情,听到警报的他很快提前穿上了防护服,在装备好一切可能需要的物品之后,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到墙上,失去了感知。
除了船长和副手,其他人都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从现场来看,似乎是海龙卷意外地把他们送到了这里,华靖暂时想不了那么多。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受损的船被整个甩在了冰川上,虽然可用的物资能够支撑他们五人生活一段时间,但先不论他们能否在这物资耗尽之前找到回去的方法,光是在这个气候恶劣多变的地方生存下去都是未知数。
华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半忧半喜的方式踏足南极大陆。当然,他更想不到,自己最后也将在这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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