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还蒙蒙亮,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充满活力的金色阳光拂去了森林的慵懒。树木的枝叶上,露珠晶莹明亮,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森林的平静。蘑菇力、岳绮文还有艾莎,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晚的路。不管是岳绮文还是艾莎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反倒是看上去瘦弱的蘑菇力却没有一丝疲惫的神色。
“我们……呼,还有多久,才能到?”岳绮文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虽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蘑菇人的“天神”沉睡的地方。但是这么着急忙慌的,她们其实也没有那么急迫。
突然间,蘑菇力一个急刹车,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说道:“到了!”
岳绮文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幸亏反应及时的艾莎拉住了她。
“哪儿?到哪儿了?”
岳绮文喘匀了气,然后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的一个破破烂烂的类似祭坛一样的木制建筑,其它没什么特异的地方了。
“天神,每三千个昼夜,就会降下‘天水’……”
“对!我记得你有说过,好像还有两百来天。”
岳绮文记忆力还算不错,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不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
“对不起,蘑菇力,说谎了。今天,天神,就将苏醒。”蘑菇力惭愧地说道,“但蘑菇力,绝对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是,蘑菇们,必须保守的秘密。”
“所以去拜托那个‘天神’大人,就能送我们去世界树吗?”岳绮文大胆猜测着,兴许蘑菇人的神也像他们一样善良也说不定。
“嗯!天神,非常好说话,一定能行的!大概……”
“大概可还行……如果真能这样顺利就好了。”岳绮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蘑菇力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那……天神大人在哪儿呢?”
她可完全没有看见所谓的“天神”的身影。
岳绮文和艾莎走到木制的祭坛前,祭坛并不大,上面也没有供奉着神像之类的东西。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说明已经很久没人祭拜了。
“人类,是什么推动着你们前往世界树?”蘑菇力既没有靠近祭坛,也没有回答岳绮文的问题。一反平常跳脱的模样,严肃地问道。
岳绮文还是头一次见蘑菇力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是也认真地回答道:“同伴的期望,还有……”
随后她顿了顿,“冒险所带来的惊喜!”
“冒险?”
这是生为蘑菇人的蘑菇力所难以理解的词汇。蘑菇人的一生,是没有惊喜的安稳和平静。第一次的,蘑菇力对它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岳绮文能为它舍弃一切的理由。
“没错,冒险!探寻鲜有人知的古迹、结识陌生的朋友、发现惊人的历史……这一切的一切光是想想就让人无比的兴奋。”
岳绮文成为绘图师的理由绝不是为了名气或是金钱。虽然她不讨厌这些,但是它们只是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她的人生已经全部留给了旅程。岳绮文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看遍这个世界的秘密,然后死在某个遗迹或者是险峻的山脉里。到时候,她的追悼会上,主持人就会这样介绍她“绘图大师、大探险家——岳绮文”。
岳绮文的眼中带着光彩,那是一种名为“自由”的绚丽颜色。此刻,不管是艾莎还是蘑菇力,都被这无比耀眼的光彩所打动。她是风一样的女儿,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缚她。她会自由自在地活着,永远也不会停下属于她的旅途。
艾莎静静地看着岳绮文。一味地追求强大地力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梦想的她,冰冷的内心第一次看见了温暖的色彩。她有些茫然无措,她不理解这种悸动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涌出了一种想要永远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的想法。
突然,世界开始剧烈地颤动,大地被撕裂开来。岳绮文和艾莎脚下的森林和山脉脱离大地,逐渐漂浮向空中。在大地上形成巨大的裂谷。
艾莎反应迅速,抱住了岳绮文的腰肢,这才避免她摔落到下方的裂谷中。待她们站稳身形,这才发现,脚下的哪里是什么土地,那是犹如城市般巨大的生物。
这是梦中的那只大鲸鱼?!
岳绮文认出了祂,她非常清晰地记得自己站在祂的头顶俯瞰世界的景象。
祂一声长鸣,就像是刚从沉眠中苏醒的人一样,打了个呵欠。岳绮文和艾莎痛苦地捂住耳朵,整个世界似乎因为祂的长鸣而颤抖不已。良久,岳绮文和艾莎才松开手,整个脑子都被震得嗡嗡的。
“岳绮文!还有艾莎!天神大人,一定会,带你们,到达世界树的!”
蘑菇力站在大裂谷前,对着处于天空中的两人大声喊道。这一次,他第一次喊出了岳绮文和艾莎的名字。
“蘑菇力!和我们一起走吧!”岳绮文对着下方大喊道。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如果蘑菇力因为帮助她们无法再回到村子,她必须为此负责。而且,旅途上多一个蘑菇同伴应该也是蛮不错的体验。
艾莎心领神会,手中凝结出冰霜,在脱离的大地间形成了一条冰霜阶梯。
但是,蘑菇力没有丝毫登上阶梯的打算,他继续对着天空大喊:“再见!你们,一定会,实现梦想!再见!”
随着天神的升空,艾莎的冰阶梯也到达了极限,断裂开来。蘑菇力的身影在岳绮文的眼中已经微小到几乎看不清了。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她们没能听清蘑菇力最后的告别,但明白了他的决意。
天神飞向云端,又是一声长鸣。背部中心巨大的喷气孔中,数千米高的水柱刺破云层,然后形成雨幕飘散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了一条七色的虹桥,犹如花束编制的环带,缀在蓝色的裙襟上。
蘑菇力静静地望着远去的天神,死死地抿住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这是书上说的,送别友人不能哭,一定要大声笑出来。但是他笑不出来,只能先努力不哭。
他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真的很想跟她们去冒险,去看看未知的世界。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那是她们的旅程,不是蘑菇力的。他是蘑菇王,绝对不能抛下同胞和自己的职责。
但是,这个世界这么大。也许有一天,能再一次和她们相遇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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